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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穆婉秋登上台阶,呼啦一声,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随着黎君身后跟了上去。
哗啦,哗啦一阵轻响,穆婉秋慢慢地迈进大堂,里面有些暗,穆婉秋下意思地站在,闭了会眼,才缓缓向堂上扫去。
身为御赐调香师又是陈国的郡主,穆婉秋身份特殊,见她停下,明知不妥,衙门侍卫们却也没人敢吆喝,纷纷抬头寻问地看向堂上。
阮钰、春公公一左一右坐在大堂两侧,左锋威风凛凛地坐在正当中,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堂门口的穆婉秋。
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左锋身前敞开的朱漆木盒里一卷贴了封条的画轴上,穆婉秋身子一震,她蓦然想起曾偷听到的守牢衙役的话:
明明知道她的画像是宫廷名师梅伯的真迹,寻常人仿不了,可太子和英王还是怕被对方的人给换了,双双在上面贴了封条。按她的想法,想换她的画像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她以为黎君已经将这幅画给毁了。
不想,它竟好端端地放在公堂上
“……黎大竟失手了”直直地看着那副画,穆婉秋心里一阵翻腾,从衙役嘴里她已经知道,万岁有旨,若证实了身份,她将直接被充为官ji,永不得抬籍。
努力了这么久,英王都被搬到了,可是,她仍旧逃不掉前世那沦落风尘的命运。
腿有些发软,穆婉秋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跌坐下去。
“黎大哥怎么会失手?黎大哥怎么会失手?”一遍一遍的,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蓦然想起刚刚进来时黎君那阴沉的脸色,又想起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黎家侍卫,穆婉秋心砰地一跳:
黎大哥这是想劫我走
这念头一闪过,她转身就向外跑。
事情骤然生变,穆婉秋身边的衙役官兵都怔在了当场,竟忘了阻止。
啪的一声,春公公啪案而起,“大胆,你……”话没说完,便被隐在幕后的朱春阻止,低声道,“春公公稍安勿躁,看她想做什么?”出声阻止春公公,朱春并非照顾穆婉秋,他是想钓大鱼。
早发现外面乌鸦般的人群中,隐了许多黎家暗卫,隐隐地,朱春猜测黎君这是想劫人,他已让郑刚带人秘密绕到了人群后,只要这面黎家人一动作,郑刚就立即动手杀了穆婉秋
而且,只要黎君一动作,他便可用打劫官府的罪名抄了黎家。
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见阮钰似要纵身去抓穆婉秋,朱春挥手发出一丝气息拦住了他。
被猛定住身子,阮钰心里一阵绝望,“不要啊,阿秋不要逃”心里不住地呼喊着,他紧张地看着转身逃走的穆婉秋。
一心想回头阻止黎君,穆婉秋早忘了脚上还带着三十几斤重的镣铐,一脚没抬起来,正踢到门槛上,她一头栽了出来。
“阿秋……”被她突然的动作惊的脸色大变,黎君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黎大哥”紧紧地抱着黎君,穆婉秋还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好半天,她才镇静下来,使劲踮起脚,她吻向黎君。
哗……
衙门口的人群发出一阵唏嘘,瞬间沸腾起来。
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连堂上的左锋、阮钰等人都傻了眼,屏息看着大堂门口那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黎君做梦也没想到,穆婉秋转身跑出来是想吻他,僵直地看着穆婉秋,他竟忘了说话。
蜻蜓点水般,穆婉秋的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便迅速挪开,擦过腮边贴向黎君耳朵,低声道:“我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大哥答应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阮钰左锋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里跳呢,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他。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黎君茫然地叫了一声,“阿秋……”随即明白过来:
她原来是打定主意,一旦被充为官ji,她就死
这念头一闪过,黎君浑身电击般一颤,一把紧紧地抱住她,颤着声音道,“阿秋发誓,以后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不得轻生”惩戒地锁着穆婉秋的身子,目光咄咄地逼视她。
“恩,我发誓,以后无论身在何种逆境我都不轻生”穆婉秋当真认认真真地发了一个誓言,复又朝黎君一笑,道,“若我被充为官ji,大哥就把我包*下来吧。” 语气似是调侃,却透着无比凄凉,嘴里说着,穆婉秋心里暗道,“对不起黎大哥,为了稳住你我不得不骗你。”
等过了堂被送进ji院她就立即自绝
前世她就是沦落风尘后被阮钰包*,以后,即便她为他守身如玉,不求名分,无怨无悔地跟着他,到最后都没有换来他一丝一豪的爱意,直致被他作为**逼死。
这一世,黎君是那么的美好,被他当亲妹妹一样宠着,溺着,呵护在手掌中的感觉真好,她不要他们之间有那种肮脏的包*关系,她不要她官ji的身份辱没了他。
与其那样,毋宁死
不知为什么,明明看着穆婉秋笑,明明看着她发的誓言也认真,可黎君心里的惶恐却是一丝不曾消减,反而越来越浓,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好似一松开,怀里的人就会随风而去。
直让穆婉秋透不过气来,“黎大哥……”她轻叫一声。
缓缓透出窒闷在胸口的一口气,黎君贴着穆婉秋的耳朵狠狠说道,“阿秋听着,我发誓,此生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富贵贫贱,我都会娶你为妻,你千万不能负了我”
怎么可能?
听了这话,穆婉秋凄然一笑。
若她沦为娼妇,又怎能不负他?
第三百四十九章释放
见穆婉秋不以为然,黎君一把拥紧她,正要说话,就听堂上啪的一声,惊堂木被左锋啪的三响,“……大胆刁民,还不放开犯女白秋”眼看着两人卿卿我我,黎君压根就没劫人的意思,左锋终于开了口。
一激灵,黎君瞬间冷静下来,不觉擦擦额头的汗,暗道,“……真是糊涂了,我明明已经把画像换了,怎么还担心她会被充为官ji而自杀?”
定下心来,黎君缓缓松开手,为她理了理发髻,“阿秋去吧,我就在这等你。”淡淡一笑,那神色尤为自信。
穆婉秋一阵迷惘,她茫然地点点头,转身跨进大堂。
“……下跪白秋,你可知罪?”见穆婉秋被衙役推着跪倒在地,左锋开口问道。
“民女不知。”
“大胆”左锋一拍惊堂木,“有人认出你乃奸相穆熹之女,你还想抵赖?”
“冤枉啊,民女原本就姓白,大人言何诬陷民女姓穆?”穆婉秋故作糊涂,“这祖宗的姓氏怎可轻易更改?”
“你……”左锋脸色一黑,“大刑伺候”四个字在舌边打了几个转,对上堂口黎君冷冷的目光,又生生地被他吞了回去。
“好了,好了……”见左锋又搬出寻常问案的那一套流程磨叽个没完,春公公不耐地摆摆手,“圣上有旨,左大人也不用再审,我们就按画像辩人好了”颠簸了一上午,他可是人困马乏。
恨不能立即把案子结了,好回去睡觉。
问案一向都是最后才把致命的证据拿出,左锋做的也不过分,被春公公当众一阵抢白,不觉脸上一热,有心反驳,对方终究是宫里的人,自己得罪不起,就摆摆手,“……打开画像”
立即有衙役上前,从红漆木盒里取出画轴,当众让阮钰等人一一过目检验,确认封印完好无缺,这才刷刷两把撕掉封印,面朝着穆婉秋,缓缓地将画轴舒展开来。
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画像。
甚至挤在公堂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也不顾衙役的推阻,纷纷踮脚伸脖向堂内观瞧。
心腾地悬到了嗓子眼,穆婉秋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副画,她太熟悉了,画轴背面的那片兰花,便是她当年的杰作。
还记得,当年任性好动的她被父亲的侍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坐了二个时辰让梅伯给画像,气恼之及,刚一能动她就拿起桌上的墨盘砸向画像,幸亏父亲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画拿起,可还是晚了,画背上被甩上了几滴墨汁。
之后,她就躲在母亲身后,任父亲如何暴怒呼喝,她就是不肯再让梅伯画,见他父女僵持不下,梅伯拿起笔圈圈点点,只几笔就把那几滴墨汁变成一片兰花,笑着劝父亲息怒。
当年的她,真是任性。
直让父母操碎了心,如今她懂事了,可惜,父亲已和她天人永隔,她再看不到父亲那慈爱的容颜,再也听不到父亲那暴怒的声音,再也没机会在父亲面前说声,“……我错了”
想起曾经种种,穆婉秋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痛。
“……难怪那穆婉秋在选秀的第一关就被筛了下来,原来竟这么丑”紧闭着眼,穆婉秋正等着左锋的最后宣判,耳边竟传来春公公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