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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说:啊,不,不……佟说:那就去吧,晚上见。说毕走了。
一时间于洪彬的头胀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也真的是个难题,派出所那里已爽约一回,这回又讲好“雷打不动”,要再有变,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何况还有李艳对他的请求,按说……可佟讲的这事对他的诱惑又太大,有机会与市里的头面人物走近关系,不仅是佟说的“有必要”,而是千金难求啊。
整个下午,他都为自己该如何取舍而犹豫难决,弄得心情很糟,那位秃顶副行长讲的什么一句也没听进耳。他对自己也有些不理解,以前遇到的一些事也不比眼前这件小,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叫他大费脑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搞不懂。
他决定占一次卜,让“天意”,帮助取舍,这是他遇事难决时通常采用的一种决断方式,但并不大张旗鼓,而是自做自释,方法有些“小儿科”:将需要选择的两方面分别写在两张纸上,将纸揉成团,在手里(或口袋里)弄混,然后从中任取一颗。于是便有了天意之告诫。以他以往的经验,这种简单易行的卜问常常会收到满意的效果。
这次仍如此行事,在会议室私下做起了“手脚”,结果抓到的是“履与公安之约”。他一时是高兴的,颇觉释然,事情得以解决也就心无旁骛。
如果到此为止,也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但事情并非如此,于洪彬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还有些拿不准。他心想假如今晚市里的一二把手都到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应错过这个机会的,因为今后公司的几个“大动作”都需仰仗他们的关照,有没有这种关照结果是大不一样的。当然,一二把手是不是一定会出席,佟说的只是“可能”,不定准,若是有事来不了,事情就大打折扣了,那倒不如一落一稳去见公安方面的人,把“徐某”的事情搞定。
他觉得有必要把事情搞搞清楚。这也并不难办,他走出会议室,在走廊里给安红打电话,让她给她在市委办公厅工作的同学打电话,确认一下市里两位领导今晚是否要出席建行庆典。打完电话他等着,他晓得安红办事的效率,果然很快安红便回了电话,给他的答复是肯定的:书记市长一起参加。
收了电话,于洪彬的精神多少有些恍惚,觉得像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他已拿定主意:出席建行的活动。
难题是如何为另一件事情做善后,自然还得交给宋部长,让他再做协调。尽管身为上司,可以让下属做任何事,但这事件弄成现在这种情形也确实“他*的”不成样子。自知理亏,于是与宋部长的讲话态度十分地和缓,且先不说自己的决定,而是把事情的过节儿对宋部长讲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宋部长非但没叫苦,还表示完全理解,说遇到这种情况任什么事也得让路。他听了心里暖暖的,关切地问:那么派出所那里?宋部长说于总放心,一切交给我处理。他说好,这个“好”字自是一语双关的。
第二天上班,于洪彬仍沉浸于头天晚上那一幕幕难忘的情景中,说打上了一支兴奋剂也毫不为过。但他毕竟是个负责任的人,心里还惦记着让他丢掉的那件事。他叫来宋部长,问派出所方面有什么反应?宋部长说也没什么,只是说于总太忙就以后再聚吧。于洪彬问:他们不高兴了?宋部长说也无所谓。于洪彬问:那么“徐某”的事呢?宋部长说晚了。于洪彬问:晚了?宋部长点下头,说,今天一上班我就给派出所打电话,向他们询问情况,他们说人和材料都转到分局去了,对此已无能为力。于洪彬听了不语,这结果也是能想到的。你不给人家面子人家自然……他心里怅怅。
良久,他问道:能不能在分局那里再找找人?
宋部长想了想,然后论证般地回答:一,是可以的,二,有难度,三,我觉得于总没必要再为这件事分心了。
于洪彬无语。
这事到此为止。不久于洪彬便淡忘了。只是在春节期间李艳从拉斯维加斯来电话,讲话中间询问“那个打工青年”的事情办好了没有,他才记起“徐某”这个人,他打了一个哏,说,办好了,你放心好了。说这话时他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不仅有关诚实,还有他新的人生理念受挫。可再一想又心定了:自己也毕竟为此做过努力嘛,事情不成,只怪“徐某”运气不好,要不怎么正赶在“茬口”上自己就有事脱不开身呢?
后来李艳再来电话,也就不提“打工青年”的事了。于洪彬也就彻底把那个人忘掉了。“时间能改变一切”,也真的是这样的。
【作者简介】尤凤伟,男,山东牟平人,新时期开始写作,出版长篇小说《石门绝唱》、《中国一九五七》、《泥鳅》、《色》、《衣钵》等,文集作品集数十种。中篇小说《生命通道》、《石门夜话》、《石门呓语》、《五月乡战》、《生存》,短篇小说《为国瑞兄弟的善后》等多多(篇)曾被本刊转载。现居青岛。
庄严浴池
力 歌
他看到路边的浴池,感到有些诧异。从陈旧的程度上来看,这个浴池早已经在这里了,他每天上下班都经过这儿,按理说只要留意一下,是可以注意到这个浴池的,偏偏在他的印象中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简陋的浴池,狭窄的铝合金框的玻璃门,门上方一块白色的牌匾,上面用红漆写着浴池名称,在昏暗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的。
他突然觉得很疲惫,这种疲惫是发自内心的,负重感令他身体痒痒的,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想自己确实应该洗个澡了。
他脚步沉重,不由自主地挪向了这个浴池。
迎着门的方向是一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洗浴用品,在柜台的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个酒瓶。当他走进来时,中年男子的酒瓶底儿正朝向他,他的两只眼睛红红的,从瓶底的两侧很滑稽地溜到了他的身上。
中年男子放下了酒瓶,并没有忘记将放在柜台上的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盯着他含糊不清地问道:“洗澡?”
他心虚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眼中有什么异样,便从夹包中拿出一张百元钞票,他拿钱的动作显得很不自然,因为他不知道这种浴池的收费标准。中年男子并没有直接去接他的钱,而是用发红的眼睛狡黠地瞄着发红的钞票,问:“要洗浴用品?”
“嗯,当然。”他茫然地答道。
中年男子用抓花生米的手,拉开柜子的玻璃门,拿出了手巾、香皂、洗发水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带号的钥匙,堆放在柜台上,咧开嘴,喷着酒气,问:“搓澡吗?”
“搓……当然搓。”他觉得问话有些多余,搓澡是洗澡中很正常的一个项目,在他心里从没有把这两件事割裂开来认识。
中年男子给了他一个蓝色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搓”字。在他接到牌子时,对方将他手中的钱顺势拿了过去,把钱对准了灯光的方向,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一遍,甩了甩,纸币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在灯光下又看了看,才收下钱,对着他,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真的,是真的。”
他耐心地看着对方的每个动作,没有显示出任何不耐烦,还用友好的笑容打发着多余的时间。当百元的纸币换成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零钱放在他面前时,他没有清点便装入他的夹包里,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符号。
他抱着洗浴用品扭身走进了写着男宾的浴池,在他的身后响起了花生米与牙齿碰撞的声音,洗浴用品随继也散发出了花生米的味道。
浴池内部十分简单,只分里外两间,外间的一面墙是装衣服的柜子。一个人正在穿衣服,看到他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后又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自己的某种判断。在柜子的对面,是几个并排摆放的革面躺椅,躺椅上仰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裤衩的老人,手里悠闲地拿着一台收音机,紧贴在耳畔,暗淡的灯光使老人的面目模糊。
他按照手牌上的号,找到了柜门,打开,放进了夹包。然后在板凳上脱下了鞋,将袜子放入鞋内,他光着脚寻找拖鞋,其实他早已经看到了地板砖上随意丢放着的几双拖鞋,但看到拖鞋底上的污渍,他不知该不该把脚放进去,他以前洗澡地方的拖鞋都是一次性的。
这时,那个穿衣服的人正将脚穿入皮鞋中,还将一脸疑惑投向了他,并且认真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才走出去。
他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