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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少,且别这般认真嘛!”冯部长抓抓头皮,不知如何是好。
“姓贺的,你如敢带着容小三这就踏出大同半步,香港的治安如何?你好自为之。”
贺敬生嗤之以鼻,说:“本埠乃法治之区,你的头是我的客户,不见得他像一些酒囊饭袋,狐假虎威,置市民的安全于不顾!”
说罢,拉起我就走。
一路上,我们都默然。
心上突然间澄明一片。有种浓浓的被爱宠的感觉,侵袭心头,完完全全掩盖了刚才的无依与惶恐、气愤与屈辱。
一个从没有过的念头,非常清晰的出现脑海里。
原来女人能有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站在身边,是会矜贵百倍的。
我稍稍望了贺敬生一眼。
当这个男人出现后,很自然的,我不想他离去了。
我们紧紧握着手。
心上当然还有那一抹的阴影,同时交替着出现两个模糊的面谱,一个当然是贺敬生的妻,另一个则是……
不提也罢。阔别经年,再重逢,怕撞面也不相识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敬生陪我走回家去。
我住在荷里活道的一幢唐楼内,分租人家的一个尾房。
贺敬生从没有到过我家来,每晚都陪我蹬蹬的跑上了五楼,就话别了。
连今晚都不例外。
经历过这场风暴,大概彼此的心情都有点东歪西倒,需要静静的自行整理一下,始日后算。
敬生轻轻的吻在我脸颊上,说:“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来看你!”
我点点头。
等待明天。
明天终于来了,可是,敬生没有出现。
当芬姐面无人色地跑到我家里来,向我报道敬生昨晚在回他家途中被欧打的消息时,我吓得一颗心像要从张大的嘴巴掉出来似。
第一次见到贺聂淑君,就是在养和医院的头等病房走廊上。
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个个面如土色,紧皱着眉,都有一副要冲前来跟我算帐的表情。
我不是不恐惧的。战栗来自心底,却是根源于贺敬生的安危吉凶,并非为求自保。
我当然知道是自己间接地害了他的。
“你叫容壁怡?”这是那个自称是贺敬生太太的女人,给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哀伤都看不出来,却有一份令人惊疑不定,惴惴不安的冷漠。
“请随我来,敬生要见你!”
芬姐仍拖住我的手,走进了病房。
贺敬生卧在床上,一眼见到我,下意识地移动身子,旁的人立即按住了他的肩,示意他少安毋躁。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扑倒在他身上去。
论关系,我和敬生还是朋友。
讲感情,我们没由来在旦夕之间跨进了一大步。
如许的融和,如许的亲切!
我只静静的站着,以眼神表达我深深的感受与关爱。
“你平安,我就安乐了!敬生闭上了眼睛:“我怕他们瞒着我,事必要看到你,我才放得下心!”
眼泪一下子汨汨而流。
敬生再疲累地张开眼睛,说:“你先回家去吧!我好起来了,就会来看你,你放心!”
我泪眼模糊,再看不清楚周围的人,是何嘴脸。
回到家去。坐到床沿,芬姐给我绞了条湿手巾,又泡了杯热茶,让我渐渐回过气来,她才悄悄地告诉我:“贺少是难得的有情人,只他那妻子,脸色难看至死,日后怕不好相处!”
芬姐的顾虑并不多余。
当然,这是日后才知晓证实的事了。_当贺敬生身体康复过来后,我们便赋同居,顺理成章的事似的。
我问敬生:“这城还是法治之区吗?”
“法治之区,法治之国,都有很多不便张扬的处置手法。人家以黑暗手段对待我,我也投桃报李。你不必多管了。”
“可是,我们以后安全吗?”
“当然,已经惊动了上头,我有我的势力。总之,有我在你身旁,祸事断不会蔓延到你身上来。我阻不了的,我会全身挡在你面前,就这么简单!”
最简单的事,从来最美丽,最令我欢喜。
我连旗袍都从来不尚花巧,不捆边边,不扎花纽。
敬生这么多年以来,深知我心!
再复杂的情况,到了他手里,都被简化掉。
自那次意外之后,真的没有什么可怕了。
稍稍经历过生死的人,那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令人更超脱、更洞悉世情、更挥洒自如、甚或更不顾一切。
似乎每一想起旦夕之间,可以有人撩是斗非,惹来公案,可能有人会取你性命,又有人会拔刀相助,扭转乾坤,就觉得风险真不是一回什么事。
年轻时,有的是豪情壮志!
故此,再遇上七三年的股海风云,我有敬生在旁,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人既有旦夕祸福,钱财更是身外之物了。
能保得住人,就是上上大吉。
原来,我这种处世的思想与态度,令我和敬生的感情与关系,跨进了一大步。就为了我肯把所谓私已,悉数由敬生变卖套现,他的一盘经纪生意得以复苏。
当然,也是命不该绝。那年头,不知怎的,敬生以我是女流之辈,或许喜欢押一些宝金,竟然一直下来代我存放了不少黄金。也因为黄金最易脱手。反而留至最后关才打算变卖,先行出售了物业,以维持手上的股票。
如此一来,七四至七五年的黄金价格不住上扬,使敬生先穷而后通。
直捱至七七年初,敬生拿了一块德辅道西的地皮出来,跟建筑商合作,兴建当时少有的商住大厦,竟然其门如市,一下子就已翻了身。
这以后的三年,股市气势如虹,自不在话下了。
敬生一直将我的功劳夸大来表扬。
我但笑不语,心上极之安慰。
其实大方的人是敬生,取诸于他,用诸于他,他硬要说成是我的义气,怎不教人感谢?
或许他以此为藉口,令我名正言顺地踏进贺家的门吧!
聂淑君再无从反对。
因为贺敬生毫不让步地说:“股票跌至一百五十点时,我去叩聂家的门,商讨你父以一个合理的价钱,让回聂氏百货的股票,都吃了重重的闭门羹。你一家大小几时分过我的忧、解过我的患了?”
聂淑君无话可说。
当我恭恭敬敬地给她敬茶时,她才板起脸孔说:“不敢当。照理,是我带着一家大小给你敬茶才对。敬生说,我们还有今日,是你的功劳。也真没想过才几年功夫,你能积累到这一大笔,以救敬生燃眉之急。从此以后,我这个做姐姐的,倒要向你学习,好歹多抓些金银珠宝作后备。以前我就是笨,克勤克俭,循规蹈矩,连家用都是稳扎稳打,才没法子逞强!”
并不需要多大的智慧才能听得明弦外之音,唯其如此,才更显得说这番话的人之心胸与气量,别说我不便多行辩驳,就算我有充分理由,我都宁愿选择随那些自暴其丑的人去吧,何必斤斤计较?
聂淑君见我微垂着头,默默听训,并不打算得些好意须回手,只继续道:“原本贺家的亲友们都劝我,既然容得你回家来,喊我一声大少奶奶,也得依规矩,给你一个别名,好为贺家带来福气与好运!这虽是七十年代的摩登世界,仍有值得保存的老惯例。然,我看你小三这个乳名也真易上口呢,但望以后小二、小三、小四全都是你一人,再没有什么狐狸精跑上我们贺家的门来打扰就好了!我的那几个姑奶奶都说,壁怡的名字总要改掉一个,应叫壁松还合心情环境一点,我看还是作罢,一喊壁松,倒提点了自己,是迫于无奈依从,蛮激心,是不是?这以后就依旧叫你小三算了!”
若不是敬生忍无可忍,一站起来,跑进书房去发牢骚,我看还有更多的难听话要听进耳朵去。
事实上,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活受罪。
然,我常念,有人知道的委屈,也不算委屈了。
我的苦与乐,敬生全看到眼里,记在心上。
我已十分十分十分地感激。
就像今次敬生要摆六十大寿的酒,要我穿侧室传统特定颜色,敬生虽出了口,但老早明白又是一场无谓的酸风妒雨,事必要制造城里人背后的一些笑话而后已。于是敬生下意识地要为安排补偿,这是他的作风,我缘何会不知道?
当他打开了夹万,捧出了一个锦盒来,我就忍不住拿他开玩笑:“贺少,你生日那天,除掉要我叩头斟茶,穿粉红褂裙及衣眼之外,还有什么额外的规矩,要我遵守,才能拿你的奖品?”
“小三,你又来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