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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端上来;放到四季眼前;蒋岩用他特有的带笑的口吻:“好好吃;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可是四季的想法已经走得比他更远了。了解了你想了解的人;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其实这多像一个孩子的游戏啊;所以叫它“成人的游戏”是多么合适。如果不是游戏;就得有所区别;就得有一张婚姻契约。这么一想;突然;四季的心温软了。
跟徐丰登记结婚的那天;天气非常非常冷。快到年底了。婚姻登记处的大妈——四季叫她“大妈”;见到这两个年轻人;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今天来了?”徐丰问:“今天不办理吗?”“办理!办理!”大妈立即高声答应;以弥补自己的不慎。直到他们办完手续离开那个小小的位于四合院中的小屋子;也没有见到其他新人。可是那是个周六。因为是周六;徐丰和四季才有时间。后来他们明白过来;那天是十三号。两个人在路上大笑。十二月十三号;寒冷而不够吉利;可他们毫无感觉。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冷萧瑟的景致四处弥漫的灾祸传言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不妙的影响。大概是他们心中火热;因此才毫无惧色;才丝毫想不到什么忌讳。
那一张红颜色的契约;不仅仅是“我想
了解你”的意思吧。四季发现自己眼前出现的徐丰;已经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给他强加上去的谴责的面孔;是四季不由自主地去想他;因为他们之间那么熟悉;熟悉得就像自己。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
四季明白了。她把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碗洗得干干净净。
蒋岩打开了电视。里边欢歌笑语;鼓乐喧天;一台适合每一个节日的晚会。高兴!欢快!激动!兴奋!电视导演的意思是这样。热热闹闹的响动把屋里两个人暂时的沉默衬托得特别显眼。
坐在沙发上的蒋岩对四季说:“过来;坐这儿。”
四季走过去;在沙发一端坐下。总得有一点缓冲的时间吧;她这么对自己说。
蒋岩将自己的位置挪近;左手伸过来;揽住她的颈项;右手握住了四季的胸;用力揉搓起来。
四季也用力把蒋岩的手攥住;把它放回去。
蒋岩有些突兀;身体退后了一点;望着四季:“怎么了?你的变化太快了。”
“要是第一次不需要理由的话;第二次就需要理由。”四季说。
蒋岩看着她;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说。他看着电视;眼珠子定在了屏幕上。
四季回到房间;脱下那条松松垮垮的裤子;换上裙子;然后收拾妥帖;站定在门口:“蒋岩;谢谢你去学校接我。我该回家了。”
蒋岩顿了一顿;然后悠悠地说:“好;咱们八号见。”
听到这句话;四季一下感到释然;她也同样回答:“八号见。”
10
十月七日的清早;穿上至少有十种颜色卡通图案运动装的郑四季下了床。先进厨房;“嵫拉嵫拉”地煎鸡蛋;煎三个;徐丰两个她一个。有一个煎得不太好;边缘不圆润;四季打算留给自己。
徐丰起来了;走到厨房里;站在四季身后。
你是不是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没有;我没怎么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啊;我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牌。
没关系;好不容易有个长假。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别做了;咱俩去外边吃吧。长假到现在;咱俩没在一起呆一天;算我补偿你。
好啊;就去湖香园吧。先订个座;假还没完;说不定人多。
十点钟;最晴朗的时刻;四季挽着徐丰的胳膊;两人出门。徐丰还是觉得四季的运动装太可笑;使他总感觉自己的妻子还没长大。今天他陪她去买几件成熟一点的衣服。包括一套睡衣。不过这个徐丰没有对四季说。
晚上;四季坚持要给徐丰洗头。让徐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四季学发廊的方式先干洗;然后再按摩。看着自己沾满泡沫的手上;有不少徐丰的头发;她有点心疼。她把徐丰带到浴室;用喷头冲了个痛快。洗完以后的徐丰像换了个人;从里到外散发出清新芳香。
原来改变不适的感觉是这么简单。
四季抱住脑袋潮乎乎的他;说:“徐丰;以后我每天给你洗头。”
徐丰皱起了眉:“没必要吧;那多浪费洗头液啊!”
“行!那就隔一天洗一次;能节省一半的洗头液。”
徐丰也让步了:“行;只要你有这耐心;我就奉陪。”
把徐丰收拾干净了;四季也洗了个澡。这些天来她真是从身体到内心都疲惫也疲乏了;以前人们都说过长假更累;比上班累;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这个长假是史无前例的长假;下一个长假该做什么;四季想都没想;毕竟还早着呢。明天就得如往常一样上班了;她会碰到她所有的同事;他们会同以前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笑什么就笑什么;一切都如同长假前一样。还是这样好啊;四季这么想着;就习惯性地把徐丰的手一只绕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搭在自己的胯上。她听见了徐丰的鼾声;伴随着这熟悉的鼾声;四季便进入了梦乡。
'责任编辑 宁小龄'
摘自:《人民文学》2006年09期 作者:卢岚岚
奸细
徐瑞星很想丢下筷子就走人;但他到底没这样做;那就太失礼了。尽管是处在不同阵营里的竞争对手;但人家花钱请了你;从身份上说;你也不过是新州二中高中毕业班的教师;而人家黄川是新州五中的教务主任;最重要的是人家说了半天也没强迫你。
虽没走人;但徐瑞星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短促浓烈的眉毛挤成一堆;像没点燃的柴火;直往外冒烟。黄川见状;说算了徐老师;就当那些话我没说。但徐瑞星心里有了疙瘩;酒也不想喝了。不喝就不喝吧;事实上两个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黄川递过来一根香烟;徐瑞星接了;刚点上;黄川就说;徐老师;反正时间还早;去洗个脚吧。徐瑞星连连摆手;说我还有事;不去了。黄川有些尴尬;说徐老师你放心;就洗个脚;别的啥也不干。徐瑞星吐出一团浓黄的烟雾;吐得很重;嘴巴和鼻孔都发出很响的哨音。就去旁边的春秋洗脚坊;正规得很。徐瑞星说老黄;我真还有别的事;要早些回去。黄川很体己地碰了一下徐瑞星的胳膊: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如果不修脚上的老皮;最多半个小时就完事。
徐瑞星想我跟你第一次见面;又没把袜子脱给你看;你怎么知道我脚上有老皮?
他站起身说;算了;真的算了。
黄川也只好站起来;说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
徐瑞星心里想;我跟你不会有下次了!
两人一同出了包间;黄川却没跟着徐瑞星朝下楼的楼梯口上走。徐瑞星懂他的意思;每年的这时节;各个学校都风声鹤唳的;教师间的私下接触很敏感也很犯忌。
独自下楼;过了马路;徐瑞星立即摸出手机;给他那个同学打电话。他跟黄川这次接上头;搭桥的就是那个同学。同学说他有一个好朋友;人品学识都不错;希望介绍给徐瑞星认识。刚才徐瑞星到事先预订好的酒楼包间里;见只有一桌好菜和一个陌生人;却没有同学的影子。陌生人大约有五十岁;脸色跟土地的颜色差不多;见了徐瑞星;他身子一弹迎过来;说你是徐老师吧?我叫黄川。随后就抓住徐瑞星的手紧紧相握。他的手也呈深褐色;却软得像熟柿子;徐瑞星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带一丝惊慌地迅速把手抽了回来。两人落座后;边抽烟边等人;没等几分钟;同学的电话来了;是打给黄川的;听说徐瑞星到了;同学就让徐瑞星接;他说伙计;对不起呀;我报社有点急事;来不了啦。这真让人为难;说撤吧;菜都点了;黄川还说他已经提前把单埋了。两人只好吃;边吃边拉扯闲话;都是不着边际的;直到喝了好多杯啤酒;黄川才亮明自己的身份。徐瑞星顿时有了警惕;想到他那同学的老婆在五中教务处工作;更觉不妙;一口酒便梗在喉咙。
黄川见徐瑞星这样;就不绕弯子;将他的意图针针见血地挑明了。
毫无疑问;这场所谓的朋友聚会;其实是同学帮助黄川挽了个套子;就看徐瑞星是否人瓮。新州城被宽阔浩荡的巴河分为南北两个部分;河上虽有大桥贯通;但若干年来;南北片区已形成了各自独立的体系;人们在生活上也形成了各自独立的空间;彼此的往来并不多。二中在南城;五中在北城;而黄川却知道南城腹地的春秋洗脚坊“正规得很”;可见他是考察过的;为这场聚会;他是颇费苦心。这让徐瑞星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他边走边给同学拨电话;拨了好多次才终于接通了。徐瑞星开口就骂:你他妈的吴二娃;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吴二娃的大号真的就叫吴二娃;是徐瑞星的大学同学。他说咋啦?这是咋啦?
徐瑞星继续骂:你自己是猪狗;就以为别人都是猪狗?
吴二娃委屈地哎呀了一声;说你龟儿子徐瑞星;我只不过给你介绍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