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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供嫂忽然打断云香的话,兴奋地说:“我想过来了,若是我们只有几个人打得好,别的民兵打不好,这面奖旗给我们,我们也不要,受了心里有愧。我们要有志气,把民兵训练得好好的,一个顶一个。哼,到那个时候,得不来奖旗我掉头!”她说到这里,手还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子。
这个“掉头”二字把大家引笑了,会场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了。
海花笑笑说:“我这个人就是嘴快舌尖,脑子简单,经你们一分析,我也想通了!我承认我有锦标主义,开头心里真不是滋味,现在心里的滋味也变啦,你们若是早和我把这些道理讲透丁,我不就省下这顿炮弹了。”
终过辩论,总结会上总算统一了认识,但思想问题不是一次会议就能解决的,往往道理上通了,一碰到具体问题又不通了,这就是思想工作的艰巨性。
果然我们和东沙岛民兵乘一条船回岛,有些民兵在情绪上就反应出来了。
我悄悄地对云香说:“你来领头唱一个吧。不然,人家说我们丢了奖旗闹情绪呢。”
云香为难地说:“大家情绪刚扭过夹,只怕唱不好。”
我说:“那你就自己唱一个吧,反正你是顺口就来的。”
云香沉思地说:“好,让我想一想。”
这时其他岛上的民兵还在喊:“同心岛的民兵来一个!快来一个!”
我说:“好,我们来了。新的歌我们还没有学会,老的歌你们都巳经唱了,再唱就重了;现在让我们的渔歌手给大家唱一段渔歌吧!”
黄云香站起来,放声唱道:
海浪滔滔海鸥飞,
鲜艳的红旗海风吹,
练好本领为打仗,
战场杀敌显神威。
并肩前进为革命,
铜墙铁壁不可摧。
前面的大步向前走,
后面的快步紧紧追,
唉呦嗨,坚紧迫!
……
“好!好!”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客轮长鸣一声,抛了锚,因为客轮直开东沙岛,我们同心岛的民兵要中途换乘舢板。在我们下船的时候,东沙岛的女民兵连长江月秋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诚心诚意地说:“海霞,优胜奖旗虽然是我们得了,但真正的优胜者是你们。”
我说;“你真是大客气了,往后我们要多多向你们学习呢。”
海花一扭头下了船,不高兴地在嘟嚷;“得了便宜还卖乖,奖旗拿到手,漂亮话谁不会说。”唉,看来她思想上还是没有通。而且,这当然冤枉了汪月秋。我知道她不是专说漂亮话的人。
爷爷驾着舢板兴高采烈地来接我们,一见我就问:“海霞,奖旗呢?”
我说:“丢了。”
爷爷说:“丢了,要好好找原因,可不要闹情绪。丢了奖旗不要紧,丢了苹命的志气可不行。”
我很感激爷爷这样鼓励我们。我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们不灰心不丧气,一定要迎头赶上去。”
“喂——嗨——嗨——!喂——嗨——嗨——!同心岛的船等一等!”
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从右边驶来了一只白底船,这是东沙岛的渔船,是他们在招呼我们。爷爷停了船在等他们。东沙岛的几个渔民认识爷爷,他们说:“德顺爷爷,我们给你们同心岛带了个客人来,我们本想送他去,碰巧了,你们就把他悄去吧”
这是一位断了腿的客人。没用人扶,他就登上了我们的舢板。他拄着木拐,随身带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和一个理发工具箱。民兵们向我身边挤了挤,给他让了个坐位;他向我们客气地点点头,就坐在前舱上,和我斜对面。
从他紫的象猪肝一徉的脸上,看出他是一个久经风浪的海上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不但高大,而且十分强壮。可惜他的一条右腿从膝盖以下截了肢,半截空着的裤脚折叠上去,又用一段钓鱼用的綑线绑住。他向我们笑笑,露出一排乳自色的假牙,和他那紫色的脸膛很不相称.特别是那个蒜头般的酒糟鼻子看了使人生厌。他的左脚上穿着一只草鞋,没有戴草帽,在炙人的阳光下,他那光秃秃的额头上挂着油津津的汗珠。
他刚刚坐稳,就轻松地舒了口气:“可好了,总算到家了。”
几个民兵齐声问道:“你的家是哪个村呵?”
他引起了全船人的好奇。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请求政府帮我找。”
“嘿,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家?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呵?听口音你是福建人吧?”快嘴快舌的海花一连向他问了三个问题。
“是呵,我是福建人,”他好象回忆了一下说,“我这条腿是在一九四九年八月福建解放的时侯,我给解放军抬担架,为了掩护伤员,叫国民党的飞机给炸的。”
有的民兵看着他的半截腿感叹地说:“呵,这么说你是有功之臣喽!”
断腿人笑笑,摸出香烟来吸。我对这位客人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是觉得他有些怪,怪在哪里?我一时也说不请楚。
爷爷却很有兴趣地和这位客人闲聊起来。他一边摇着橹一边问:“你在家打鱼还是种地?”
“当然是打鱼了,我从十二岁就出海!”
“噢,听说你们福建的大钓船和我们的不一样,一只船能载多少人?”
“二十八个。”
“小钓船呢?”
“五个。”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问这些?但是爷爷还是两眼盯看客人继续问下去:
“你跑过不少渔场吧?数哪个渔场最好?”
断腿客人笑笑说:“那当然数舟山了,那是我国有名的鱼仓嘛。”
“舟山主要出产些什么鱼?”
断腿客人仍然笑着不厌其烦地回答说:“俗话说‘药农不知草名,渔翁不知鱼名’,这鱼类之多不用说认识,就是数也数不清。不过这舟山出产的鱼类,有句口头语,‘大黄小黄,墨带勤鳓鲳’。口头语虽然这么说,只有大黄鱼、小黄鱼、墨鱼、带鱼算四大鱼类,至于那鳓鱼鲳鱼,来往并无定期,并不是主要鱼类……”
我十分佩服这位客人海徉知识的丰富,爷爷听了也点点头。
客人又继续补充说:“大小黄鱼从二月到八月都有,汛期最长,但是主要渔期还是在立夏到小暑。因为黄鱼喜温怕冷,春季天暖就密集成群,从外海游向近海,由东南向西北游,由洞头洋东南经过大陈洋到猫头详、大目洋、岱戮洋,大戟洋下子,到了秋天又依着原路向南回游,这时捕到的黄鱼就叫桂花黄鱼……”
爷爷不紧不慢地摇着橹又说:“我看你倒是个有学问的人,我们打鱼人都是老粗,问错了请你不要见怪,我也知道舟山渔场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你说说,这舟山渔场为什么这么好?”这简直是奇怪的问题,未免有点故意刁难了。
客人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老大爷,你好象看我不象个渔民,是特意来考考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也笑着说:“哪里哪里,俗话说‘姑娘讲绣花,秀才讲文章,农民讲种地,渔民讲海洋’。这就叫三句话不离本行嘛,打鱼人不讲打鱼还讲什么?我虽然打了一辈子鱼,因为是个‘八’字不识一撇的大老粗,渔场好坏的道理懂得太少,这才向你讨教。”
“呵哈,既然这么说,我就在你这‘老海洋’面前献丑了。”客人接着把舟山渔场的水温、盐分、潮流、水深、底质如何适合鱼类洄游、居住和下子的道理说了一大套。这些道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忍不住敬佩地点点头。我看见民兵们也都钦佩地听着。
舢板靠了码头,码头上站满了迎接我们的人群,虽说我们没有得到优胜奖旗,但是大家还是满腔热情地欢迎我们。
大成婶自从玉秀参加民兵之后,对民兵工作变得热情起来。阿洪嫂外出比赛,她就把三个孩子接到她家里去照应。现在大成婶带着这三个孩子全都等在码头上。阿沙一见阿洪嫂就关切地问:“阿妈,你们的奖旗呢?”
阿洪嫂没有好气地说:“你玩你的去,奖旗不奖旗,要你操啥心!”
一上码头,我就向双和叔汇报这次比赛的情况。
双和叔说:“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呢?真是自作主张!”
我说:“每次比赛,我都参加,我觉得这样不好。”
双和叔不高兴地问;“抽建制班是上级规定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