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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兰想一下说:你今天来了也好,咱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狼子说:我,我昨天不是给大姐说了嘛,我就想认大姐这个亲人,给大姐说说自己心里的话,为大姐做些事儿。
巧兰问:就这些?
狼子回答:就这些。
巧兰又问:还有别的没有?你说实话。
狼子说:别的,别的没有了。
巧兰说:你说谎!
狼子低下头说:我?大姐,我不是给大姐说谎,我说的是,是现在,现在真没有想别的。以前,以前是想过要报复贵富哥的,可见了大姐以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怎么能对大姐无理呢?当然,有的时候,一个人呆着烦闷,脑子里是出现过胡想,但那只是一时半会,或者是在梦里,每次过后,我都痛恨了自己的,大姐。
巧兰有点相信了狼子的话,她脸上随之有了些许的缓和。但旋即她又拿出严厉的声色说:你总算说了一句实话。我告诉你,休想打我的主意,你永远也办不到!大不了死在你手里,或者,或者我就用这刀自尽了。
狼子听她说要自尽,咚的一声又跪到了地上:大姐,您可千万不要吓我呀。您要生我的气,不愿意见我,我马上走还不行吗?我本来是个好意,跑出去打了些野物,想给大姐补补身子。我看大姐一个人锁在这屋里太寂寞,追了几十里地才逮住这个兔子的。既然大姐还生气,我这就走。希望大姐放宽了心,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大姐的事情。往后如果大姐因为我过不舒心,我会马上死了去。大姐放心,我死也不会连累大姐的。我就死在自己家里,死前我会把那窟窿填好的。他说完,把手里端的肉放到锅台上,转身往西屋走了。
第五章粗野猎人罗曼史序曲(2)
巧兰有点被感动了,她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砍刀。
狼子走到西屋炕洞跟前,转过身来又说:大姐,您要把我当坏人看,您会冤死了我的。我昨天给大姐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我不会对大姐无理,也不会破坏您和贵富哥的幸福生活。其实,贵富哥真不该把您锁在屋里的。我真不是那种坏人啊大姐。我之所以在地下挖了那坑道,也不过是想见见大姐,说说我的冤屈的。大姐您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除了来看大姐从窟窿里过来,别的时候我要是钻窟窿,我就不是人了。大姐,我,我走了。他说完钻进了炕洞。
巧兰百感交集地看着狼子消失了的地方。她随后从东屋里出来,看看放在锅台上的那盆煮肉,感慨地吐了一口气。那只白兔又跑到她跟前来了,可爱的白兔仰头看着她。她情不自禁地抱起白兔来抚摩着。
张贵富下地归来了。
正坐在屋子里呆想的巧兰,忽然听到大门响,从呆想中惊醒了过来,看看怀里的兔子和锅台上的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眼看贵富已经走到了院里,她灵机一动,赶紧抱着兔子端起肉跑向西屋。她钻到炕洞里,把肉放到炕底下,把兔子塞到了窟窿里。
张贵富开了屋门进来了。
狼子这时正坐在自己屋里遐想,忽然听到兔子的叫声,赶快跑到窟窿口处一看,果然是那兔子。他猛悟地捶一下脑袋,跳下去把兔子抱了上来。狼子这时候才想到,这兔子要让贵富看见,不是给巧兰大姐惹下了大麻烦吗?他不由一下子担心了起来,还想到那肉,不知巧兰大姐吃了没有,如果叫贵富看见,也是要惹麻烦的事啊。于是,他又跳到坑里,悄悄朝那边走了走,注意听着那边的动静。
张贵富果然察觉到家里的异常,他嗅着家里的气味说:怎么有一股肉香味啊?随即就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巧兰。
巧兰心里打紧,嘴上说:怕是你想吃肉了吧?
张贵富倒觉得巧兰说得有道理,自打娶亲吃了一回肉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他是有点想吃肉了,便说:是啊,我是想吃肉了,就闻到了肉香似的。为了不再惹巧兰生气,贵富及时解除了疑虑,又对巧兰讨好说:你快到院里散散心吧,我做饭去了。他说着就去做饭了。
巧兰这时才想到,因为狼子过来的事,她忘记了做饭了。庆幸的是,贵富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赶快躲到院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狼子在坑里听到了巧兰和贵富的对话,他放下心来,回到屋里想,他该为巧兰大姐做些什么实实在在的事呢?于是,他想到了巧兰大姐的家里,他知道她那边的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娘,需要照顾。他想,他去照顾照顾他们,帮他们做点事,才是正事啊。狼子想到这个以后,立即就行动了。
羊圈村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人的走动。狼子背着沉重的褡裢找到了兔崽家的门。他看看破烂的门虚掩着,轻轻推开就进去了。
屋里的兔崽见有人来,从屋里走出来问他:你,你找谁?
狼子打量打量兔崽说:就找你。你是叫兔崽吧?我们进屋里说话好吗?
兔崽新奇地看着这个对他很亲善的生人,领他进了屋。
狼子放下褡裢对兔崽说:我是敖包村的,是来看你的。
兔崽听他说是敖包村的,似乎知道了他是谁,看一看他,低下了头。
狼子说:你娘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是你娘叫我来看你的。你娘在那里很好,你不要惦记。你娘过些天会回来看你的。她现在还离不开,所以先叫我来。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我好。兔崽说着就哭了。
狼子赶快哄他说:莫要哭,我会常来看你的,家里有什么事我也会替你干的。你放心,什么都有办法。狼子说着掏出了一卷钱。这些钱你拿着。需要买什么你自己买。你该上上学,学点文化,以后会有好前程的。
兔崽看着那么多钱,不敢要:我,我不能要你的钱。
狼子说:为什么不能要呢?拿着,听我的话,一定要上学。你可以把钱交给你姥姥,让姥姥给你放着。
兔崽很感激地看着狼子。
狼子又说:好了,就这样。现在你带我去看你姥姥。完了,你再带我去看你家的地,好吗?
兔崽点点头答应了。
在离敖包村不远的田野里,张贵富正在一片莜麦地里锄着草。他忽然心中不安地停下了锄,看看太阳,看看未锄完的地,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扛起锄头走上了回家的路。
巧兰在家里很是不安。她贴在那面墙上听了又听,又扒到炕洞口上看了又看,显出非常焦急。因为狼子已有两天没有过来,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动静了,巧兰开始有点为他担心了。这时,她忽然听到大门响,赶快跑到窗前朝外看,见是贵富回来了,猜测着走到外屋里等他。在贵富进了屋门以后她便问:你怎么这会回来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啊?
第五章粗野猎人罗曼史序曲(3)
张贵富说:外面没有什么事,是我,是我锄得差不多了,就,就回来了。他说着理亏地低下了头。
巧兰叹了口气。随后她又问:你没有听说村里出什么事吧?
张贵富回说没有。他忽然多心起来,看着巧兰问:怎么了?你怎么问这个?你?
巧兰知道自己问漏了嘴,赶快又板起面孔来说:又起疑心了是不是?你把我成天锁在屋里,我想知道外面的事。她随即在心里又想,干脆问问他那狼子到底做过些什么坏事,也好印证一下狼子给她说过的话,所以她接着就说:你今天回来得早,咱们干脆坐下好好说一说行不行?
张贵富犯难地看看巧兰,在锅台那里坐下了。
巧兰说:我嫁过来已经这么多天了,有些心里话我很想对你说一说。你是个好人,是个很好的人。你对我的体切和爱护,让我很感动。我很庆幸能够嫁给你。我也是个好人,是个有良心的人。我愿意做一个好妻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才娶妻,很不容易,很怕坏人破坏,这我明白。但防总得有个正经的防法。再说了,他到底是人是鬼,是不是就坏到了那个程度?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坏的。你给我说说,他到底做过些啥的坏事情?
在贵富向巧兰说狼子的时候,狼子正在兔崽家的地里干着活。他赤着膀子猫着腰,汗流浃背地在拔莜麦地里的草。只见他两腿叉开分站在两条圳沟里,两只手同时拔着两个沟垄里的草。拔完两垄到了地头,他不伸腰不歇气也不擦汗,转过身又到另外两垄继续往那边拔着。
巧兰听完了贵富的话,问他:就这些?那不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吗?后来呢?后来还干过什么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