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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我还是始终认为,我和诗的关系可能是:两个人分别站在两个岛屿上,同时朝彼此的方向一跃;他们在空中相遇,瞬间停留,又更换了位置,之后,两人距离依旧那样远——这个人离那个人——我与诗,仍然像从前那样远。
陷入更深的孤独,就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喜悦。是写作成全了孤独,还是孤独成全了写作,不必细究,我若接近了“配孤独”,便接近了诗的内核吗?我走在人流里,沉默寡言,我不惯于对话,对喧闹和缤纷熟视无睹,我跟不上潮流,更愿活在2000年前,我憎恶电子邮件,迷恋泛黄的信纸奔驰的快马(虽然,我已没有一个可以通信的人)……像一个蜕了皮的蚕,吐着自己的丝——一根惟一的丝,最后,也吐出了自己的命。
她,名叫沙戈
■ 阳 飚
南城根———个有着历史积淀的名字,她家所在地,隔一条小街,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广场——东方红广场,又一个有着历史沉浮的名字。只是不论东方红或者不红,她更喜欢的是在夜晚面壁而坐。因为诗,面壁遂成为了一次次内心的祭祀,她知道祭祀是严肃的,需要净心净手,净心。窗外没有树是不是也可以冥想出一棵大树来?没有鸟,那就叫每片树叶都发出鸟的叫声?净手,她用千干净净的手摘下一片树叶,然后写上几句什么——好像请天空朗诵似的,再然后,听听音乐,看看墙上挂的朋友写的甲骨文——一个字也看不懂,却又耐看得要命,想想这些文字如果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真正刻在龟甲上,斑驳笔画。由于凿痕而让人觉得古老,由于古老而让人觉得神秘,就如同时间,或许是沧桑的,她和沧桑的交往方式是握手二—当她自己握住自己的不愿松开的时候,回忆、渴望等等,难道能够拒绝于她吗?诗歌,难道能够拒绝于她吗?
“全绿了/不着边际的忧郁”——她是忧郁的还是不忧郁的?忧郁是病,诗人写诗就是自己给自己开药方,对症下药或者不对症下药,反正自己开的药自己吃。当然,也可以自己不吃,其实,开药是医生的事,吃药是病人的事,如果我无事生非坚持病人开药医生吃——容我忖度,也许我是在坚持一种诗的道理?艺术中的颠倒黑白——指驴为兔(放大了的兔子),指马为鹿(不放大也不缩小,宦官赵高——不是宦官也要颠倒他是宦官——为诗歌榜样),以及能指和他指、真指和假指……她望着自己说:“我用怀孕,结出秋天最后一枚果实”——我忽然想到悬挂的鸭梨——是女人模仿了鸭梨还是鸭梨模仿了女人,造物主自有明辨。秋色冥暗,树枝高处的一个鸭梨晃晃悠悠独自坐在风中,危险的女人,你的危险是一种悬念——悬念大师希区柯克像是位老园丁,在一棵悬挂着鸭梨的大树下打扫着秋天的落叶。
接着写。这篇小短文本来应该一气完成的,但是,昨晚又被朋友们电话催去喝酒,今天早晨坐在书桌前——昨天的落叶怎么又都长上枝头了?——“春天啊/作为谁的情人/等待我交出/最初的嫩芽”——落叶之后的嫩芽属于倒叙,喝酒是插叙,我喜欢插叙,一张张朋友的脸更像是插图,图文并茂的朋友们,我们一起坐在(生活的艺术的)大树上,女人是鸭梨,男人是苹果,不过苹果必须要有虫眼——虫眼是错误,没有错误的人谁敢和他交朋友呢——其实,有虫眼的苹果才更甜;再或者,男人是核桃,一脸沟壑,那叫深沉,核桃要砸着吃——来,我们划拳。
插叙插多了,有点儿喧宾夺主了。我不太好意思,她也许挺得意。男人喝了酒就不好意思了吗?女人喝了酒就得意了吗?估计是我说颠倒了,颠倒着说话多有意趣: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五灯会元》)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骑牛趁春草,背却少年爷。”(《五灯会元》)禅境,我等只能站在凹处高瞻远瞩。
颠倒完了,接着再说正话。
如果说忧郁或者不忧郁的她写出了颠倒黑白写出了具有悬念的诗歌,我更认为她是危险的有着“巫”的性质的女人。我也希望我所谈论的正是一位这样的女诗人。我想,她会的。
她,名叫沙戈。
栏目主持人:梅绍静
大水(三首)
■ 吴 波
与水对视
树叶、山峦承受不住的
漫过悬浮的仓库,流水
穿过夏的目光,比八百里更远
漂洗了大地的衣服,接着疯狂
占有平原,成了水一百年的奢望
水不温柔了。它从源头出发
就咆哮着打开了夺命的折扇
逼迫我们走得更远
顿失了门楣、麦粒和雏燕
保存最后一声熟悉的鸡鸣
家园外的荒野
我依然摸到了坚硬的脊梁
衔着突降的寒冷
不释放一丝痛苦的哭声
我想站到天空上,在暗灰里
遏制住水的咽喉
水围紧的自然村熄了炊烟
祖母还在静静地支撑着她的坟
与水对视直至对峙
我们在涌动的浑黄里再刚强一次
记事的孩子学习忍耐吧,记住
经历苦难的生命一样值得歌唱
三 寸
大雨的间隙,水回落三寸
对于河,这样的三寸
减轻了辽阔的痛苦
痛苦的重量或者七月七日的水
比任何一种金属更加沉重
一块石头浮现出水面
潮湿。短促。仿佛新生
或许它只是露一下头喘一口气
它此时获得的空间或许没有三寸
洪峰又要来临,石头
要潜得更深,它使命单纯
它要尝试着拦截更急的水流
奔跑的土
一块土停住了。
向着河流奔跑的土
在生死的旅程加剧了疼痛。
眩晕着泥泞的颜色。
土是一个奔跑的泥人。
河床里的水将要漫溢。
一块沉重的土在陡坡上支撑自己。
克服一阵饥饿的袭击
它还要奔跑或飞行
在雨里再上升一步
就会站在洪水的边沿完成使命。
土,它从静止走向了静止
垒起来,抗衡
一条河的澎湃。
雨季的泛滥之灾中
谁还情愿停止?
请你捧起这细沙(二首)
■ 史幼波
沙 漏
1
她们精确、深邃
并不依赖于被打造的尺寸
重量。细沙打磨出柔软
也打磨出温暖和香气
在冬月,腊梅们隐忍着
月亮荒凉的潮汐
还有微微悬坠的弧
秘密事物在习习吹泯
她们对称着,采集明亮
同时也采集阴影
在季节中交迭、迢递
而星辰有时也疼痛、也晕迷
有时也呈显淡淡的褐色
咸腥、骄傲的玫瑰
2
在下滑时,有一些骨头
也会掺入细沙之中
这些骨头也会在打磨中
变软,也会在陨落之前
像火苗一样明亮
像贝叶一样喃喃诵唱
在这里,在华西坝的凌晨
风,已经沉实起来
月亮,一场荒凉的白铁皮
当寒冷被赐予睡眠中的鸟群
一些影子已冻得尖叫 另一些影子,被扭弯 被塞进你热泪盈盈的幻象 丰隆、虚无的天堂
3
细沙的徐徐陨落
有时,像一个刚刚转过身去
的亲人,静静的呼吸
那天在二号陈列厅
我看见一对不愿老去的沙漏
满心疲惫,静静吐出了
最后的细沙。她们袒裸身体
一半明亮,另一半滑入
正被搅动了的阴影里
讲解员如此年轻、美丽
满眼碧波,声音柔软得
像丝帛。而她也转过身去呼吸
也吐出一地疲惫,一地
赤裸、险峻的沙粒
4
只要我轻轻甲击 她们就会明亮,就会 冷冷颤栗着那罪苦的身子 绵远的根系。细沙 徐徐下滑,如今 又回落到她们体内 回落到更加瞬忽、松软的怀腹 夜动荡着,要把人融化成 海水;细沙突然变粗 像爆裂的梅子,粒粒分明 她们注定被轻轻吸吮
晃动,有的吹离树梢
砸向你红颜的弥留之地
旧日、浓酽的梅园
5
细沙已掩没了双膝
即使你不去触碰,照旧会
落下疤痕。露水已打湿
你怀中疯长的青草
有些地方浓密、葱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