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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质
穿军服的老头儿现在不是一个人。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灰色便服的家伙。
科利亚清楚此人是盖世太保派来的。他没有想错。
老头儿说:“这位是外国劳力调配处的显示,他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所谓外国劳动力是什么意思,”科利亚在心里冷冷一笑。
“非常荣幸,”科利亚说,“我在这里待得已有点心神不安了。”
“心神不安是有害的,”便衣说,“对你这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更是有害。”
“我心神不安是不由自主的,”科利亚微微一笑说。
“那么说倒是由我们作主了?”便衣原微微一笑。
“反正是不由自主。”
“那好吧……不谈那些。你想在哪儿工作?想在我们这个人民国家的哪个经济部门工作?”
“我最近三年干过很多行业。我已经都讲过了。”
“对,我知道。你是物理系快要毕业呢,还是中途辍学?”
“中途辍学。正好学了一半。”
“你语言学得怎么样?”
“与其说好,不如说坏。我在中学时的德语成绩也不好。”
“是吗?”
“如今后悔了。不过我们那里教得也不好。”
“一点不错。听人说,你们的中学根本不教发音。要知道我们有柏林音、巴伐利亚音、北方音、瑞士音、奥地利音。”
“问题就在这儿。可自学是很困难的:没时间,首先想的是填饱肚皮,要是不挣点外快,就得喝西北风。”
“喝西北风?什么意思?”
“就是挨饿。”
“你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你叫……”
“安德烈……”
“安德烈,”德国人重复了一遍。“父称呢?”
“雅科夫列维奇·安德烈·雅科夫列维奇。”
“雅科夫列维奇,”德国人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很象犹太人的名字。”
“雅科夫?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你们自己也有不少人叫雅科夫的。我就有一个德国朋友叫雅科夫·罗恩,是个上士。”
“这个罗恩是哪儿的人?”
“大概是柏林人。”
“你父亲的父称又叫什么?”
“伊万诺维奇。雅科夫·伊万诺维奇。”
“你的籍贯?”
“祖祖辈辈都是莫斯科人。”
“居住地呢?”
“我的?”
“你父亲的。”
“他跟我们住在一起。”
“这你已经写过了。我想知道,在你们搬到你们的住宅之前,他住在什么地方?”
“我不记得了……住在帕利哈一带,具体不记得了,没问过。”
“你说,”盖世太保分子拖长声音说,“你在明斯克干过什么工作?”
“在理发店工作。”
“那里有很多家理发店。是在哪家?”
“叶列明斯基理发店。”
“详谈一下这家理发店的室内装饰。”
“好吧……一间很长的屋子,里面有椅子,就这些……”
“你们那儿有几把理发椅?”
“他们审问过斯捷潘,现在想从我这儿验证一下。可是审问斯捷潘的只有一个老头儿,为什么又来了这个便衣?斯捷潘大概是坐在一间黑屋里,他们对他进行神经战。但是为什么来了个盖世太保分子?难道斯捷潘出问题了?也许是我出问题了?不可能!他不会出卖我,不会!”
“我们有三把理发椅。”
“三把,”盖世太保分子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三把,这很好……正好是三把理发椅,这太好了……”
他打开一本封面用德文写着“明斯克”的文件夹,开始心不在焉地翻阅着。
“我们那边是不搞这种表演的,”科利亚暗暗想道。“这只能吓唬小孩子……”
“你们那儿有三把理发椅,好极了,”盖世太保分子又重复了一遍。“你是用哪一把理发椅干活儿的?”
“那要看情况……”
“你没有自己固定的理发椅吗?”
“我主要是在一扇大玻璃窗前干活儿。那里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情景……你知道,那是很有趣的……”
“可以看到姑娘,小腿,裙子……”
“一点不错。”
“你一个月拿多少钱?”
“我们是周工资,老板每个周末付钱。这是市长的命令,你难道没听说过?”
盖世太保分子微微一笑,科利亚知道自己做对了:他们从各个方面套他的话,不是单刀直入,而是从远处入手,通过各种细节。
“你再讲讲,”盖世太保分子依然拖长声音说道,“你们理发店的墙上有什么画没有?”
“有两张画,”科利亚干巴巴地答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证件?”
“是什么样的画?”
“跟所有理发店一样。男人和女人,梳着各种发型。”
“好……你用的是什么工具?俄国的,还是德国的?”
“先是俄国的,后来弄到一副德国的,是索林根的钢。”
“哪一副好用?”
“当然是德国的。”
“为什么‘当然’?”
“因为名气大。”
盖时太保分子打开自己的黑提包,取出剪刀、梳子和推子。
“你现在给我们表演一下你的技术吧,”盖世太保分子说:“同意吗?”
没等科利亚回答,他就生硬地下令道:“把托罗波夫叫来。”
“这就去,”舒尔茨先生,“年老的军官答道,走出了房间。
舒尔茨!科利亚仿佛当头挨了一拳。起初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就想起了斯捷潘讲的关于盖世太保分子舒尔茨的故事──一个红脸膛和膀大腰圆的家伙,曾劝斯捷潘作为契卡的接头人出庭作证。
3、电台在哪儿?
一个小时后阿尼娅醒了。她觉得只闭了一会儿眼。她一看到头上那陌生的天花板,“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全身也紧张起来。不过她一看见苍蝇坐在窗前,也就定下心来。苍蝇的姿势和一小时前一模一样:一只胳臂支在白漆窗台上。
他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就象战前一样,一点不紧张,好象不是在德国人的后方,倒象是完成任务后坐在司令部的小屋里,那么悠然自得,无忧无虑。
“啊,”他微笑了一下,“睡醒了?”
“睡得不错。”
“我一直在看你:你真美,为什么要派这么美的来?可以派丑点的……”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丑点的被捕了也不可惜。”
“每个人都是人……再说,问题不在于长相如何。”
“你就不用谈灵魂问题了,没有必要,”苍蝇说,“我们在学校都学过了。电台在哪儿?应该去找我们的人,林中游击队的电源已经用完了,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哑巴。”
“应该去取电台。”
“你藏的地方可靠吗?”
“我埋起来了。”
苍蝇吹了一声唿哨说:“那就别想再找到了。”
阿尼娅笑笑说:“能找到。明天去找。咱们两人去找吗?”
“不,三个人。我再带上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小伙子……是我小组的。”
“他不是咱们的人?”
“既然帮我工作,也就是咱们的人了。”
“这个不错。我是问:他是派来的,还是当地人?”
“当地人。是我发展的。”
“我该怎么叫你?‘苍蝇’似乎不大好出口。”
“我叫安德烈。你呢?”
“阿尼娅。”
“真名呢?”
“我可没问你的真名……”
“我的真名叫安德里,区别不大。”
阿尼娅朝苍蝇瞥了一眼,暗暗想道:“他这是怎么,发疯了?竟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她没说话,坐到小桌前,拿出镜子梳头。
“你怎么不烫发?如今时兴电烫。”
“对我不合适。”
“你穿得还可以,”苍蝇接着说,“还象回事……别的人呢?穿的是战利品还是订做的?”
“各人不一样。”
“头头是穿蓝色西服跳伞的吧?”
“不,是工作服。”
“他穿的鞋是什么样子?不记得了?是什么颜色?”
“不记得了……”
“你在地图上标明了藏电台的地点吗?”
“我把地图也埋了。”
“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