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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玉秀送到了家,大成婶还没有睡。女儿不回家,阿妈是不睡觉的。大成婶对我说:“海霞,你看玉秀算个啥民兵,整天要你往家送,这不成了你的累赘了吗?”
我说:“玉秀得锻炼锻炼才行,不能老是这祥胆小。”
大成婶说:“那你得想法教调教调她呵!人家说生来胆小的人,到老也是胆子小。”
我说:“不,胆子大是锻炼出来的。不是人人生来就是大胆的。”
玉秀说:“海霞姐,你才比我大一岁,你为什么就不害怕呢?”
我说:“小的时候我也很胆小,天黑了就不敢出门;刘大伯说,害怕的人全都是白己吓白己,接着他就给我讲了个怕鬼的故事,我来讲给你听听。”
玉秀急忙捂起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人家怕得要死,你还要讲。”
我笑笑说:“我的故事是专讲给怕鬼的人听的。你听了以后就不害怕了。”
大成婶说:“那么你就快讲吧,给玉秀治治这个胆小的病。这丫头生来就胆小,夜里我一出门,她就用被头捂起头来,喊‘阿妈,快来,我怕!’……”
“刘天伯给我讲的故事是这样的:传说,我们榕桥镇西面北山坡上那个龙王庙里有鬼怪,夜里什么人也不敢走进庙去。有一天王天胆和张不怕两个人到北岙镇去卖鱼,直到天黑才回来。半路上碰上了倾盆大雨,王大胆回来得早一些,路过龙王庙的时
候,王大胆想;‘我为何不到庙里避避雨呢?别人怕鬼,我王大胆可不怕,若是害怕,那还叫什么王大胆呢?’于是他就走进庙里去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慌得不得了,手里紧握着挑鱼的扁担,好象真有个鬼来抓他似的;他越想越怕,打算快一点离开这座庙,探头向外看看雨小些了没有,忽然一个闪电,把前面山路照得通亮,他看见一个比人高一头的黑东西晃呵晃的向庙里走来。王大胆可真吓破了胆,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要夺路逃走,什么也不顾了,抡起扁担对着黑东西打了下去,只听‘哐啷’一声,把黑东西的脑袋打破了,黑东西也惨叫一声跌在地上。王大胆一口气跑回家,出了一身冷汗,遭雨一淋就病倒了,说是碰见鬼了,活不长了。
“第二夭就请来了医生,医生问明了得病的原因,诊断说:‘是受了惊吓。’忽然隔壁的张不伯也来请医生,说昨晚上也是在龙王庙碰到鬼了。医生到了张不怕家,也请他把得病的情况说一说。
“张不怕说:‘我在北岙镇卖了鱼,买了一口锅,天下雨,我把锅顶在头上遮雨,走到龙王庙前,一个闪电,忽然从庙里窜出一个鬼来……’医生笑着说:‘对淮你的脑袋打了一扁担,是不?’张不怕惊讶地说:‘是呵,你怎么知道的?幸亏我把锅举在手上,若是戴在头上,锅砸烂了不说,我的头也给砸烂了。……’医生说:‘我也不给你开药方了。王大胆能治你的病,你也能治王大胆的病。’……”
大成婶和玉秀都忍不住笑起来。大成婶说:“嘻,这两个人,应该叫王小胆、张害怕才对!他们净是自己吓自己。”
玉秀说:“海霞姐,你是听了这个故事以后.就不害怕了吗?”
我说:“不!我的不害怕,是叫旧仕会逼出来的。大成婶知道,我和阿妈被陈占鳌从家里赶出来之后,我们就住在这个传说有鬼的龙王庙里,就睡在海龙王的神台下。夜里醒来,看见龙王神象那个凶恶的样子,真是怕得要死,我就紧紧地偎在阿妈怀里,但是我连一声怕也不敢说,因为我一说怕,阿妈就会搬家,搬到哪里去呢?……
后来,阿妈病得不能动了,我自己出去讨饭,讨不到一口好饭,我是不能回庙的,往往要到上灯的时候,才向庙里走。夜里我一个人在山路上走着,真是怕人呵,可是我想到阿妈在庙里等我,当时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把饭带给阿妈,为了阿妈,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大成婶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叫苦日子逼得你!”
“是呵,现在我站岗放哨,风里雨里,我什么也不怕,这不仅是小时候有了锻炼,那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阿妈,我就不害怕了。可是现在我心里有了一个祖国,我就更加不害怕了,不只是不怕鬼不怕魔,不怕任何艰难困苦,而且也不怕死!”
玉秀听了感动地说:“海霞姐,你的觉悟真高,我今天晚上就去上岗!”
从她激动的声调里,我听出了她的决心。我说:“不!何必那么急?今天夜里的岗哨我都安徘好了,等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我陪你去站岗!”
玉秀终于能站岗了,虽然每次总要我陪着她,但是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在站岗的时候玉秀说:“海霞姐,只要我和你在一块,我就什么也不怕。”
我说:“你站岗的时侯常常想些什么?”
王秀说:“我想,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自己站岗也不害怕呢。”
“就是想了这些?”
玉秀想了想说:“这样一天一天,敌人又不来,站岗放哨有什么用?若是敌人一年不来,我们这一年的岗峭不就白站了?”
我严肃地说:“不对,俗话说,‘贼偷一更,防贼一夜’嘛。只要海岛和国家安全,就是站一百夜站一千夜岗也是值得的。你看,我们的海岛就象祖国门口的一个哨兵一样,我们在这里站岗,多少人就能够安心建设、安心休息呵!怎么能说是白站?”
抬头看看天,马上就要落雨了,我们两人只带了一件棕蓑衣,由于地上很潮湿,这棕蓑衣是我们准备卧在地上观察时垫在身下用的。
我说:“玉秀,你放开胆子自己在这里站一会,我回去再拿一件雨衣,然后再来接你下岗好吗?”
玉秀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了决心说:“好吧!”
我把蓑衣给玉秀披上,转身往回走。
玉秀忽又叫我说:“海霞姐,我们两个就用一件算啦,我有些……怕。”
其实,我并不是真想回去拿雨衣,我是想锻炼一下玉秀。在这之前,我曾经试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我想:老这样下去怎么行?我也慢慢学会了方书记教育我的方法,该温和的时候温和,该严格的时候就应该严格。急了不好,老迁就她也是不行的。
于是我就严肃地说:“玉秀,你已经是一个老民兵了,为什么站岗放哨的道理你也懂了,这是任务!这是执行命令!今夜晚这个岙口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要对海岛的安全负责:‘保卫海岛,保卫祖国:’不是说说好听,现在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了。”
我这段话的分量是很重的,就象千斤担子突然压到她的肩上。她怕挑不起来,但又不敢说不挑。
“那好。”我听出这两个字是带着哭声的。
我向回走时,故意把脚步放重些,让她感觉到我已经走了。然后找又悄悄回到了哨位附近,蹲在堑壕里,和玉秀一齐监视着海面。
天,忽然变了睑,海上电闪需鸣。一阵接一阵的激浪扑击着礁岩,发出骇人的响声。雷雨来了。山林礁石都好象发了狂似地活动起来。
“海霞姐!”玉秀惊叫了一声。
我没有答应。
她害怕了,把枪紧握在手里,似乎就要向回里走。难道能舍弃了岗位往回里走?我愤怒而痛心地看着她。
但是,她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并没有后退,好象获得了什么力量的支持,反而把身子站得更直了。
她“卡啦”一声推上了子弹,自言自语地说;“不怕,不怕,我什么也不怕!”她这是在给自己壮胆,也是内心斗争的独白。
我心头一阵发热,愉快地想:“她终于战胜了恐惧,经受住了考验。”心头的热流传遍全身,对我来说,一个民兵的成长,也是莫大的幸福呵。我虽然已经全身湿透,但我并不觉得寒冷。我看看在风雨中咆哮翻腾的大海,又看看披着蓑农,挺立在风雨中的玉秀的背影,她——一个迅速成长着的女民兵,正坚定地站在祖国东海前哨,站在她的岗位上。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从这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里,我听出这是海花来换岗了。
玉秀听到脚步声,便高声说:“海霞姐,你回来了!”
海花低声责备说:“什么海霞姐?连口令也不问!……”忽然又惊奇地问:“怎么?你白己能站岗了?”
”能站岗了。”
“海上有情况没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