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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生意弄得血本无归不说,还给关了几十天,等到他再来见柳娘时,她已经搬家走了。他寻了多日毫无音讯,终于死心回到扬州。后来做官盐生意发达了,交往的各色女子不少,但从未有一个女人像柳娘那样让他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对每个人是否都一样?
范西屏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因为拘不过汪一凡的面子,再说郑克柔程兰如等是他素来敬慕的,有他们在座他也不觉尴尬。只是看到画舫上的女孩一个个举止轻浮,随意与人调笑,与他所亲近的女孩大异其趣,他不免心有旁鹜,始终不得开心颜。
当大姐嫚屏点破柳莺对他的关爱之情时,他震惊;当得知施颜有了自己的归属后,他痛苦而又无奈。
他不知道,对于爱情这篇大文章,他不过是刚破了个题呢。
五十四
施闻道的正室夫人许氏是硖石镇一乡绅之女,没读过什么书,但丈夫长期在外做事,多年来自己一个人带大了三个孩子,从一个娇惯的小女孩磨砺成一个处事干练的母亲,虽说孩子们没有成什么大气候,但长子已经有了家室,一直打理着家中的田产和街口的店铺;两个女儿也各自出嫁,长女业已有了一个宝宝。当了外婆的许氏含辛茹苦多年总算功德圆满。
她一直不知道施闻道在外面早已另娶了侧室夫人,故听说朱氏带着一双儿女来到硖石镇时,她的反应是异常激烈的。她着人立即把儿子施襄元叫回家来,指着一封书信让儿子看,一边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这老东西,在外面做下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现在犯了事,倒把人往我这里一推,我的命好苦呀!
施襄元约有三十岁模样,遇事倒还冷静,读过父亲的亲笔信后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许氏道:送信的人说他们住在镇上的客栈里。那个狐媚子敢上门来试试!
施襄元见母亲持这种偏激态度,摇头缓缓言道:母亲,这不是他们的过错。眼前要紧的是父亲的案子到底如何了结。只要父亲能平安回家,一切都由他老人家作主处置就是了。
许氏这才发现儿子说的确在点子上,开始为施闻道着急了:杭州府那么大地方,我们上那里去打听老爷的案由呀?
施襄元却有了主张:我去客栈见一见他们,也许他们有相熟的人可以探得一点消息呢。
许氏哪里想让儿子和他们那一家人见面,但一向未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她也拿不出其他的主意,无奈之下也只得应允了。
这朱氏在客栈里忐忑不安地等着消息,施襄夏兄妹俩在下棋消磨时间。这当儿客栈的伙计引了施襄元来见他们。
施襄元见朱氏长得端庄,并无狐媚之相,不觉减了敌意,躬身一礼道:这是二娘吧,这两位看来是弟弟了。在下施襄元,奉母亲之命前来,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包涵。
朱氏慌得不知如何答礼,只是〃啊〃了一声,再无下文。施襄夏只得上前一步与这位大哥说话。介绍了母亲和妹妹后,施襄元朝施颜歉意地一笑。施襄夏又把父亲现下的处境约略说了一遍,说可能再过几天父亲就可以回家了。这两天安顿好母亲和妹妹他就准备再去杭州。
施襄元放下心来。接下来这个题目比较棘手,他委婉地请他们在客栈再住几天,待父亲到家收拾安排一下再请他们搬回家。说完这些话,大冷的天他额上也渗出汗来。
施襄元走后,朱氏和两个孩子商量,摆明是大太太有排拒之意,只好等老爷回来安排,免得先伤了和气,以后再想好好相处就不容易了。
施襄夏兄妹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要和许多从来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相信未来生活上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想到这些,他们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第二天,施襄夏再赴杭州,请徐星友帮忙打听案情,疏通关节。几天后,施闻道和施襄夏从杭州回到了家。
经这一事,施闻道明显见老,背都有些佝偻了,但他在家中至高无上的权威依然存在,一到家就叫人接了朱氏回来。许氏一见朱氏比她年轻,长相也好,目光不免透出怨毒,但也不敢过分,好在毕竟是正室夫人,遂以大太太身份坦然受了朱氏的跪拜之礼,各自安置。
旧历的年关到了。镇上的人家鞭炮放得震天价响,走亲串友的也穿得光光鲜鲜的,喝了酒的满面赤红在街上打着绊走道,引来许多小把戏看人家耍猴戏。
这家人各揣心思,热闹自然谈不上。许氏见施襄夏生得清秀,行为举止周全得体,倒是不甚反感,只那小妹成天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束,又爱到处转悠看风景,实在不成个体统,在老爷面前嘀咕了几次,老爷也宠着她不说什么,心里可就存着气了。
正月初五是财神生日,大家小户门前各悬灯二盏,中堂陈设水果、粉团、鱼肉等物,无非是图个吉利,可许氏正着人安排这些俚俗陈设时,施闻道不知为何动了怒道:什么财神,不要摆那东西。说罢躬着背一个劲地咳嗽。
已经摆好的东西都给悄莫声地撤了。
老爷脾气越来越大,最好别去惹他,这一点,施家上上下下全明白。
五十五
过了正月,有不少媒人得了消息,说施家小少爷乡试考中副榜贡生,虽是候补,也算做官有望,纷纷前来给施襄夏作媒,大太太许氏对此事不甚兜揽,但显得很有主张;朱氏心里着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这种事理应大太太张罗,自己热心过头事情不是不成,就是成了这媳妇也是个天然的受气包,将来有无穷的麻烦。可是施襄夏却也是淡淡的不甚起劲,不是和妹妹下棋就只是一个人埋头研读棋谱。这事也就拖了下来。
五月间,施襄夏果真得了消息,因得了力荐他以副榜贡生做了翰林院待诏,这自然是徐星友一干人的道行。待诏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对于施家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喜讯。毕竟施家出了一个京官哪!
一家人便开始忙着给他准备行装。
许氏算计着施襄夏若在京城容身后把原本在杭州过日子的三口人全给接去,她可不啥也不落了?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撺掇着老爷给他娶媳妇。心想一成了亲施襄夏只会带着媳妇走,因为新媳妇是不会喜欢丈夫带着公公婆婆出门去的。若不带媳妇走更好,因为那样也是绝不会带其他人出门了。
出远门前先成亲在地方上也有传统,施闻道当然不反对,许氏便去请媒人打听有无门户相当人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女孩。
施襄夏因妹妹婚事的反复,非常害怕遇到一个不喜欢他或他不喜欢的女孩,但这种事情又由不得他作主,只得抱着个听天由命的态度,无事便来看妹妹作画。
施颜想到哥哥这一走,她一个人连个说说闲话的人也找不到了,更加闷闷不乐,不免拿雪白的宣纸撒气,好好的山水也被她用半干不干的笔锋画得苍凉萧索。又在孤峰之侧画上一草庐,前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有棋盘,零零星星摆放了几枚棋子,却不见人迹。
下棋的人杳无踪影,施襄夏一眼就看出妹妹心里记挂的还是范西屏,无非是寄情于笔底山水,为错过的姻缘默默追悔而已。
他早已听说范西屏去了扬州,以教棋谋生,有程兰如在旁点拨,相信自己的棋力现在已无法与他匹敌,但对西屏目前的生活详情却也得不到确定消息。回溯起在山阴学棋的日子,施襄夏自有一番感慨,尤其是西屏每日里为打探妹妹的消息刻意和他套近乎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当下不忍点破,遂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女孩子家画这种光秃秃的山做什么,不准备给哥哥画一幅像样的画带着出远门?
施颜如在意料之中,接口道:这就是给你准备的。你不是下棋的人么?此画题为〃极目纵横意〃,如何?
施襄夏为妹妹的应变机敏而暗自纳罕,却又不能收下她寓有深意的画作,只得打岔道:当然好,只不过要劳驾妹妹暂且替我妥妥贴贴保管着,省得这趟路上给弄丢了。
不几日,媒人便有消息了。其实干媒人这一行谁手里没十个八个男女生辰八字的,只不过要显得慎重起见,捱也捱它几天,说是忙着在打听呢,日后也好在酬劳上加些斤两。这回说是好不容易打听实了,离镇不远有一家殷实乡绅,姓魏,有女年方二八,长得如花似玉,下得一手好棋,可算是小家碧玉,又不乏大家闺秀的举止风范!总而言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里就得说媒人的嘴上功夫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