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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会看到他,他对着小周的嘴猛地哈了一口气,“哈——”
“酒气重不重?”
“还重不重,你这时候喝酒,这时候喝酒!”小周小声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你说会不会让下边闻到?”小张又对着小周猛哈了一下,“哈——”
小周把身子往后仰,往后仰,他小声对小张说:“你、就、当、他、们、什、么、也、没、穿!你、就、当、他、们、和、澡、堂、那、些、人、一、样、一、丝、不、挂——你就当你是在澡堂子里唱歌,妈的,你就当你是在澡堂里唱歌!”
“对!”小张说。
“你还对!”小周说。
“对!”小张又说。
“不怕啦?”小周小声说。
“不怕!”小张说。
“我踹你!”小周小声说。
小张探头朝台下望了一下,下边观众席是黑的,暗暗的,观众多观众少其实站在台口那地方看不太清,这会儿,就是看清了也无所谓了,小张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变得没了一点点分量,轻得像是要飘起来。小张不怕了,他倒有些急,急着要出台了。林黛还是不放心,回头看看他,要是小张说不行,她就会马上把下一个参赛歌手拉过来,下一个参赛歌手就在旁边站着。“行不行?”林黛又问了小张一句。“行。”小张说,声音很大,大得下边都要听到了。林黛觉得小张真是有点悬,但悬就悬吧,谁让他是小周的朋友,既然这样了,总是要上的,迟早都有这么一回,林黛有些担心,她又看了看小张,还是去报了幕,她迈着模特的步子一步一步上了台,“唱好唱不好吧,反正台下的评委们又不知道他喝了酒,这不是自己的责任,再说这是参赛,又不是在中南海演出。”林黛在心里对自己说,倒像是在安慰自己,但她的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安。她报了幕,介绍完,往回走的时候正是小张往台上走的时候。
小张出台早了一点,也就是说提前了一点,所以差点儿碰着林黛。
“慢点儿。”林黛用最小的声音对小张说。
“没事。”小张也用最小的声音说。
小张一出台,先给台上的灯光晃了一下,然后是下边的那一排灯,小张这时候倒觉得有些奇怪,奇怪自己整整一上午在怕什么?刚才又是在怕什么?这不出来了吗?有什么了不起?台上的灯光让他振作了一下,小张的脸显得格外地红,红扑扑的脸上挂着与众不同的笑,是那种忍也忍不住的笑,这种笑给人的印象特别好,好像这小伙儿刚刚在后台碰到了什么高兴事,这就让小张的出台显得自然大方而亲切,是与众不同。
“这有什么可怕的?”小张在心里说,在那里站定了。
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一切都本该如此,光碟放的音乐响了起来,先是小号,把气氛昂昂地烘了一下,然后是平下来的旋律,是大提小提和其他弦乐器,里边还有琳琳琅琅的竖琴,这平下来的旋律其实亦是一个烘托,烘托小张的歌声,让人们知道那美好的人类的声带就要开始显示它无比的魅力了。歌声是什么呢?歌声是用耳朵来听的,但有时候歌声倒像是一束光,会把台子一下子照亮,把整个舞台一下子照亮!小张的歌声便是如此,几分钟的歌,让下边鸦雀无声,小张唱得很顺利很好。唱的中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但他马上把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直到后来掌声猛地响了起来。掌声响了起来,小张愣了一下,为什么?怎么会有掌声?这倒让小张觉得有些怪,他站在那里,脸上还笑着,掌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但他知道,自己是唱完了,一支歌的时间居然会这么短?怎么会这么短?怎么会这么短?他在台上问自己。
“怎么会这么短?”
小张把这句话带下了台,他一走到二道幕,就迫不及待地问站在那里的小周。
“别在这儿大声说话,咱们到后边,到后边,走走走。”小周说。
“怎么会这么短?”小张紧跟在小周后边,说自己是不是忘了唱第三段?
“真——棒!”到了后边,小周一转身,突然抱住了小张。
“还行?”小张说。
“行!一百个行!”小周说。
“不行吧?”小张说,也抱住了小周。
“我踹你——”小周大声说。
小张和小周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七天时间有多长呢?七天太短了,对小张来说是太短了,他希望这七大时间无限期地拉长,那种感觉是太美好了,那些未被淘汰和已经被淘汰的参赛歌手都知道了小张喝酒的事,但他们没什么话可说,那又不是兴奋剂,又没什么规定要参赛的歌手一定不许喝酒。就这样,小张一直进入了总决赛。总决赛这天,谁也不知道后台出了一点点事,直到后来,人们也不知道那件事是谁干的,小周也不知道,林黛也不知道,小张本人更不知道——他不知道有人把他准备好的那一小扁瓶酒悄悄做了手脚,那就是,把里边的酒倒了,取而代之的是水龙头里接来的凉水。谁知道是谁做的呢?小张要出台了,他拧开了那酒瓶盖儿,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他背着人,五口把那小扁瓶的酒干了。然后,出台了,然后,站在台中央了,然后,灯光大亮了,然后,辉煌的音乐响了起来!
肯定会有一个人,起码是一个人,也许是更多的人,也许是那些被淘汰的参赛歌手的全部,他们也许在台下,也许在台口,但无论他们是在台下还是在台口,他们都会感到彻底的失望,小张的歌声比前几天还漂亮,发挥得比前几天还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次喝下去的是自来水。
问题是,小张一点点都不喜欢酒,他喜欢歌唱!
怎么说呢?澡堂可真是一个充满了音乐的好地方。
热三伏
既不过年,也不过节,刘淑珍忽然是那么想回家。
养老院的门卫和保安们正在那里打扑克,旁边围了一大堆闲人在那里看。一般来说,在这种普普通通的日子里,住在养老院里的老人们一般不会闹着回家,所以谁也没注意刘淑珍从院子里悄悄走了出去。院子外,照样也坐了不少老年人在纳凉。三伏还没过,天还是那么热,对面的街道上还停了两辆卖西瓜的车,西瓜车旁边是五颜六色的水果摊子,五颜六色的水果摊子后边就是那个花花绿绿的小菜铺。更没人注意刘淑珍穿过了车来车往的街道慢慢走进了对过儿那个小菜铺,从小菜铺出来的时候,兴冲冲的刘淑珍的手里多了几样菜,六七条黄瓜、一大把儿碧绿的芫荽,还有白是白绿是绿的小葱,还有两袋儿面酱。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大塑料袋子里,这些东西提在手里让刘淑珍突然那么激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买东西了,因为没人再需要她给谁买什么东西了。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在刘淑珍旁边喊了起来:“卖瓜——卖瓜——”
刘淑珍给吓了一跳,她看看旁边,小声问了一声:“甜不甜?”
“那还能不甜。”卖瓜的说。
刘淑珍已经在养老院待了整三年了,除了过年过节,她平时很少回家,虽然她总是想回家,虽然家没怎么变样,但对她来说多多少少是有些陌生了。从养老院出来,刘淑珍走了好一阵子路,才终于到了家。怎么说呢,天太热,一进家,刘淑珍就气喘吁吁坐在了那里。她是太累了,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走路了,一坐下去,她马上就又要犯困了。什么是老了?这就是老了,现在是,只要刘淑珍一坐下来,她马上就会犯困,养老院的李大夫就这是脑萎缩的结果,李大夫说别看人的脑壳子不会小,但脑瓤子却会越来越小,这就是人老了的结果,外边看不出,里边却瓤儿小了。
刘淑珍怕自己犯困睡过去,她不敢多坐,她站起来去了阳台。她去阳台做什么?她先把阳台上塑料箱子里的那几个塑料袋子都翻看了一遍,一个塑料袋子里是四五个紫皮山药,一个塑料袋子里是两个茄子,另一个塑料袋里呢,是一个茴子自,还有两个青椒,把这个塑料箱子拿起来,下边那个塑料箱子里是蒜。这一切刘淑珍是再熟悉不过了,但现在让她感到特别的亲切,亲切之中有那么点伤感。刘淑珍虽然手脚已经不那么麻利,虽然拿东忘西,但她还是把东西一样一样看过来,她发现那一捆儿油菜已经坏了一半儿,不择不行了。“看看这,看看这,这这这,这这这。”她嘴里叨念着,马上动手把油菜给择了出来。油菜这东西一捂就黏,根子一黏,菜帮子就跟上黏。她把油菜择好了,一捆儿油菜,经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