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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帆,你不能走。”
是叶启成,他铁青着脸,满额是汗地赶到机场,一把拉住了叶帆。
“爸爸,请你放过我,我不愿意再留在你身边生活了。”
“不成。贝欣,你有本事你可以走,叶帆是我的女儿,我要她跟在我身边。”
“你要她跟在你身边干什么?你会爱护她、教导她,令她成长、令她快乐吗?你连做一个好爸爸的资格都没有。”
贝欣才这么说,叶启成又扬起手来要掌掴贝欣。
叶帆急忙叫,阻住他:“爸爸,你不能打贝欣。”
“你打吧!你最高的伎俩也不过如是,我不怕打不怕痛,打了好再一次证实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问问你的女儿要不要跟你。”贝欣理直气壮地说。
“根本就不必她同意,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我有权把她留在我身边,连法律都在保障我的权益,你知道不知道?”
说罢了,叶启成拖着叶帆的手就走。
叶帆拼命地挣扎,道:“爸爸,你要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你根本从不关心我、不爱护我。”
“可是,我要你关心我、爱护我,现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正好有这么一个女儿,到底能走得动了,就可以值很多钱。”
贝欣咆哮道:“叶启成,你别打叶帆的歪主意,你还算是人不是了?”
叶启成嗤之以鼻,道:“你凭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们不是成了陌路人了,你要走就走,只叶帆一个走不得,我看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抢不走我的女儿。”
“不,爸爸,我要走,你别逼我,否则,我跟你一同到警察局去。”叶帆一边摇着头,一边清楚决绝地说。
“你学了贝欣的那两道板斧来对付我吗?我不怕的。”
“爸爸,你忘记了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你到过警察局录口供,你说过些什么话吗?你说交通意外发生时,你并不在车上,是事后你在家里听到消息,才赶去现场的,是这样吗?”
叶启成听了,立即把抓住叶帆的手松开了,叫嚷:“你提这些事有什么相干?”
“有相干的。因为,实情并非如此,当晚其实是因为你喝醉了酒,妈妈带着我到酒吧去找你回家,在归途上,你超速驾驶,以致车子撞向路旁的大树失事了。如果你当时立即报警的话,相信妈妈不会伤重至死,可是,你太狠心、太自私了,因为你知道醉酒超速驾驶的罪名可以招致牢狱之灾,于是你把伤重的妈妈移到驾车者的位置上,然后逃之夭夭。直到有路人发觉我们失事的车子报警,你才在警方的通知下出现,这些情景,我由始至终都记得一清二楚。”
贝欣听呆了。
她从没有想到原来积压在叶帆心内的一个秘密是如此的残酷而沉重。
叶启成咆哮:“你住嘴!”
“爸爸,你要我跟你回去吗?要的话,我们就一起上警局去,让我把真相重新招供出来。我虽然重伤,但我从没有失去记忆,我一直心甘情愿地隐瞒这个事实,只因为妈妈在失去知觉之前,在车厢内给我说:”‘记着,再不好的爸爸仍是你的爸爸,他会爱护你,你……千万要维护他,他将是你在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我听妈妈的遗言,没有把你移花接木的手段供出来。可是,这些年来,我发觉妈妈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不错,你是我在世上惟一的亲人,可是这惟一的亲人并不爱我。
“爸爸,我忍让、我受苦、我迁就、我委屈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今天请原谅我不能不离你而去。
“你从保险公司得回的那笔赔偿金额,相信很快就会领到手了,如果你不再双手奉献给区灿镖那帮人,你的晚景还是有依傍的。”
叶启成整个人呆住了,“贝欣,我们上机吧!”
贝欣与叶帆双双走进了候机室,留下了叶启成呆站在机场内,像只乱吠乱咬的疯犬,忽然地被制服了,一败涂地得面目无光,狼狈不堪。
崔昌平接到陈添的电话,把机期告诉了他,他准时去把贝欣和叶帆接到了。
好友重逢,恍如隔世。
叶帆特别地疲累,不只是体力上经过了这几天的紧张事故,奔波劳碌而有点不胜负荷,也是因为她精神上忽然获得解脱,把这些年来压在心头的包袱卸了下来,骤然轻松令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力气和精神都没有了。
于是先行安顿她睡好了。
贝欣正好相反,她是精神奕奕,很久未曾如此兴奋。
“贝欣,你不累,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不,那些一下子逃出了敌营的士卒,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和解脱感觉,真是太好了。崔医生,你知道我打了一场胜仗吗?”
“我知道,实在太难得了。”崔昌平说:“贝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
“就这么简单。”
“并不简单,我要重新适应这儿的生活,要找一份我可以胜任的职业,要申请居留此地,还要扶助叶帆,这些都要既凭我的努力,也得看我的彩数。”
“工作并不难找,我到医院的人事部去,看看有什么工作,你可以应付得来的,就给你介绍,再一边申请居留。叶帆方面……”
“必须让她继续求学,她可以升大学去了,只需补考一些科目,你知道叶帆是个很聪明又很善良的孩子。”
“你们两个都是值得人敬佩的女性。”
“那好极了,就明天,你请我们上馆子好好地吃一顿去。”
新生活的开始无疑是兴奋而愉快的。
贝欣很快就通过崔昌平的介绍,在医院担任登记员的职位。
这份工作贝欣不但胜任,而且她的个性随和,常带笑容,就先给那些来诊病的人一份安慰,因此十分称职。
工余她还有很多时间进修。贝欣告诉崔昌平:“总有一天,我要完成大学学位,不让叶帆专美。”
的确,叶帆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得侯斯顿大学念经济和工商管理,且拿了一个数目不少的奖学金,真令崔昌平和贝欣很喜出望外。
崔昌平于是兴高采烈地请贝欣和叶帆到当地一家很出名的牛扒屋吃晚饭,表示庆祝。
“来,我们为未来的商场女巨子干掉这一杯!”崔昌平说。
三人一饮而尽。
然后崔昌平就问:“叶帆,你的成绩如此优异,大可以念法律,甚至医科,为什么你偏选中经济?”
叶帆凝重地沉思了一会,抬头望着崔昌平,说:“崔医生,你真想知道原因?”
“嗯。”崔昌平点头。
贝欣忙说:“我也想知道。”
“好,告诉你们。”叶帆故意压低声线,招手让他们都俯身上前,听她讲秘密似的,然后叶帆就说:“因为我贪钱。”
贝欣一听,轰然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我说的是心里的话。钱太可爱了,认识钱的好处,取财以其道不知有多好,你看崔医生如今上班的那幢医学大楼,就是富商乔治佛力亚捐赠出来的。有钱可以做很多很多从心所欲的事,包括善事。从商才是最能赚钱的。”
“你在瞧不起我们的崔大国手了。”贝欣说。
“才不是呢,我说的是实在话,单凭一双手,赚钱有个极限,商家人靠的是脑筋,手下万千之众,运筹帷幄,财富会滚滚而来。”
叶帆越说越兴奋:“我看了那些财经杂志,访问的一个个商业巨子,都是顶威风的。”
崔昌平笑说:“对极了,让我们跟未来的商业巨子再干一杯。”
这一夜,三个忘年之交,无疑是尽兴而归的。
回到家里去时,叶帆先回房里,崔昌平看到贝欣坐到花园的摇椅上去,便跟着走了出去。
“还不睡吗?”
“睡不着,今儿个晚上太兴奋了。”
“是的,看着一个人成长是件顶欢欣的事。”
“尤其是叶帆,不能想象初见的那个叶帆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都是你的功劳。”
“一半由天,一半由人。”
“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我知道了。”贝欣说。
“你知道了?”
“叶帆一早就告诉我了。”
“叶帆怎么知道呢?”
“小彼得是叶帆的命根子,添伯替它办好一应手续,后天就能空运到这儿来,她还会不知道吗?”
“嗯,你是说这件欢喜事?”
“不然,你说的是哪一桩事呢?”
“贝欣,这些日子以来,你心上还挂念谁?”
“我?”
这么一问,贝欣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俊朗的身影。
她没有忘记他。
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一个人,并不表示把他忘掉。相反,惟其要艰苦自控,益发显示着实实在在地忘不了一个人。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贝欣都忽然像听到文子洋在广州火车站上高声呼唤,叫自己别离他而去。又多少次在睡梦之中,看到过文子洋紧紧握着贝欣的于问:“我知道你要从广州到香港才再飞往加拿大,于是我赶来了,不管回到东北去时,他们罚我什么,我都要赶来。”
只要贝欣再朝这个方向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