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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保管学生的花名册了;他们白天将其锁进办公室抽屉;晚上带回家去——还有一个江玲;就干脆把她一并给了吧。这样;他也就可以彻彻底底地轻松下来了。
那是一个星期五;还没放下午学;徐瑞星就接到了吴二娃的电话。这些天;吴二娃一直在县上采访;昨天才回到市里。他给徐瑞星打电话;是想请徐瑞星喝酒。
徐瑞星害怕自己请客;但别人请客他非常高兴。说真的;他太想跟朋友们聚一聚了。特别是吴二娃。跟何维的关系虽然好;但两人接触时都太“正”;并不能做到无话不谈。吴二娃就不一样了;你夸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是那副德性;跟他在一起感觉特别轻松。徐瑞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轻松。尽管高三没有周末;但周六和周日毕竟不像平时那样坐班;只要没课;就可以不上办公室去。徐瑞星明天的课安排在下午;周五晚上正是难得的休闲时光。更重要的是;那两个电话;他是清早打出去的;中午;他又在那家曾经去过的茶楼与黄川见了面。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撂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至于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他没有去想。已经试探过了;就没有什么可畏惧了。
现在;他的心情很不错。中午;黄川将九千元钱给了他(汪文强跟花远辉一样;值五千;江玲略次;值四千;这都是根据学生在全市的排名来确定的)。从茶楼回家的途中;徐瑞星给儿:产买了张拼图;给老婆买了件夏装。那件肩头镂空的白色夏装是邹静两个星期前就打算买的;都试过两次;徐瑞星都把钱掏了出来;但邹静还是挂回了衣架上去。她没有收入;得从自己做起;为家里节约开支。徐瑞星当时很生气;说怕啥呢;我不相信买件衣服就把人买穷了。正是丈夫对她的这份好;坚定了邹静不买的决心。这些日子;丈夫待她有些冷;那只是因为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丈夫太累了;其实他还是像先前那样爱自己的;这就够了。没买那件衣服;邹静反倒比买了还要满足。可徐瑞星不这么看。他想她那么年纪轻轻的就嫁给我;我究竟给了她什么呢?他觉得妻子跟着自己太亏了。对儿子也是;每当丁丁哭闹着要一个玩具而他坚决不给买;尽管明知道那玩具对孩子的心智发育是有害的;他同样会想;人家的娃娃都到香港迪斯尼去玩过了;我的儿子只不过要个玩具也让他失望;我这个当父亲的是怎么在当……事实证明;他的这份心思是有道理的;中午回家;他把拼图和衣服递到儿子和妻子手里的时候;他们简直乐坏了;邹静立即进卧室把新衣服换上了身;丁丁趴在地上;饭也没吃;就开始拼贴那张多达一千块的外国油画。
徐瑞星正需要跟朋友分享这份好心情。
吴二娃虽吃过那么多苦;可摆起谱来;谁都以为他从小就长在富人区。跟徐瑞星他们聚会;他不一定找最好的酒楼;但包间是必须要的;对服务生说话时大口大气的架势是必须有的。他老婆陆霞似乎很习惯也很欣赏他的这副姿态;倒是他们的儿子显得格外本分。由于有了那一长串经历;吴二娃结婚晚——陆霞的年龄虽只比吴二娃小五岁;但她自称是新新人类;最看得开的事就是婚姻;她说要不是吴二娃胡搅蛮缠;她这辈子根本就懒得嫁人。她这话有可信的一面;因为说实在的;她长得够漂亮;带着三分优雅;七分高傲。她儿子只比六岁的丁丁大三岁;可神态完全不像个孩子;一举一动;都很谨慎;爸爸妈妈只给一个眼神;他就懂得其中的含义。徐瑞星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吴二娃。而且他也明白了;吴二娃在外面摆谱;其实他的家教是很严的;孩子不像丁丁那样在餐桌上东一爪西一爪地乱抓;穿得也很朴素;收拾得很干净。一个穿着朴素却整洁干净的人;总能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庄严;哪怕他仅仅是一个孩子。
六个人吃饭;桌上却大碗小碟地摆满了菜;服务生还在继续上;徐瑞星知道吴二娃的脾气;没予理睬;邹静却看不下去了。邹静说吴哥;霞姐;你们这是要把我们胀死呀?陆霞像她惯有的那样;眯着弯弯的眼睛笑了一下;吴二娃却将桌子一拍:小嫂子;怕啥?大胆吃!再说我今天请客;还是沾了瑞星的光呢!
徐瑞星和邹静都不解地望着他。
陆霞说;真是这样的。徐老师你每介绍一个学生;五中都给我一点奖励。
徐瑞星面色如土!
他把二中的尖子生卖出去了;最怕两方面的人知道;一是校方;二是老婆和孩子。校方知道了;他的饭碗保不住;老婆孩子知道了;他的尊严保不住。在老婆孩子面前;他就跟在学生面前有着同样的心态;他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从各方面都靠得住的人。卖掉那三个学生得到的一万多块钱;他之所以没交给邹静;不是想建小金库;而是他意识到;不管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伸手从黄川手里接钱的时候;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屈辱。他不能把这份屈辱传递给妻子。他是打算等高考结束后;说是学校发的奖金;再将那笔钱交给妻子。
接到吴二娃请客的电话时;他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以为作为普通职员的陆霞不会知道有三个二中学生通过他的手到了五中;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吴二娃和陆霞问起那件事;他就以坚定的口气;说自己根本不可能答应黄川的请求。
吴二娃和陆霞都没注意到徐瑞星神情的变化;因为徐瑞星那时候假装被辣椒呛了喉咙;抻长脖子;夸张地、声嘶力竭地咳嗽。邹静忙喊服务生送来一杯白开水;递到徐瑞星的唇边;徐瑞星喝了几口;捂着胸口喘气。
在这当口;吴二娃又说;他妈的我没想到黄川那么讲信用;你的电话一去;他再按你说的号码拨过去;确信你没谎报军情——徐瑞星朝他投去凶狠的目光;但吴二娃没在意——他马上就去找校长批条子;条子一批;就去财务室领钱;钱领下
来;立即数给陆霞;三个学生共给了一千二。说到这里;吴二娃把脸转向邹静:小嫂子;这桌菜花不了一千二吧?你怕啥;吃!
徐瑞星恼怒了。他既恼怒吴二娃不理会他的眼神;也恼怒黄川竟然不相信他;还打电话去查证;尤其让他恼怒的是;他一再对自己强调:我给出那三个学生;并不是为了钱;可吴二娃说到“一千二”时的那种口气;分明把他的全部目的都归结到了钱上。而且他认定;当时陆霞把他介绍给黄川;并不仅仅是在领导面前讨好卖乖;还想从中赚取好处费。一定是这样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一开始就和钱挂上钩了。
他睥睨着斜对面的吴二娃;目光冷漠而锐利;他说你就不能闭闭嘴?改不了的德性!
这话说得含混不清;却很打人。吴二娃和陆霞都同时反应过来;关于那件事;看来邹静还一无所知。吴二娃张大嘴;哦了几声;说吃菜吃菜。可陆霞不依了;她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说她丈夫;她用跷起来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略显宽阔的额头;说徐老师;吴二娃他是啥德性?你们是老乡、老同学、老朋友;你可不要帮着他隐瞒我啊;平时看上去他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说不定背后做了多少腌躜事呢!是不是吴二娃?
包间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平时;徐瑞星回家都只希望给妻儿带去快乐;从来不谈自己的工作;对学校的那一摊子事;邹静完全不了解;尽管吴二娃和陆霞说了那么多;她依然如坠雾中。但是;丈夫的恼怒她看得明明白白;陆霞后面说的这段话;肉少刺多;她也听得明明白白;由于不知道原委;她只是可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到吴二娃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的陆霞;说吃菜吃菜;还剩这么多呢!她才咕哝一声;你们……到底说的些啥呀?
吴二娃挥了一下手;说没啥没啥;瑞星;这里还剩半瓶啤酒;我们兄弟平分了。
徐瑞星没动。他被陆霞的话割得鲜血淋淋。其实他内心清楚;陆霞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她说那些话;仅仅是因为他挖苦了她丈夫;从而也侵犯了她的高傲;她才想到还击;但她并不认为徐瑞星就是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人;她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但这时候;脆弱的徐瑞星啥都往自己身上扯。他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来。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时候稍不留心;就会泄露了全部秘密;如果邹静不是从他口里;而是从别人口里知道了那些事;他就更加无地自容了;而且;他瞒着不把那笔钱交出来;该如何解释邹静才会相信呢?
陆霞见徐瑞星像遭霜打过的茄子;知道自己占了上风——这就够了。与人交往的时候;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自己占上风就行;哪怕是形式上的。她弓着水蛇腰把徐瑞星的酒杯端起来;说我来倒酒;今天我还没给徐老师倒酒呢。吴二娃顺势把啤酒瓶给她;同时给她递了个眼色;陆霞会意;将酒平分后;亲热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