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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尔曼迷茫的望向西方,他也想,可是不是已经晚了。
红彤彤的太阳离开了地平线,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的向上移动。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轻舒漫卷的云朵,在蓝天下悠悠的飘散开来。一阵阵凉爽的海风迎面扑来,撩起丝楠的屡屡黑发。
“嘿,下头的姑娘,别站在这里,我们马上要上帆了,待会儿风大的足把你吹到海里头。”
丝楠抬头看着站在木桅上的船员双手拢在嘴前,大声问,“还有多久到? ,,
“最快后天,别急了,你运气算很好的,现在正是出海的好季节,瞧我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一点大风大浪。”
丝楠已经在海上漂了三十多天,船中途在几个国家靠岸补给,乘客们也可以下船购买东西。
第一次在印度孟买,丝楠和布洛克下船,港口周围全是兜售食物和生活用品的小贩,丝楠想买东西,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多少现金。米歇尔走得那么急,没有给她钱啊。
丝楠巴巴望着布洛克,可笑的是布洛克还指望她付钱,最好把船费也还给他。布洛克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呢,他想既然丝楠是米歇尔的养女,钱肯定少不了,等把她安全送回去,什么交通费、误工费、伙食费、旅游费他统统找她要回来,兴许还能额外发一笔财。
结果等到了印度,他才发现丝楠比他还穷。别说发财了,他连本都收不回来,还要倒贴钱。布洛克呕死了才掏出紧巴巴的钞票。于是布洛克只给丝楠吃干硬的面包和鱼,布洛克连番茄酱都舍不得买,他的钱在金边花的差不多了。
丝楠住的是三等舱,票价不贵也不便宜,布洛克好歹是贵族,不屑和浑身臭气的大汉睡一起。再说他原先不以为船费可以‘报销’么。
三等舱不是独门独户的,狭窄的舱位里,一共挤着四张床,只有两张小木桌可以放东西,
另外两张床属于一对父女,女儿和丝楠一般大,十三岁,布洛克确定丝楠十三岁,他还告诉了她她的生日。
世上没这么巧合的事情,本来丝楠他们对面是两位男乘客,这对父女在孟买上的船,丝楠买东西时,他们就注意到她,以为她和布洛克也是父女,找过来想换床位,说这样方便一些。
幸好有了他们,丝楠的食物多了蔬菜和水果。否则她真担心自己还没到法国就脱水挂了。
父女姓莱科,女儿叫波米琪,父亲叫唐奈。波米琪是一个圆脸姑娘,栗色头发卷卷的,脸上有雀斑,不算漂亮,笑起来有点小害羞但很友善。波米琪的母亲是英国人,父亲是法国人,夫妻俩在孟买一所英文学校教书。印度不比印度支那,恐怖袭击不断,前段时间有印度人袭击白人学校,波米琪的母亲受袭身亡:父女俩悲痛欲绝,唐奈决定辞去工作带女儿回法国老家。巧的是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是马赛郡下面一个叫藤恩尔县。布洛克求之不得,提出到时候和他们包一辆马车。
“丝楠,你舅舅到处找你,”波米琪小跑着过来,“一大早不吃饭跑到船头来吹冷风,我真搞不懂你。”
丝楠轻轻一笑,“马上要到马赛了。”
“是呀,终于可以回家了。”
两个女孩同时望向无际的海平面。
“臭丫头,你乱跑什么,要急死我是不是,”丝楠一进舱,就受到布洛克劈头盖脸的臭骂,丝楠无奈和波米琪相视一眼,连波米琪都习惯了布洛克的喋喋不休的嘴巴。
起先波米琪父女刚到时,布洛克不停的跟他们说自己嫌弃三等舱糟糕的环境,说自己是金贵的贵族,来的时候坐的可是头等舱。唐奈当时都有点后悔换舱了,结果渐渐相处,他发现布洛克除了嘴巴臭,吝啬虚荣爱炫耀外,人还凑合,他不在,布洛克会帮他照看波米琪。
“我闻餐厅里香葱鸡蛋的香味才出去的,表舅舅啊,你给我买一块香葱鸡蛋吧,”丝楠拖长尾音,委屈的‘求’布洛克。
布洛克果然脸皮一皱,掂量着问, “那个多少钱?”
“你知道船上的东西都很贵,”丝楠比划了一个五。
“桌上有面包,自己去拿,”布洛克脸拉得老长,活像五块钱会要了他的命。
唐奈扑哧的笑,“我去买吧。”
布洛克说, “你别管她,她总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其实什么都不是。”
布洛克无时无刻不耿耿于怀丝楠无用的养女身份。
他自己也想明白了,米歇尔收养丝楠,连姓氏都不改,明摆着不认她,亏他来之前,佛罗拉还说指望能从丝楠身上捞到欧罗斯家族的好处。
佛罗拉就是丝楠的舅妈。在船上的日子无聊,布洛克给她介绍了一番她即将面对的家庭阵容。
她去世的达特舅舅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比丝楠大,儿子才八岁。而且他们不是住在藤恩尔县城里,而是在更乡下的地方,丝楠对什么城市乡村无所谓,她连树林子都睡过还怕乡下?她担心的这些人是否容易相处,因为从布洛克口中,丝楠感觉那个佛罗拉舅妈脾气不太好。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丝楠对布洛克,“眼看就快到了,我们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好的。”
“好的好的,你还指望着好的。有吃的就不错了。”
看见布洛克啧嘴的样子,丝楠就想笑, “这次我来请表舅舅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大家去顶层餐厅吃饭。”
波米琪好奇的问, “怎么请,你有那么多钱吗?”顶层餐厅是为头等舱的客人设置的,因为只有头等舱的客人支付得起餐费。
丝楠神秘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布洛克认为丝楠在吹牛,懒得看她,唐奈倒是很有几分期待。
大型远洋客轮一般设施都很全,健身房、图书馆、运动房都有,当然全是给富人准备的。
下午丝楠兜里揣着找唐奈借来的一百块钱,顺着楼梯上到顶层,这里从楼梯口开始就铺慢地毯,周围放置了高档家具。
丝楠寒碜的着装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不过没人拦住她,因为她去的位置是赌场。
再出来时,她裤子口袋鼓起来一大包,不管身后一众惊吓的目光。
一沓钞票落在桌上的声音是沉闷的,布洛克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唐奈也一脸惊愕,丝楠抽出五张钞票给唐奈,“还你钱和利息。”
唐奈收下,用奇异的目光看她。
波米琪崇拜的问,“丝楠,你怎么做到的?”
两个男人也有这个疑惑。一个小时不到,一百变一万,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丝楠只笑不解释,“管那么多干嘛,我们有钱去吃饭就好。”
于是这一晚,他们享受了一次头等舱客人的伙食待遇,一顿饭一万块钱就没有了。
看着服务员收走钱,布洛克捶胸顿足, “谁让你点这么多。”
丝楠堵他, “你不都吃完了么,再说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第二天下午,只听见一连串急促高亢的叫声,“收帆,卷帆,抛锚。”
船靠岸了。
(第一卷终)
第二卷 法兰西玫瑰
第一章 头等舱的绝致男人
马赛港口平台上站满了人群,一艘大船进港,卸货、接亲、疏导,都是一件大事。
丝楠没有第一时间和人流去挤,而是在甲板上观望着,攒动的人头和忙碌繁荣的码头,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她就这样到法国了?
丝楠和布洛克是最后下船的,他们不必争前恐后,因为没有人迎接他们。同样孤单的是唐奈和波米琪。两个男人和两个女孩就这么提着行李立在码头上,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不知往哪里去。
最快有反应的是布洛克,他好歹来过马赛几次,“我们先找个旅店休息,明天早上去找马车。”唐奈同意,他去印度太久,再回来对这里感到有点陌生。波米琪挽着丝楠的手,跟在他们身后。
四人没走多远,一辆外表看起来非常高档的马车就停在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个男人才从头等船舱里出来,他一身灰色风衣,戴了一顶高帽子,走上甲板,坐了这么久的船,他脸上、身上都是一丝不苟的,身后两个船员恭敬的为他提行李箱。他还没走到马车边,车夫就弯下腰替他打开车门。
上车前,他往前方看了一眼,丝楠还穿着和昨天相同的米杏色衬衫,中性打扮,纤细高挑的身姿在来往的人群里很很容易认出来。
男人想起她在赌场神采飞扬的笑容,不自禁的也露出一丝笑,他头一回儿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算是他这趟枯燥的船程里,唯一的亮点。
港口附近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旅店,布洛克东挑西选,货比三家,终于选定一家最便宜的。
“爸爸,换一家吧,”波米琪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