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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找!”我想了想后说,“起码找到他后你会死心的!”
“谢谢你今晚陪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燕满怀感激地看着我说,也不知道是真感激还是假装感激。
“不客气!”我嬉皮笑脸地说,“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跟应召女郎一样,而且还是免费的!”
燕微微一笑。
她那雨过天晴后的脸上露出几缕灿烂的阳光,我的心里也莫名地灿烂起来。
“要是找不到他的话,你回来找我!”我信口雌黄。
“找你干什么?”燕站在门口迟疑地问。
“解决问题呀!你才17岁,总不能小孩生小孩吧!”我喷着酒气也喷着唾沫星子地说。
“你陪我去?”燕似乎很认真地问。
“那有啥?反正我这辈子没屁眼的事干多了,再多一次也无妨!”我恶狠狠地说,样子无耻极了。
燕看着我,又瘪了瘪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或者是不想笑也不想哭;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转过身,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开了门,回去睡觉了。
燕走后,我却在屋子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一个人神清气爽得死活睡不着了。我看了看墙角平常能喝两三天的啤酒,又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老男人,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给谁了。我拿起一瓶酒,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喝那些由麦芽、大米和酒花酿造的泡沫丰富的液体。这种廉价的液体照样可以让我的血液沸腾,让往事燃烧起来;我开始一根接一根抽那些饱含焦油和烟碱的烤烟叶子,这些廉价的气体照样可以让我的精神焕发,让思维敏捷起来;随着那些烟雾缓缓地在我的肺中沉淀,随着那些液体渐渐地落入我的胃中,记忆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闸门也渐渐打开,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都不可抑止地汹涌而出,那些关于爱情的破碎记忆,渐渐地都像一条条死鱼一样浮上水面……
心,开始波澜起伏;往事,若隐若现。
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因为我光棍;我光棍,因为没人爱。
我就这样在没人爱的感觉里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我头晕脑胀地盘点了一下屋子里横七竖八的空酒瓶,我得知道我昨晚回忆到哪个回合了;接着,我抬起困乏无力像灌满铅的双腿,跨过满屋子乱七八糟的酒瓶,不怀好意地下了楼,敲了敲燕的门,她不在;回到屋,我接着又消灭了两瓶啤酒;然后,再下楼,再敲门,这时她回来了。
“找到没有?”我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有,”燕摇摇头,“他躲着我!”
“这样的男人找到有什么用?”我愤愤地说,“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你是不是臭男人?”燕苦笑着问。
“说是也对,说不是也对,”我阴阳怪气地说,“是,是因为我经常也会产生一些调戏妇女的流氓想法;说不是,是因为我经常只是想想,从来没有付诸行动,也没有机会付诸行动!”
燕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拥抱和抚摩她的冲动。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吧!”我对燕说,“一个女孩曾经讲给我的。”
燕微笑着点点头。
“有一个女孩失恋了,她伤心透顶地想到了死,”我灌了一大口啤酒后开始讲了起来,“朋友问她:你爱他吗?女孩说:很爱很爱他!朋友又问她:他爱你吗?女孩说:现在一点都不爱了!朋友劝她:那么,应该伤心的是他,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而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我看了看沉默不语一脸漠然的燕,接着意犹未尽地说,“这个故事的道理很简单,失恋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可是,很多身陷其中的人是很难醒悟的。一叶障目,不见了整片森林;一船触礁,否定了所有的航道。日子还得继续,失恋只不过像场疾病而非绝症,治愈伤痛的也许只有靠你自己!”
“你是不是失过很多的恋?”燕一脸迷惑地问。
“很多年前,我还是一名油漆工,”我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然后用一种陷入沉思后特有的忧伤且痛楚的语气说,“平常刷个栏杆、喷个暖气片什么的,每月拿着几百块钱的工资,想抽烟了抽点烟,想喝酒了喝点酒,想做爱了就做点爱,觉得生活过得还挺幸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一个北风飒飒、雪花飘飘的寒冷冬日,整天口口声声跟我天长地久永不变心、海枯石烂永不分离的女朋友跟着一个所谓的诗人跑了,那小子还是个酒糟鼻呢!”我说着又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接着又无中生有、瞎编乱造、添油加醋地胡吹起来,“她走后,我一度陷入了痛苦和绝望的境地,好几次都想过自残和自杀呢!你看看我胳膊上的这烟疤,”我说着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化悲痛为力量地说,“在一次一次想她的时候,我就在胳膊上烫,结果烫得都快成九饼了,我们爱情的麻将连平和都没有!于是我决定化悲痛为力量,也开始写诗,画画,留起了长头发,穿上了破裤子,也就出落成今天这模样了!”
“那后来你们好了没有?”燕饶有兴趣地问。
“这吹灯拔蜡,人走茶凉,散都散伙了,还好什么?”我巴不得天下成双成对的人都快点散伙似地说,“这感情没了的话,不像是丢了辆自行车,过段时间找回来后还能继续骑!这人活脸,树活皮,沟子还活着一条渠呢!”
“你真勇敢!”燕极其崇拜地说,“可我做不到!”
“天涯何处无芳草?珍禽应择良木而栖!过了一山,我们又会看到另外一山风景;关闭了一扇通往爱情的门,我们又会打开许多扇通往我们的爱情的门!”我看透一切其实极其迷茫地说,“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陪自己走到尽头的,也许只能是自己,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我们又不是寄生虫,谁离开谁都可以活……”
燕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听着。
不时,她还皱皱眉头或微微一笑,以示同情或理解。
“我真的发现,你说话带着一股仙气!”燕忽然认真地说。
“仙气还是酒气?”我问她,“老油条都是这样!”我接着哈哈大笑,样子油条极了。
“而且我也发现,你虽然没有我男朋友帅,但比他聪明!”燕认真地说。
“你怎么又想着他?”我假装生气地说,“你都走到不想活这地步了,还念念不忘他!”
“我也想忘他,可我就是做不到!”燕无奈地说。
“那我这个仙人今天就给你指点一下迷津,”我看着燕那年轻美丽的脸,又看了看她那不谙世事的眼神,一片好心又不怀好意地说,“只要你听我的,按照我教你的办法,不出三天,你就会走出这场感情的雨季,重新看到古城西安上空灿烂的阳光!搞不好还能嗅到雨过天晴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呢!”
“什么办法?”燕似乎很感兴趣。
“从现在开始,扔掉所有跟这场感情有关的东西!”我语气坚定地说,“既然他投向你心灵的是无耻这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连同你的心一起破碎的应该还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清理出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能扔则扔,眼不见,心不烦,以免睹物思人!恋爱就是这样,牵手时像蚕吐丝,越吐越多,越多越缠绵;分手了,那些情丝就会变成乱麻,越扯越乱,越理越烦!一刀斩断,宁痛一时,不痛一生!”我迫不及待且蠢蠢欲动地说,“如果你不忍心的话,我来!我最喜欢干这些事了!”
“那管用吗?”
“不试怎么知道?”
“那好!”燕咬了咬牙,“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就是一直不忍心!”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影集,把里面她跟某个男人的合影照片抽了出来,看了一会后开始“哧啦哧啦”地撕了起来,边撕嘴里还边叨叨,“什么东西,还配跟我合影?妈的!长那么帅有个屁用?脑袋里脏不啦叽的还不跟痰盂一样!”撕完照片后,她接着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这件衣服,是他买给我的,他曾经说我穿上最好看了!好看他妈个头,都是骗子!”燕恶狠狠地说,手脚麻利地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声中,长袖就变成了短袖,短袖就变成了背心,背心最终成丝丝缕缕状,绑拖布都不行了,“我从来没有发现,搞破坏是如此的过瘾!”燕显然是气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