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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瑞星继续骂:你自己是猪狗;就以为别人都是猪狗?
吴二娃委屈地哎呀了一声;说你龟儿子徐瑞星;我只不过给你介绍个朋友;哪一点惹了你?要是不喜欢他;今后不来往就是嘛——你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他让你埋单了?
徐瑞星知道吴二娃在装糊涂;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是哪路货色;未必我还不清楚?
吴二娃呵呵地笑起来;说老徐呀;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我老婆在他手下讨生活;他让把你介绍给他;还敢拒绝不成?
要不是你老婆讨好卖乖;他怎么知道有我这个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介绍千个万个;也不该介绍我。你这是害我呀!要是二中知道了;哪怕我啥也没干;也只能卷起铺盖走人!
吴二娃叹了口气;才慢条斯理地说:亏你徐瑞星读大学的时候当了四年副班长;胆子咋就这么小呢;比麻雀胆都不如。你这算个什么卵事呀;就吓成那样了?
我不是被吓住了;徐瑞星说;我在二中教了十几年书;多多少少对它还有一点感情吧。
电话那边发出一连串啧啧声;算了算了;不要给我说这些;我听了头昏。
我知道你不懂;像你这种油滑惯了的人!
好;我油滑;你高尚;这行了吧?我告诉你徐瑞星;以后再遇到这种好事;想我告诉你也不可能;你不干就不干;别损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几天过去;徐瑞星都提心吊胆。侯校长天天往高三办公室跑;每次来都向大家交代:还有百多天就高考;各位说话做事;要检点些;对学生信息要随时保管好;决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不慎;让外校知道尖子生家的电话和住址。那些掐尖儿的家伙——高考前夕把外校尖子生挖走;叫“掐尖儿”——不可能跑到学校来抢人;都是去做家长的工作;然后让他们阴悄悄地转学。我说个不好听的话;尖子生的家庭信息比你们家的存折还重要!存折丢了;还有密码;密码丢了;钱被盗取了;还有警察帮忙追讨;尖子生丢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教务处桂主任来得更勤;话也说得更直接:现在;有人专门在其他学校养线人;请几顿饭局;给一点钱财;让他们把本校尖子生的秘密泄露出去。我提醒大家;如果有人找到你们的名下;你们要抵制诱惑;千万不能干那事;那是吃里扒外的事;干不得!现在所谓的线人;其实就是过去通常说的奸细吧;大家想想;如果有人叫你奸细;那会是个什么感觉?虽然我很相信大家;但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不听招呼;学校将严惩不贷!
每次侯校长和桂主任这样说话;徐瑞星都觉得说的是自己;禁不住耳根发烧。手机响了;分明不是吴二娃的;也不是黄川的;可他就是不敢摸出来接。为了掩饰;他还故意走到侯校长面前;汇报一下他班上的近况。其实都是些老话;但侯校长总是侧着头;很认真地听。他讲完了;侯校长还要鼓励几句。侯校长和桂主任对他是很信任的;最近三年都让他教高三;今年还当了火箭班的班主任。新州二中高三共有十六个班;文理科各组建一个最好的班;叫火箭班。火箭班之下;又各有两个重点班。徐瑞星是语文教师;带的九班却属理科火箭班。高三教师虽然格外辛苦;但他们在社会与学校都有地位;收入也高——毕业班学生周末都补课;补课就会有补课费;还有堆积如山的参考书、模拟试卷、诊断试卷;教务处购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要得很大一笔回扣。桂主任从不私吞这些回扣;他将回扣分成不同的等次;一分不剩地发给高三教师。
直到半个月后;徐瑞星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他查找手机的未接电话;没有一个
是吴二娃和黄川的;这证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就好!徐瑞星不是那种冒风险的人。徐瑞星是过日子的人。能过上现在的这份日子;他觉得委实不容易。工作上并没有多少波折;大学毕业后;他分回老家县城教书;几年后市二中招教师;他来应聘;很容易就被录取了;试用期满就调了过来。关键是生活上徐瑞星有难言之苦;他结了两次婚;第一个老婆十四年前就死了;得的是子宫癌;死的时候也没留下一男半女。徐瑞星现在的老婆叫邹静;是通过婚姻介绍所认识的;没工作。生儿子前;她偶尔还去外面打点零工;儿子一生;就干脆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徐瑞星让老婆把主要精力用来照顾儿子;他的收入养得活一家人;无所谓。四十多岁的人;还说不上老;但徐瑞星真有老年得子的感觉。邹静比徐瑞星小了十多岁;年龄上的悬殊;让她觉得对徐瑞星直呼其名也很不好意思;哪怕两口子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她也把徐瑞星叫徐老师。徐瑞星很习惯这种称呼。他爱第一个老婆是当成妻子来爱的;爱第二个老婆是当成妻子和女儿来爱的。他觉得这种关系非常好;有股蔗糖一样的甜味儿。
对自己从教的学校;徐瑞星真有一份感情;他对吴二娃说的;并不是面子上的话。十多年来;人家又没亏待你;不产生一点感情才怪。他怎么能帮助对手挖自己学校的墙脚?尖子生都是学校的活广告;每年高考过后;只要有人上了北大清华;就扎一辆敞篷彩车上街;还由学校出钱;以学生的名义去电台和电视台点歌;同样由学校出钱;以学生的名义去显眼气派的酒楼大办宴席;说的是谢师;其实就是打广告。这么闹腾一番;等到秋季开学的时候;生源滚滚而来;财源也就滚滚而来——不仅学生多了;书学费也水涨船高。如果没有这样的尖子生;那情景就惨淡了。好学校是拿大箩大筐装钱;择校费、学杂费样样都高;财务科的人跑银行存款;腿都跑断了;差学校却要把教职员工全都发动起来;去人家好学校附近;躲躲闪闪的;见到学生就拉;就跟路边饮食店拉客一样。可那管什么用呢?尽管你收的书学费比人家低若干倍;可还是拉不来学生。
当徐瑞星觉得事情真的过去了;才觉得该跟吴二娃联系一下;那天他骂吴二娃的话;有些重。别看吴二娃一副油腔滑调的架势;他内心是敏感的;这一点徐瑞星清楚。
他还没联系;吴二娃却主动来了。
这天他放了下午学回家;刚在沙发上坐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一听就知道是吴二娃;他敲门不是敲;是拍。
邹静跑过去开门;可门像不是被邹静打开的;而是被吴二娃的声音撞开的。哦;小嫂子!他又粗莽又热烈地说;我西藏一个朋友送了点雪山菌来;不敢吃独食;分点让你们尝尝。说罢将一个塑料袋往邹静手里递。邹静接了;说你进来呀;进来呀。吴二娃说不了;我忙呢。
徐瑞星扑哧一声笑起来;你小子装什么假!别以为自己是记者;就可以装出比总理还忙的样子来吓人。
吴二娃这才做出刚发现他在家的样子;啊;瑞星回来啦?那我就坐几分钟吧。
徐瑞星家安了木地板;在门口的木柜上放了鞋套;地上也备了拖鞋;但吴二娃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直接就跨了进来。他去任何人家里都是这样。他就这么个人。
吴二娃是邹静喜欢的客人;他不仅是徐瑞星在大学的同班同学;老家也在同一个县。当然主要是他大方;收了别人的好东西总爱送些来;而且他说话风趣。听徐瑞星说;念大学的时候;他除了读书;别的啥都不会;连话也不会说;一年四季都穿着老蓝布衣服;一双网球鞋总是羞涩地露出大脚趾。一段时间;他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觉得太土;在自己书本乃至背心上;到处都写上“吴尔佤”;过一阵又改成“吴而瓦”;可不管他怎样改;大家还是按他的本名称呼他。现在的吴二娃完全变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的;还搞了个背梳头;他肚子大;个子矮;但他看再高的人;目光也要越过那人的额头;每次他跟徐瑞星说话;徐瑞星都觉得自己背后还站着个人;他言语粗鲁而直率;记忆力又好得惊人;流行的段子一背一大串;把人笑得前仰后合。毕业都二十多年了;他由当年自卑的小男人变成了新州晚报的大记者……
邹静说;吴哥就在这里吃饭吧。
吴二娃稍作犹豫;说好;那我就吃了再走。
邹静说干脆叫霞姐把娃娃带过来一起吃吧。
吴二娃说不用不用;娃娃放学后被他外婆接走了;陆霞也过去了。
邹静进了厨房。
其实吴二娃并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他只是想把邹静支开;好跟徐瑞星说话。
徐瑞星递上一支烟说;我那天说你油滑;骂你猪狗;没得罪你吧?
吴二娃喊了一声;要是那就把我得罪了;我坟上的草都埋人了!我刚毕业的时候;跟你一样教书;只不过你是在县中学;我是在乡中学。当时我是那所乡中学文凭最高的;可他妈的口才太差;茶壶里煮汤圆倒不出来;往讲台上一站;老半天嗝不出一句话。人家开始还对我刮目相看;后来就把我看白了;说我是冒牌货。两年半过后;乡中学就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