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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武吼叫着:“骚货,快进屋啊!”月月应一声,架着耀武退回了厅里。 耀武喊:“椅子!” “哎!”月月答应着,把躺椅推了过来,拼命架着耀武,把他扶到了躺椅上。 耀武又喊:“拿火药!” “哎!”月月答应着,捡来了装火药的牛角。 耀武往枪里填装着火药:“通条!” “哎!”月月几乎是欢快地答应着,递来了通条。 耀武用通条压紧枪管里的火药:“铁子!” “哎!”月月给他拿来了地上的牛角,又问:“耀武,还要什么?” 转过头,耀武似乎还要发出什么命令,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讲。
平蛮攘夷(4)
——这一刹那,迎着月月的目光,他突然不知该讲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目光交错,呆呆地对视着。 乓乓!几颗子弹从外面射入。 耀武猛地一把将月月按在了躺椅后面:“快蹲下!”端起枪,他对准了门口。 门外,众多鬼子如临大敌,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包围这座房子,快!”日军军官吼叫着。日军士兵从四面围了上来。军官向几名士兵喊:“你们几个,进攻!”这几名士兵就贴着厅外的墙,小心翼翼地摸向门口。打头的一个刚试着往里一探头,一声枪响,子弹正中他的眉心。几个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吓得纷纷隐蔽。 门内,耀武又在喊:“骚货,火药!” 月月递上火药。 “通条!” 月月递上通条。 “铁……”不等耀武喊出“铁子”,一颗铁弹子已经递到了他手上。 接过子弹,耀武不做声了,只是默默地装弹。 蹲在他的身边,月月轻轻揽住了他的肩。 突然,雨点般的子弹扫射进来——门外的鬼子,已经架起了机枪。 “耀武,快趴起!”子弹横飞中,月月推着耀武拼命往墙角里躲。刚推到一半,她突然身子一震!但仅仅只停了一下,她又咬紧牙,继续推动躺椅,躲进了墙角。 “铁子!铁子!”耀武不耐烦地催促着。艰难地,月月倒出一颗铁子,递了过来。接过铁子,耀武突然一怔——铁子上竟沾满了鲜血! 他猛回头,才发现月月胸前、手臂上全是大片的血,整个人正软软地倒下。 “骚货!”耀武一把扶住她,月月软软倒在了他怀中。 “骚货!骚货!骚货……”耀武慌乱地用手堵着她的枪伤,但月月身中好几弹,哪里堵得过来? “骚货!”耀武徒劳地堵着伤口,泪水湿润了眼睛。 这时,喘息着的月月却指向了她目光所及的另一边:“耀武……那、那边……” 耀武一回头,却是一柄刺刀正在撬墙上的窗户,隐约可看见天窗外的一个鬼子身影。 乓!耀武手中的火铳又响了,窗纸上顿时溅了一片血! 正试图爬窗户的鬼子一头倒下,两个接着他的士兵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恼羞成怒的军官咆哮起来:“手榴弹!扔手榴弹!扔手榴弹!”很快,两颗手榴弹冒着烟被扔进议事厅。耀武猛地趴在了月月的身上…… 议事厅里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屋里顿时滚出一片浓烟。军官又喊:“进攻!”两个鬼子端枪冲进了浓烟中,却又是一声铳响,一个鬼子满头鲜血地滚了出来,紧接着,又一个鬼子滚了出来,胸口插着一支箭。 跟在后头准备冲的几个鬼子吓得往地上一趴,再也不敢动了。 满院的鬼子一个个战战兢兢,畏缩着,里面对手神乎其神的枪法,令他们胆寒! 盯着面前这座攻不破的堡垒,军官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喊起来:“点火!给我点火!把房子烧掉!把整座房子给我烧掉!” 议事厅内,耀武和月月倒在了墙角的满地碎片上。 挣扎着,耀武靠墙坐起,将月月扶起来,靠到了自己怀里。“耀武!”搂着他,月月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耀武的脸上、身上,到处是血,到处是手榴弹弹片留下的伤口。 耀武也抬起了手,他的手上,同样沾满了月月的血。 两个人互相凝望着,突然反而露出了微笑。 两只沾满对方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月月喘息着:“耀武……拿、拿铳来……我、我给你上铁子……” 耀武也喘息着:“不用了,火药用完了,箭也射完了。” 月月叹一声:“可惜呀……” 耀武问:“可惜什么?” 月月讲:“可惜……都用完了,不然……不然这么硬扎的龙耀武……这么威武的龙家大少爷……肯定还能……还能多杀好多鬼子……”
平蛮攘夷(5)
“哈,哈哈,哈哈哈……”搂着月月,耀武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笑着笑着,笑声却变成了无力的喘息,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这时,议事厅已被鬼子点燃,耀武和月月四周,一片火海。 火海中,耀武与月月相互依偎着。 月月轻轻喊了一声:“耀武。” 耀武问:“做什么?” “我……我想再听你唱……唱一遍你以前唱给我的歌子……” 耀武吃力地笑笑:“那么久了,还记得啊?” “你唱过的……我都记得。” “好,就……就唱这一回……下次……莫想我再唱……唱给你这骚货听了。” “我就听这一回……再听这一回就够了……” 耀武搂紧了月月,喘息着,唱了起来: “姣妹生得……一枝花咧…… 面如……白米……粉糍粑哟…… 郎哥……有心……尝一口…… 又怕糍……糍粑……烫嘴巴……” 腾腾烈焰中,两个人合为一体…… 麻溪铺,河街上、小巷里、人家门前,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鲜血。 鬼子抓住了逃难人群中最后面的一批百十名竿民。他们大部分都是白发苍苍的垂垂老人,还有年幼的孩子、身有残疾的中年人、行动不便的孕妇,几乎所有人都还戴着孝。 瞿先生、龙贵、汪兆丰等人也都在其中。 六伢子带虎崽走后,龙太爷便叫龙贵陪着,去了屈子祠。他要最后拜一次屈子。屈子像前,香烛刚刚点燃,鬼子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青溪书院里,瞿先生也合上《楚辞》,镇静地走向了闯进书院来的鬼子。 人们被赶到屈子像前的空坪上。 口洋次打量完高大清癯的屈子像,向一名翻译军官点了点下巴。 翻译军官就扯开了嗓子:“都听着……皇军有话要问你们。皇军知道,有个雷达站,就在你们镇西不远的山里,谁愿意讲出雷达站的具体地点,带皇军找到雷达站,皇军就饶了他的命,而且重重地有赏。都听清楚了?” 人群默然。 翻译军官又喊:“你们不说,皇军也能找到雷达站,让你们说,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快说,雷达站在哪里?” 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翻译军官不耐烦了,上前伸手揪住了前排的一个老人:“你!快给我说……”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瞿先生。 “八格!”翻译军官绝没想到会有人敢拦他,拔出手枪就对准了瞿先生的头。 “瞿先生……先生!”人群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翻译军官子弹上膛,就要扣动扳机! 不等枪响,口的手却抢先按在了翻译军官的枪柄上。 打量着瞿先生穿长衫、戴眼镜的打扮,打量着百十名竿民老弱关切紧张的神情,口洋次猜到了这个瘦单单、文弱弱的中年人在这些老百姓中的分量。 他轻轻一挥手,翻译军官退下了。 口开口了,他的汉语说得比翻译官好得多:“你,是读书人?” 瞿先生淡淡道:“没错。” 口笑了:“我也是。” 瞿先生一笑:“是吗?” 口讲:“怎么,不相信?战争以前,我曾是东京帝国大学东亚文学系的研究生,不知先生是——” 瞿先生答:“麻溪铺青溪书院教书先生。” 口点点头:“原来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先生。那么,雷达站的确切地点,先生想必是知道的?” 瞿先生也点点头:“当然。” 口阴阴一笑:“先生想必也不打算告诉我。” 瞿先生笑笑:“晓得还问?” 口讲:“那——这样好不好?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读书人,读书人的问题,不妨用读书人的方式来解决,所谓道理不辩不明,‘吾从有道而正焉’嘛,如果先生输了,就把雷达站的位置告诉我,怎么样?”
平蛮攘夷(6)
瞿先生摇摇头。 “怎么,先生不敢?” 瞿先生淡淡道:“不是不敢,是不屑。” 口问:“读书人之间,辩经明理,以证大道,何以不屑?” 瞿先生答道:“不识仁爱忠恕,不晓礼义廉耻,何敢称读书人?手执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