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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满月酒
满月酒
我有时候想,不管怎样冷酷、麻木的人,心里也会有柔软的时候。
我现在想讲关于一只燕子的故事,这只燕子本来是属于大自然的,属于森林草丛和寻常人家的屋檐的,衔泥筑巢,过它们燕子的日子。我偶然在天空中看到它们的身影,在晨曦和暮色中,我有时候漠然而过,有时候会想象一下它们飞翔的快乐,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更多的思绪集中于路边五颜六色的招牌、商店光怪陆离的橱窗。
工业区内几乎没有树木,多的是大片大片的水泥地,只有零星以美化之名点缀的矮矮的冬青树,公路边借绿化之名而种的瘦弱的半死不活的小树。这本来就不应该是燕子来的地方,它们来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呢?这里多的只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工人,他们天天被加班压着,被低廉的薪水压着,他们没有乐趣来观赏一只燕子怎样飞翔。那些在工业区进进出出的高级轿车和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大货车,它们可以轻易地撞死一只燕子。
而它,是它们,一对燕子,它们居然来到了这个工业区,它们,居然在我们办公楼走廊上面的屋顶那儿筑了一个巢。从我的办公室看出去,我看到它们在那儿飞来飞去好些日子,最后,我看清楚了,它们确实占用了我们的地盘安了一个家。清洁工也看清楚了这对不请自来的燕子,她准备用长柄的扫帚将它们的新家扫荡掉,我出去阻止了她。然后,我走进老总的办公室向他报告了这件事,这是唯一一件不用通过书面形式而口头报告口头批示的事件,我的老总说,燕子肯来我们公司安家,好兆头啊,让它们留在这儿吧。我把老总的意思转告给了清洁工,并以十分严肃认真的口气对她说:“你好好照看着它们,它们吉祥呢!”清洁工把老总的意思在全体员工中散播,从此,谁经过办公楼,总要绕到燕子筑巢的地方,看看它们还在不在,而燕巢的下面多了一张告示:不准打扰燕巢,违者追究责任。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盯着燕子的巢看,我的老总在经过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也会停下来看一眼它们。某一天,老总突然惊叫了起来,你看,它们有孩子了,它们有孩子了。我也看清楚了,燕子巢边,多出了五个小脑袋,老燕子正在喂东西给它们吃,老燕子一飞过来,五张小嘴都张开,很整齐划一。老总打开窗,听得到它们的叽叽喳喳。老总说:“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它们,就把今天当做它们的生日吧。”
一个月后,老总突然要我订酒席,并且给了我一张参加酒席的同事名单,他说,这是满月酒,我很诧异,因为参加酒席的员工中没有一个是刚生了孩子的,老总笑着向窗外的燕巢呶呶嘴,哦,原来是小燕子的满月酒!
当我从董事长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我的同事们看我的眼光却有些怪怪的,我知道他们的眼光里包含了什么意思,可是我不能解释。
第39节:非制造成本
非制造成本
董事长叫了我进他的办公室,反锁了门,关了半天。期间,有人敲门,董事长都没有理会,再有人敲门,还是不予理会。如此这般,有若干人来敲门,董事长都没有答应。
所以,当我从董事长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我的同事们看我的眼光都有点怪怪的,我知道他们的眼光里包含了什么意思,可是我不能解释。同事阿古与我比较好,她故意来到我的办公室,问我,公司最近有什么新闻没有?我说,你也在这公司,有什么新闻你还会不知道?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有些内幕我不知道嘛!到底有什么事?如果连我也不说,我就也和他们一样认为啦!”
我摇摇头。阿古虽然是我要好的同事,但我还是不能对她说什么。我说,我工作了十几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别逼我罢!阿古的嘴向来不是很严实,要是我说给她听了,那就是等于全公司都知道了。要是全公司都知道了,我的职业道德就要受到正面质疑了,这个风险我是不会承担的。
第二天下午,我又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又关了半天门。阿古跑来和我说:“这下子你惨了,你要是不对大家讲清事实的话,你一辈子的清名就完蛋啦!”我还是对着阿古摇摇头,道,随他们想去罢,我还是不能说。阿古的好奇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恨恨地跑走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董事长会选中我来做这个工作。自从董事会秘书离职以后,一直没有新人入职,董事长会找我做一些他认为需要保密的工作。我自认自己是个随和的人,同事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忙去做,而且,在工作中我从不议论,做完事情就算数,也不会去把他们的功邀了,总之,我是个随和的好好先生。
需要关在办公室里做上两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我真的不好说,就算在这篇文章中,我也不能清楚地描述出来。我只能说,我和董事长分坐在他的大班台的两边,第一个下午,他靠在他的大班椅上,他说一句,我就记下几个字,我记下的几个字中还包括一串数字,然后再分类汇总,然后再总汇总。我把算出来的数字报给董事长。第二个下午,我们还是分坐在大班台的两边,桌子的中央堆着一大堆现金和一大叠信封。我把海绵吸饱了水,开始数钱,把钱装进一个个信封里去。
在我数钱的时候,董事长开始和我聊天。我因为怕数错钱,只好嗯嗯嗯地应着他。依稀听到他说到制造成本和非制造成本,我就集中了一下精神,他说道:“其实非制造成本占到总成本的百分之二十还多。”唉,我真的不想去计算复杂的成本问题,但是,我记住了,我现在数的这些钱都属于非制造成本。
我把所有的信封分门别类地用橡皮筋扎了,然后整整齐齐地放到一个堪称巨大的袋子里,这剩下的工作是不是还需要我去做,就不得而知了。出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之前,我说:“董事长,我出去了,快过年了,我要去把算年终奖的事情给安排好。”
PMC部的小沈和报关小郑的吵架,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十几年以来一直相信的规则,突然在某天发现是错的,而且错得非常离谱,错得必须要分清责任,承担后果。
第40节:谁应该学习法律法规
谁应该学习法律法规
PMC部门的小沈和报关部门的小郑吵架了。PMC是物料控制的缩写,在我们公司,PMC英文全称是“production material
control”,我不知道这个拼写是不是正确的。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相信一些既定的名称,说不定哪一天让人指责道:“你这十几年来以为正确的,其实都是错的。”所以,我想,写文章要慎重,我说PMC是“production
material control”的缩写,到底是不是,读者们最好自己去研究一下。
PMC部的小沈和报关小郑的吵架,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十几年以来一直相信的规则,突然在某天发现是错的,而且错得非常离谱,错得必须要分清责任,承担后果。报关小郑说她的工作职责只是负责把原材料从海关处提回来,交给仓库入了仓,她的工作就over了,其他事项一概与她无关。而小沈说,她只负责把材料从仓库提出来,根据生产计划合理安排物料,至于同样的物料,哪部分是用在外销订单上的,哪部分是用在内销订单上的,应该是报关员的责任。
这十来年,我们公司一样是同时拥有内销权和外销权的,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突然间在第十一年有了问题。也许是在前十年中,我们不自觉地做到了专料专用。这一年的某一天,海关突然对我公司进行了核查,查到我们有将进口原材料用于做内销产品,这相当于偷税漏税,罚款六十万。
罚款六十万,这是件大事,董事会要求追究“事故”责任人。责任要从根源挖起,PMC的小沈挖苦报关部的小郑说,工作那么多年了,与自己工作有关的规定都没有弄清楚。报关小郑觉得把这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