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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架日军飞机在祠堂上空足足盘旋了两三个圈,最后拉高、俯冲——连续扔下数颗炸弹,彻底地将整个祠堂炸成了一片瓦砾! “NO!”保罗声嘶力竭地痛呼一声,跪倒在路上……
生日晚会(6)
轰炸过后,穗穗、耀文与锁云超母子急急忙忙赶到孤儿院。他们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爆炸声就在孤儿院的方向响起。他们在赶来的路上还在想,孩子们躲在红十字旗下,应该没事。 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大堆刚清理出来的小小的遗体。 除了打鬼子,所有的孤儿全部遇难。 阴郁的天空下,荒僻的山冈上,因此多了一座大坟茔。 坟前,竖着简陋的墓碑。那是一块木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这里安息着蓝天、白云、糖粒子、弹弓、小草、喇叭花、大英雄、春好……” 所有遇难孩子被葬在了一起。 坟前,默默站着穗穗、锁老太太、林湘君、打鬼子,还有锁云超的新86师官兵们。 坟边上,静静地坐着保罗。 默默地,保罗掏出他心爱的爱尔兰短笛,吹响了《所罗门之歌》。那是孩子们最爱听的保罗叔叔吹的曲子。现在,他要给已经飞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们,他的孩子们,吹奏最后一曲—— “起来吧,亲爱的,我的爱人,跟我一起走吧。你好像一只鸽子,深藏在岩缝里,让我看看你那可爱的面容,听听你那迷人的声音……” 吹毕,没有哭泣,只有沉默。 保罗默默地走到墓碑前,抚摸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开了口:“过去,是我错了,我以为靠我信仰的福音,就可以挽救孩子们,可以保护善良、弱小和希望。现在我才知道,对那些魔鬼,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他们战斗到底。” 说完,他摘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庄重地挂在墓碑上,最后一次亲吻了墓碑,亲吻了他爱着的孩子们。然后,哗地一把掀掉身上的神父黑袍,里面露出的,竟是整整齐齐的空军军服。 保罗平静地讲:“我已经报名参加了飞虎队。我不会开飞机,但我知道怎样发现日本人那些罪恶的飞机。” 他毅然转身离去。 几千名饥寒交迫、曾经那样士气低迷的官兵,在死难的孤儿面前,握紧了枪杆:“向鬼子讨还血债,为孩子们报仇雪恨!”
常德保卫战(1)
令耀文惊讶的是,从给遇难的孩子们擦拭污血,到把一铲又一铲的黄土盖在孩子们小小的身躯上、盖在他们童真的脸上,穗穗自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 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之后,穗穗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敌人,从不会惧怕泪水。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穗穗想好了,她不要再单纯地干后勤救护的工作,她要一支枪,一支能打豺狼、更能打鬼子的枪,她要上战场,去要鬼子的命! 埋葬了孩子们的第二天,穗穗就找到锁云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锁云超正在训练场上检查士兵训练,听到穗穗说要一支枪,愣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枪干嘛?”和锁云超在一起的军官们也都愣住了。听穗穗讲,她要枪是为了上战场打鬼子,锁云超沉下脸来:“打鬼子是男人的事!要不然,要俺们这些男人干啥?”他说完噔噔噔地就往前走,走几步又停下来,歪头看着穗穗:“再说,你会打枪吗?” 耀文明白穗穗的心思。他站出来,淡淡地讲:“师长,我可以教她。” 看到耀文不但不阻止穗穗,反而说愿意教她打枪,锁云超愣了一下,反而笑了:“好,你现在就教她,二十分钟后到靶场见俺!” 二十分钟后,锁云超已经笑眯眯地等在了靶场。他的身后,聚满了闻讯前来等着看热闹的官兵。 锁云超指着前方的靶子,对穗穗说:“看见了吗?那一圈一圈的牌牌?那叫靶子。俺让你放三枪,只要有一枪挨到了靶子,俺就发枪给你!”说完,又笑笑地看了看耀文,“俺,86师师长锁云超,绝对说话算话!” 穗穗听了,也不说话,趴下来,按照刚才耀文教的“三点一线”,认真瞄准起来。瞄了半天,开了第一枪。枪声响后,靶子那边的旗子摇了摇,喊:“脱靶!”围观的官兵们一片哄笑,除了耀文。第二枪,穗穗瞄得更久了,但枪响过后,报靶员仍旧是喊:“脱靶!”这一来,围观的官兵们便有话了:“算了,漂漂亮亮一姑娘,扛啥枪呀!”还有人喊:“谁说这姑娘不能打鬼子?上了战场,她开一枪,就能笑死鬼子至少一个连,倒还省了子弹了!”穗穗咬了咬嘴唇,没说话,认认真真地瞄了又瞄,打了第三枪。这一回,连报靶员都忍不住乐了:“哈哈……还是脱靶!” 锁云超看着弟兄们笑够了,才笑眯眯地抬抬手,止住大家的哄笑,对穗穗讲:“怎么样,现在晓得了吧?这扛枪本来就不是女人干的活!” 哪晓得穗穗爬起来讲,不行,这样打枪不算。 锁云超咦了一声:“为啥?” 穗穗讲,她会打枪,就是从小没像这样打过枪。 锁云超更奇怪了:“那你是怎样打枪的?” 穗穗讲:“我们竿子营,打枪从来不像你们这样趴着瞄啊瞄的。我们只打活物,不会打死靶子。” “死的打不中,还打活靶?”官兵们更是一片哗然。 锁云超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穗穗,忍着笑讲:“好,俺这就让你打活物。”说罢便随手扔出一块石头。 谁知穗穗瞄也不瞄,枪在腰间一横,啪地就是一枪——扔出的石头立时被击得粉碎。 所有人都惊呆了…… 锁云超也是一愣。 有人捡来两只空盐水瓶,锁云超接过来将它们连续扔出去,穗穗手起枪响,两只盐水瓶先后应声而碎。 一个个空盐水瓶被扔出去……穗穗从来不用放第二枪。 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笑穗穗了——竿民原始而实用的枪法,震住了所有的官兵。 锁云超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终于,他醒过神来,解下自己的佩枪,塞到穗穗手里,郑重其事地对官兵们宣布:“从今往后,田穗穗,就是我新86师射击教官!” 1943年底的常德,隆隆炮声隐隐可闻。 百里外的战场上,日军精锐关本旅团的前锋部队,在向西进攻的战斗中刚刚吃了败仗。接到消息的关本旅团第四中队中队长口洋次骑着快马冒雨赶到了前锋部队的临时驻地。
常德保卫战(2)
他看到的是他疲惫不堪的部下,烂泥一样倒在路边、墙角下。这些士兵浑身透湿,饥饿和寒冷,让他们失去了起身向少佐敬礼的力气和兴趣。 口洋次从这些士兵身上跨过去,走向路旁的一间农舍。他听到了农舍内女人凄厉的哭叫声。农舍的门大开着,门口站着几个笑嘻嘻的军官。看到口走过来,他们赶紧站直了,敬了一个礼。口也不看他们,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进农舍内。他停住了脚。他看到他的前锋部队的少尉正将一名中国少女压在身下。 少尉并没有察觉口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继续淫笑着,发泄着他的兽性,直到感觉有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到了少佐冷若冰霜的脸。淫笑僵在了他脸上。 口做了一个手势,刚才还挤在门口嬉笑着的一个军官赶紧跑了过去。口冷冷地开了口:“就地枪决。”少尉一下子软成烂泥,被拖了出去,随后就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口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几名军官,一字一句地讲道:“帝国的武士,想的应该是怎样在战场上为天皇尽忠,而不是女人!”他命令道,叫人立即做饭,天黑后,重新发起进攻! 一个军官就上前踢了一脚那个女孩:“赶快给皇军做饭,不然,死了死了的!” 这时,日军旅团长关本少将带着一群部下走了进来。口一个立正向他报告:“报告旅团长,本中队正在做饭,等天黑后将会重新向敌人阵地发起进攻。” 关本点点头:“口君,我希望你明白,常德乃湘西之门户,而湘西乃支那之川贵后方的唯一屏障,因此攻下常德就等于打开了我大日本皇军灭亡支那、统治东亚的希望之门。” 口把背一挺:“我明白了,将军,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关本摆了摆手:“仅仅尽力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失败。” 口“啪”地又一个立正:“是,将军,如果再一次失败,属下将以死谢罪,为天皇陛下尽忠。” 突然,一股浓烈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端枪守在灶房门口的军曹一看,连忙冲进去——那个女孩已将整整一瓮大米全倒进了灶膛里。 军曹狂吼一声:“八格!”端起手中的刺刀,将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