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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将它定义为一种更深的集中精神和一种更深的沉思,这两种定义都是不正确的。
在东方,我们有另外一个词“迪阳”(dhyan),它并不是意味着集中精神,也不是意
味着沉思,甚至不是意味着静心冥想,它意味着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所有那三种都是头脑
的活动,不论你是在集中精神、在沉思、或是在静心冥想,你总是客体指向的,你集中精神
在某种东西,你在静心冥想某种东西,你在沉思某种东西,你的过程或许有所不同,但是那
个界线很清楚:它是在你的头脑里,头脑能够毫无困难地做所有这三件事。
“迪阳”是超越头脑的。
这个困难并不是第一次被提出来,它已经被很多人提出来过。在佛陀之后,大约是一千
八百年以前,他的门徒去到中国,他们也碰到了同样的困难,最后他们决定不去翻译那个
词,因为不可能翻译,他们直接使用“迪阳”这个词,但是依照中国的发音,它变成了
“禅”(chán)。一千两百年前,当那个灯火的传递到达了日本,同样的困难再度发生:对
于“禅”要怎么办?日本也没有与之对等的词或与之类似的词,所以他们也决定使用同一个
词,依照他们的发音,它变成了Zen。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佛陀本身从来没有使用过“迪阳”这个词,因为他从来没有使
用过梵语。使用一般人的语言,而不使用学者的语言是他的革命之一。梵语从来不是一个活
的语言,它从来不被市井之间的人所使用,它是学者、教授、哲学家和神学家们所使用的语
言,而学者的世界和一般人的世界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差距。佛陀非常勇敢,他不使用他被训
练的语言,而改用一般人的语言,他使用一种叫做“巴利语”的语言。在巴利语里面,
dhyan变成了ihan,ihan和Zen并没有差得很远,Chán也是刚好介于这两者之间。
但是那些翻译描述静心的最初经典的人认为他们了解“迪阳”的意义。他们大多数都是
基督教的传教士,很自然地,他们在超出头脑的观念之外就不懂了。基督教从来没有想到要
超越头脑,因此并没有任何像“迪阳”这样的事存在,他们所能够想到的最接近的词就是
“静心冥想”(meditation),但是你一使用“静心冥想”这个词,它很自然地就变成静心
冥想什么?“静心冥想”这个词本身是客体指向的,但“迪阳”就不是如此。
当你使用“迪阳”这个词,它并不意味着要“迪阳什么”。它只是意味着要超越头脑。
当你超越头脑,你就超越了所有的客体,你只是存在。迪阳并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个存在
的状态,不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一个二分性,而只是一颗露珠从荷叶溜进了大海。
当我在跟你们讲话的时候,我说“静心冥想它”,我知道我所使用的那个词是错的,但
是我为什么要使用这个错误的词是因为只有错误的人围绕在我的周围!所有不能适应世界的
人,他们很适合我!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语言不应该变成一个障碍。
静心是一种状态,你只是很宁静,没有思想要去集中精神,没有主题要去沉思,没有客
体要去静心冥想,其他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记住,当其他东西都消失,你就无法存在,你
是其他东西的一部分,就好像如果光消失,就没有黑暗;如果生命消失,就没有死亡,它们
在本质上是联结在一起的。
“我”和“你”只能够以某种共同存在的方式一起存在,或者我们必须一起消失,那么
所剩下来的就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所剩下来的就是宇宙的能量。
静心就是消失而进入那宇宙的。
头脑就是障碍。你越是集中精神,你越沉思,你越静心冥想某种东西,你就永远无法走
出头脑。头脑就是我曾经提过的露珠。所以,第一件必须加以了解的事是:就静心而言,只
有在东方,尤其是在印度,有创造出那个词。唯有当你有某种不能用现存的语言来表达的经
验,新的词才会被创造出来。一万年以来,印度一直都将它所有的天才贯注在一种努力上,
那就是“迪阳”。如果你使用“迪阳”这个词,你就不会问“要迪阳什么?”“迪阳”这个
词本身就不含二分性,迪阳只是意味着宁静,完全的宁静、安和。
你的问题是有意义的,你在问说:“静心冥想某种东西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静心冥
想空无!永远不要静心冥想某种东西,否则它就不是静心。
你是在说:“我知道去想某种东西是什么意思,头脑一直都这样在做:记忆、分析、计
划和想象等等。”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一种静心状态,在那种状态下,‘我’已经不存在。”
我自己的了解是:直到这一点为止,你是在谈论你自己存在性的经验,超出这一点,你
只是在借用你没有经验过的词,你说:“我也知道……”,要由谁来知道?如果“我”存
在,那么“你”也存在。如果经验者存在,那么那个经验就存在,那个二分性仍然存在,你
并没有超越头脑,你并没有达到你所说的静心状态。
你说:“‘我’已经不存在……”这些是很美的词,你一定很喜爱它们,但是你不知道
它们的意义。这是我昨天晚上所谈论到的要点——菩提达摩选择那个不回答的门徒作为他的
继承人,因为任何回答都是错的,任何回答都意味着“我仍然在这里”,任何回答都意味着
头脑仍然在产生作用,任何回答一定都是错的,那个被选为继承人的人只有喜悦的眼泪,并
且带着很大的感激和感谢拜在菩提达摩的脚下,没话可说。你一说出什么,你就必须使用头
脑,你就必须使用语言,然后,很自然地,所有语言的错误和头脑的限制都会进入。
你说:“‘我’已经不存在……”如果你已经不存在,那么那个问题就应该在此停住,
是谁在将这个问题进一步延伸?你继续说:“所有的界线都消失……”,是谁的界线?你的
确是在那里,看到界线在消失,但是如果你在那里,界线不可能消失,那在用词上是矛盾
的,你说:“……消失而融入了整体……”,你是否曾经看过有任何露珠对世界大声喊说
“听着,我要融入大海”?一个人会只是融解而没有什么东西好说,只是到处充满着宁静。
但是你继续在描述所有那些一定是你读来或听来的漂亮语言:“……消失而融入整体,
一种消失、没有重量、光和喜乐……”所有这些经验都是在谁身上发生的?你已经不复存在
了!所有这些经验要发生的话,至少你是需要的,你的头脑是需要的,你的语言是需要的,
而且也是你在问的。如果这是一个存在性的经验,一开始你根本什么都不会说。
我想起有一个伟大的禅师,他坐在海边,刚好有一个国王经过,他一直都想要去看这个
禅师,但是没有时间,因为国事繁忙,而且有很多操心的事和战争……这是一个大好的机
会,他停住了他的马车,下来看这个禅师,他问他说:“我没有很多时间,但是想知道主要
的教导是什么,我不想在死的时候还是无知的。”
禅师保持沉默。
国王说:“我可以了解,你已经非常老了,或许你的耳朵已经聋了。”
师父微笑。
国王大声往他的耳朵里面喊:“我想要知道你教导的精髓!”
禅师用他的手指在沙滩上写:“禅。”他没有说话。
国王说:“但是那对我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我已经听过那个字很多次了,再更详细说明
一些。”
禅师回答:“我已经为了你的缘故而降低了,否则正确的答案是第一个——当我保持沉
默的时候。但是或许你不知道那个存在于宁静之中的交流,出自慈悲,我写下了‘禅’这个
字,现在你又要我更详细说明,我试试看。”他再度用更大的字写“禅”。
国王有一点生气,他说:“这算是什么详细说明?它是同一个字!”
禅师说:“你必须原谅我,因为我已经不能够再降低了,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我不想让
世世代代的人都取笑我,没有人曾经对‘禅’说过任何东西,也没有人能够对‘禅’说任何
东西。”
那么长久以来,禅师们都在做些什么?他们创造出一些设计和情况,他们希望在那些情
况下,或许在一千个人当中有一个会得到洞见。那些设计并不是静心,那些设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