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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世人恰恰相反,只知道按祖传秘方下料、调配,就能制出特定的香,至于那香的形状味道,只有做成了才会知道是什么样。
就像当初她按魏氏调香术制造的青香,之前,她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只知道按魏氏的秘方一步一步地来,直到晒干了,她才发现自己出的香竟然是青色的,不是天风香馆的齐掌柜慧眼识香,让点燃了闻,早就被林海当做废品处理了。
那时,看着一罗罗青光闪闪的香,虽然隐隐地觉的那香错不了,可她一点自信都没有,更不敢强辨那是一锅绝世好香
如果,当时她就知道自己制造出的会是什么样的香,那天还会有那尴尬的场面出现吗?
如果,她能掌握一种这样的秘技,把闻过的香味,都能试着调出来,那不就是人门说的仿香吗,同理,把这个世上不存在的意念中的香味,用这种方法调出来,不就创造出了一种新的香品吗?
至于创出的香是好是坏,全凭意念中的那股味道,这个却是要靠个人的见识、修养和灵性了。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
真能达到那种境界,那么,放眼天下,在她面前,谁还敢说自己手里的秘方独一无二
灵光闪过,穆婉秋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虽然她还不会调香,离那个境界还远,但她感觉她已经摸到香道的大门,怀里的魏氏调香术不再是天书了,脑海里硬记下来的那秘术纷纷地活跃起来,让她周身血液沸腾,跃跃欲试。
“…好,好。”她连连点头,“孔大师说的对极了。”
“阿…公子…”李老汉诧异地叫了她一声。
他就没听出孔勇这番话好在哪里?
和那牌匾上的字体是清秀还是苍劲又有什么关系。
“…孔大师是说,调香要的是高超的艺术修养,香味要的是隽永醇厚,不是苍劲有力…”穆婉秋看着孔勇,“我说的对不对,孔大师?”
“对,就是这个意思…”孔勇目光闪闪地亮起来,“而且,调香界女人居多,更喜欢这隽永清秀的大字…”目光落在穆婉秋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声音戛然而止。
他忘了,黑公子是个男人。
“…好”穆婉秋轻咳两声,“就用这三个字挞了做成牌匾。” 看着孔勇,“多少银子?”
“柏叶坊…”孔勇又低低地念了一遍,“就这三个字?”抬头看着穆婉秋,“…不再改了?”他觉得这个名字不论不类,任谁看了,也猜不出这个柏叶坊是做什么的。
这样的招牌,连声吆喝都赚不来,能赚钱吗?
“…怎么?”穆婉秋一怔,“这字写得不好?”
“不是,不是…”孔勇连连摇头,话题一转,“黑公子既然要开香坊,莫不如用黑记,抑或…”他低头想着,“坊中的招牌香名儿…”低头看着几个大字,“这个柏叶…实在…”他摇摇头,声音戛然而止。
柏叶是用来烧火的,太平凡了,实在没什么攥头。
“孔大师说的对…”李老汉插话道,“公子不如就用“黑记”两个字吧…”他也觉得这个柏叶没什么寓意,又不响亮,怕是不好闯。
这“柏叶”就是她以后的招牌香
父亲是朝廷钦犯,她是不敢用穆姓做招牌的,却也不想就便宜了黑氏这个姓,所以她才选了柏叶香这个她预定的招牌香做店名。
穆婉秋果断地摇摇头,“就用这个…”又神秘地笑了笑,“不怕,等过了斗香会,这 ‘柏叶’两字就响亮了”
斗香会后?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都不明白,这么平凡的两个字,怎么过了斗香会就会突然响亮起来?
微微一笑,穆婉秋也不解释,看着孔勇,“多少银子?”
对上黑纱下隐约的笑容,孔勇有一瞬间的眩惑,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直愣了半天,才开口道,“这么大的字,连写带刻一个要三两银子,您自己写了,我们只负责拓印雕刻,加上木料,嗯…”敛回心思,他仔细想了想,“您就给我五两银子吧…”打心里钦佩眼前这位风度翩翩恍然带着股神秘特质的公子,他少要了些。
“…好”穆婉秋掏出一块碎银,估摸有七八两,“不用找了,后日我来取货…”
心疼的直咬了下舌头,李老汉嘴唇动了动,随即又闭紧了。
“谢谢黑公子…”接过碎银,孔勇激动的脸色发红,“我就给公子用上好的红木,公子后日一早来取货便是。”
点点头,穆婉秋带了李老汉就向外走。
“黑公子留步…”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孔勇想起什么,又回头叫住她。
“…什么事儿?”穆婉秋转过头。
“黑公子要不要个落款儿…”他指着柏叶坊三个大字。
像题诗联对,朔阳流行在牌匾的左下角留下题字人的名字。
如午夜繁星,穆婉秋空灵的大眼闪闪地亮起来,她说了一声,“好…”
看着她用腰间的玉牌沾着红印清晰地在柏叶坊的左下角印了个“黎”字,孔勇错愕地睁大了眼,“难怪此人这么神秘,原来他竟是黎家的人”
猛转过身,望着门外消失在马车中的翩翩身影,孔勇喃喃自语,“黎家的人竟跑大业来开香坊了?”抬头看看灰蒙蒙有些起风了的天,“要变天了…”
…
“…阿秋,柏叶那两个字确实不适合做店名儿…”卸了马车,李老汉一进屋劈头就说。
正拉了穆婉秋坐在炕沿说话的锁子娘一怔,“又怎么了?”
“…大叔是嫌我给作坊起的名字不…好…”穆婉秋拉着锁子娘笑道。
“名字不好?”锁子娘更糊涂,“…不是有现成的招牌吗?”
韩记是老字号了,招牌硬的很。
“我没要…”看了李老汉一眼,穆婉秋漫不经心地跟锁子娘说,“七百两兑下韩记,就是因为没要他的招牌…”接着把和韩长生签约事儿详细地说了,“…我上午去看时,光后库那些香料也值六七百两。”
一年来不间断地收集香料样本,她对香市了如指掌。
“…真的”锁子娘一脸喜色,“价钱真给你压下来了?”眨眨眼,锁子娘还有些不相信,穆婉秋竟有这好手段。
“…女人家懂个啥”斜了锁子娘一眼,李老汉闷声道。
第一百零二章示人
“…就你懂?”锁子娘一眼瞪回去,“你什么都懂也没见你挣回几个大钱”又道,“我和锁子不一样跟着你喝面子粥…”
李老汉闷声不语地装旱烟。
“要抽出去抽,仔细熏着阿秋…”气儿没顺过来,锁子娘上前去抢烟袋。
“婶儿,我不怕熏…”穆婉秋拉住她。
“没了那块老字号的招牌,韩记一文不值…” 李老汉点着烟袋吸了一口,语气中不无担忧,“咱不是姚记,有多少香料也不愁卖。”
压了那么多香料,连韩记都卖不动,穆婉秋连个响名都没有,要能卖出去才怪
锁子娘瞬间也明白过来,转向穆婉秋,“阿秋…”
穆婉秋打断她,“我早想好了,我暂时先不做香料生意…”
“…不做香料生意?”两人同时看向她。
不做香料生意她兑香料行干什么?
银子多了烧的?
那可是六七百两银子啊
“我就做黄香、青香和柏叶香…” 穆婉秋胸有成竹地说。
李老汉皱了皱眉。
要做香,何苦花那冤枉钱?
只要二三百两银子就可以兑个不错的香坊了。
“阿秋…”锁子娘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在朔阳这地儿,做香不如炮制香料挣钱…”
“我知道…”穆婉秋点点头,看着李老汉,“大叔,你知道韩记为什么压了料?”
“为什么?”
“他遭了姚记的妒…”把黎君进料的事儿说了,“…即便今儿我要了牌子,有姚记挡着,那些香料也不好卖…”嗤笑一声,“韩长生倒是有现成的牌子,不就是因为卖不动才出兑吗?”
这倒也是。
李老汉闷声不响地低了头。
“这…这…”锁子娘脸色一阵苍白,直瞪着她,“那你还兑?” 眼眸忽然一亮,“对了,你是黎公子的朋友,就找他把香料卖了。”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兑了…”穆婉秋笑着点头,不过,她话题一转,“这还得等我以后有了钱,去大业找到他才行…”
他去了梓潼镇那个前世的鬼门关,还能活着回来吗?
想起这些,穆婉秋心里一阵不舒服,怕锁子娘担忧,她强做出一脸笑容,淡定地看着她。
“也是…”锁子娘点点头。
“所以啊…”穆婉秋松了口气,“我才想着盘下韩记来,就先制香,这和姚记没有冲突,暂时可以让他放宽心,抬抬手让我把买卖能支撑下去,解决燃眉之急…”她还欠韩长生三百两银子呢。
“阿秋…”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老汉抬起头。
“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