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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在那里等候我多时。我没有退路,没有武器,怎么办?
灵机一动我在雪地上翻起了跟头:前滚翻,侧手翻,一会儿头朝上,一会儿脚朝上。野狼肯定被我弄糊涂了:它弄不清眼前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怪物,它弄不清是否应该向我发起进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体力渐渐不支。我想我是死定了!……我的天,雪夜里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这是我的同学们猜我一定会遇上危险,就弄了辆拖拉机来追赶我。野狼大失所望,饿着肚子离去。
拖拉机开到村头已是半夜。我家那几间小屋像废弃的破庙没有声响。
我想我娘已经睡了,便谢过同学,目送他们返回县城,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妞子,回来啦!”我吓了一跳,赶紧点上油灯,照见我娘睁着瞎眼睛,像根柴火棍,木木地,盘腿坐在炕上。炕里没有一点儿火星,屋里没有一丝热气儿。“娘,你一直在等我?”
娘依旧木木地,问:“雪停了?路上……没出事儿?”娘好像又回复到一声不吭的状态。但忽然幽幽地弹出一句话:“娘这是在等死呵!可娘知道今晚你一准儿要回来。”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众童:河水清,河水浊。
河水四月弟子行。
河水五月游子过。
七月河水翻舟船。
正月河水流不完。
河水成冰河不走,
河水成冰心里灼。
(第二场完)
(选自《红岩》2004年第1期)
发现:报刊佳作选
■ 路 也 白 伤 水等
路 也
文史楼的地基是儒释道
建筑图纸为八股文
至于所用材料:以方块字为砖
动词做钢筋名词做混凝土
形容词做涂料
介词副词连词叹词做钉和榫
楼梯有平仄,门窗工整对仗
楼层与楼层之间押韵
其外观厚重,像书法里的魏碑
它长了一张士大夫的脸
却拥有一颗无政府主义的心
充满循规蹈矩的光荣与梦想
门后和墙角散发着
汉语腐烂的味道
那么多苟延残喘的古典
那么多飞扬跋扈的后现代
新一代的文人墨客
为五千年披麻戴孝
同时又忙着做现实的教士
以寻找真理的名义找到了荒谬
以数学方法探索浪漫和无用
蚂蚁钻进了点心盒
老鼠掉入了谷仓
患上幸福的厌食症
女生头上的发卡
照亮灰暗的走廊
她们将辩证法和逻辑学
黑白颠倒指鹿为马
最后又屈打成招
男生模仿五四青年
将长长围巾往脖子后面一甩
就甩出了特立独行
春天窗前的桃花盛开
仿佛桩桩绯闻
但这楼的爱情不会有新意了
无非是西厢聊斋或者简爱
也许文史楼从本质上讲
性别应该为女
她阴柔,PH值呈酸性
伊人默背着唐诗宋词
一直想对银杏林那边的理工楼
投怀送抱
自恋几乎是文史楼的职业病
伤春和悲秋是最明显症状
侧墙上的海报天天在换
那是整幢楼的价值观念
大门口的果皮箱
扔进揉皱撕碎的浅斟低唱
云飘过楼顶上面方格稿纸般的天空
写下水调歌头或如梦令的句子
毕业生有的官至部级或正厅
为此楼光宗耀祖
属于出产的极品
优等品在媒体频频亮相
天天写“本报讯”
大多数属于免检的合格品
做了教师或秘书
次品是那些跳来跳去
总找不到社会定位的人
废品则是极少数极个别的
名字叫作诗人
(选自《星星》2004年1月号)
四 月(三月)
白 桦 十二日 你说:“我愿做你眼眶里的一滴泪, 当你疼痛的时候滑落出来, 在你燃烧着的坚韧的面颊上, 它就是一条阴凉的清泉。” 我亲爱的春天的第十二夜! 在你芬芳的怀抱里我听见了鸟呜, 是不安的悸动?也许是由于欢愉。 山之岛乘月之波浮游到我的窗前, 云之海默默地涨潮了, 乳白色的汹涌正在漫过我的手指; 指纹接受并分析着最微弱的信息, 哪怕是你的睫毛的一次颤抖…… 一滴泪夺眶而出了!亲爱的! 但不是由于我的疼痛…… 十七日 河水里有你的航船, 它会承载着你并拖拽着月亮。 高山上有你的骏马, 它会驮着你去追逐情歌蜕变的蝴蝶, 沙漠里有你的骆驼, 它会负着你接饮丁下冬冬的星星雨。 雪原上有你的驯鹿, 它会拖着你朝拜银冠白袍的王子。 梦境里有你的翅膀, 它会带着你旋入飞翔者们的华尔兹。 我却只有一根系在峭岸上的溜索, 灵魂和肉体都悬在万丈深渊之上; 像笨熊那样牢牢地抓住你, 为了到达绝无退路的彼岸。
我的泉水!我的一见钟情的泉水!
你才是我的路呀!我的泉水!
暂时把坎坷的小路挂在山腰上,那是
我终生都不得不套在脚上的铁链。
你一下就抱住了我伤痕累累的双脚,
接着就是不间断的亲吻。
你那甜甜的声音呀!我的泉水!
给我唱着一支长长的苦歌。
我能把你带出你负荷着的崇山峻岭吗y
你还负荷着这里的狭小的白昼和黑夜。
你没有回答我,我的泉水!
那支喝不完的苦酒似的苦歌把你醉倒了。
难道我必须再套上那条沉重的铁链吗?
我的泉水!我的一见倾心的泉水!
(选自《敦煌》2003年卷)
煤
伤 水
我是说煤。去年某夜在济青高速公路
我看到了煤
前面卡车拖斗上的煤,在轿车的灯光下
发亮。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已经许久没看到煤了
(我拉各斯发亮的黑人兄弟
“那种黑,是光芒本身”
我的23岁,凭年轻贩卖大同煤
含碳量。大卡。烟煤和无烟煤。车皮。掺水。
整船整船的黑奴被运到大麦屿港
那是1988年夏天,我亏了三万元
那么多,现在听起来才那么点
好久没碰到煤了。没碰到亮了。我梦想着她们。)
几串亮光从卡车上滑落
在高速路面上破碎地溅起,多么让人心动
司机要超车,我阻止了他
我说:让我,再看看煤
(我说得太罗嗦。删掉这首诗的
第2节和这第4节。请再读一遍)
我是说煤。去年某夜在济青高速公路
我看到了煤
前面卡车拖斗上的煤,在轿车的灯光下
发亮。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已经许久没看到煤了
几串亮光从卡车上滑落
在高速路面上破碎地溅起,多么让人心动
司机要超车,我阻止了他
我说:让我,再看看煤
(选自《杭州诗人》2004年1月号)
掘
井
刘漫流 掘井人深信 已掏尽了大地 除去天空 倒影 掘井人 从天空的倒影中 看见 一颗跳动的心 十五只小水桶 七上八下 更有力的跳动 是掘井人的心 把自己掏尽 留下一颗心 双手空空 掘井人不放松 小心翼翼 不溅出一滴血
(选自《杭州诗人》2004年1月号)
风沙欧过……
赵丽华 风沙吹过草原 风沙吹过草原的时候几乎没有阻挡 所有的草都太低了 它们一一伏下身子 用草根抓住沙地 风沙吹进城市 风沙终于吹进城市 在城市的街道上 它们飞奔 步伐比行人还快 它们遇到混凝土建筑 遇到玻璃幕墙 它们一路地往上吹 带着情绪往上吹 在最高的楼层 呜咽得最厉害 风沙吹过我居住的城市 向南一路吹去 风沙还将吹过我 吹过我时紧锣密鼓 紧紧张张的 紧凑 紧密 紧着点 有些紧 太紧了
紧死你
最后一句
是杀人犯小M
在用带子
勒他老婆的
脖子时
咬牙切齿地说的
(选自《敦煌》诗刊》2003年卷)
中国乡土诗人考
黄金明
20世纪80年代
中国乡土诗人
像麦田上的蝗虫
遍地皆是
他们把自己伪装成农民
垄断农事和炊烟
他们的确有过乡村经历
有资格写出标准的乡土诗
他们会在第一行
赞美金黄的麦田
和屋顶上的圆月
接着会出现抒情的油菜花
在落日的屋檐下
擦亮了黄铜般的歌谣
当然少不了
辫子粗又长的姑娘
她跳动的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