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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有一辆马车停在我们家门口,赶忙穿上我的睡衣,跑到窗口向下看去。这时,驾车的人从上面走了下来;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马的轮廓和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影。他斜着的肩膀,快速的脚步,似乎透露出一丝不祥的征兆。
他走向门廊。转过身跑到楼梯口,仔细倾听着。他敲着门,叫着我父亲的名字。下面先是一阵嘈杂,然后是睡意朦胧的仆人的声音,最后门开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父亲严厉的声音,以及这个车夫模糊的轻声回答。
不久传来了父亲的脚步声,那是男人在过度惊讶后虚弱而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穿上罩袍。因为我没有拿蜡烛,所以他看到我时先是吃了一惊。他的表情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非常难看。
“你醒了?你都听到了?”
“没有。”
“赶快穿上衣服,带上你那件有帽子的衣服。”
我非常不解,但还是赶紧回到卧室,叫醒了扎鲁玛。她一脸的迷茫,也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只是很快帮我把大衣穿好。
我匆匆跑下楼去,父亲已经在那里拿着他的灯等我了。“不管他对你说什么,”他的表情很怪异。停了一下,接着说,“不管他对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爱你。”
第30章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带着我走出家门,穿过门廊,来到等待的马车和车夫面前。看到车门上的族徽,使我不由地一愣。是朱利亚诺?这不可能,难道父亲愿意把我交给他?
父亲扶我上车,然后为我把门关上,他从窗户外拉着我的手,显然,他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和我一起去。最后对我说:“路上小心,尽量不要被别人看到,也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你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说完这些,他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车子离开的时候,我的头脑非常混乱,但当马车行驶到韦基奥桥时,才意识到我是被叫去的。
路上的时间比我想象得还长。因为我们并没有赶到梅第奇家族的宅子,而是来到了市郊。我们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在穿越了一片树影婆娑的马道后,我们终于到了。马车在宅子中间一个方型大花园前停了下来。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窗子依然泛着黄光,里面点着灯;房子里面的人显然都没有睡觉。
本该站在大门两边的侍卫都坐了下来,在火把旁边窃窃私语着。在车夫扶我下车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似乎撞到了脸,大声地呜咽起来,其他人赶忙叫他闭嘴。他们当中的一个跑了上来,迎接我。
一位年轻的女仆从里面出来,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等着我。
“他怎么样了?”在她快速地带着我往里走的时候,我问她。
“他快不行了,小姐。医生说他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这个消息令我非常不安,深深地为朱利亚诺和他的家人感到难过。那些挂在走廊墙壁上的绘画,那些绚烂丰富的颜色,那些独具匠心的雕塑,现在看起来都显得这般的无情。
我们来到洛伦佐卧室的门口,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像拉赫加宅邸的接待室一样,这里也到处摆放着珠宝、酒杯和金银饰品。皮埃罗怀孕的妻子阿方希娜夫人坐在屋里,一脸消沉,非常憔悴。她旁边坐着的雕塑家米歇尔安吉罗,一直手捂着头,就连我进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抬起来。
我向大家行屈膝礼并自我介绍,阿方希娜却流露出憎恨的目光。她将脸轻蔑地转了过去,摆出一家之主的神情;情绪激动,让人看不出她的忧伤;眼中藏着的怒火,让人觉得她对公公带来的不便极度反感。
那位老哲学家马吉利费斯诺站在门边,显然是他们的中间人。“丽莎小姐,”尽管他的眼中也噙着泪水,还是客气地向我打了个招呼,“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但是没料到会在这么一个悲痛的场合。”
他领着我走进屋子,我听到从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乔凡尼比科带着吉罗拉莫朝我们这里走来;他们身后跟着皮埃罗和乔凡尼德梅第奇。
皮埃罗暗红的脸上挂着眼泪。“你背叛了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怒吼道,“你不如直接一点,在我们最痛苦的时候朝我们脸上吐口水。这都比你现在干的事情要好!”
同时,他的兄弟乔凡尼也喊道:“你不要太无理了!你赶快滚,否则我就叫警卫了!”
当比科和吉罗拉莫走近马吉利时,阿方希娜站了起来,她丝毫没有注意围巾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而是一巴掌打在比科脸上,力量之大使比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叛徒!”她尖叫着。“你竟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畜生带来?滚,你们都给我滚!”
米开朗基罗用孩子般无助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既没有上前去劝阻阿方希娜,也没有替吉罗拉莫说好话。马吉利紧握着双手低声说道:“夫人,您不要让自己过于激动。”
比科全被她脸上的敌意打乱了计划;显然,他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更为尊敬的礼遇才是。“阿方希娜夫人,我根本没有想要伤害您的感情,但我需要按照上帝的旨意来做。”
吉罗拉莫没有说话,眼神黯淡,僵硬的姿势表明他并不高兴。
通往卧室的门打开了;每个人都转过身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我的朱利亚诺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你们都安静一点!”这次见
到他的样子好像比上一次苍老了许多。他现在才十五岁,皮肤和头发显现出年轻的光泽,但他的眼神和姿态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人。”他是谁?”
他问道,眼睛盯着吉罗拉莫。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而后又是一种不寻常的关切。他的声音变得缓和亲切起来。
“大家应该注意一下。父亲还可以听见我们的声音。我们有责任照顾他,他一直都照顾关怀着我们。让他最后的时光能够平静地度过,不要再受打扰了,好吗?”
阿方希娜盯着比科和吉罗拉莫,并拣起掉到地上的围巾,搭在肩上。
朱利亚诺也注意到了。“皮埃罗。”他轻声叫着兄弟。“你妻子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能给她拿些吃的吗?父亲知道会很高兴的……”
皮埃罗忍住了怒火,点了点头。他走过来搂住他的妻子。她带着爱意看着丈夫;显然,他们很恩爱。看到这个场面,朱利亚诺也深受感动,这两个人可以相互照顾。他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他和他的哥哥,那个红衣主教说:“亲爱的哥哥,你都安排好了吗?”
体态便便,衣着凌乱的乔凡尼摇了摇头。和朱利亚诺一样,他也没有哭泣;他的冷静是自然流露的,而不是强装镇定来缓解他人的伤痛。他很冷静地说道,丝毫没有悲痛的意味:“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准备妥当。开始时唱赞美诗的事情就……”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满。“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安排好,只是选择了一个福音书和赞美诗。这种事情要深谋远虑,他们会在听众中产生比较持久的影响。”
朱利亚诺的话自然而真诚:“我知道时间是短了些,但我们相信你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或许祷告会起到作用。”他叹息道,“兄弟们,去看看你们能够做些什么吧。父亲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你们的。现在让我来欢迎一下我们这两位不速之客吧。”
阿方希娜和两位哥哥瞪着比科和吉罗拉莫。在他们走远的时候,朱利亚诺好像是在跟一个被宠着的孩子说话一般轻声说道:“米开朗基罗,我的兄弟。你吃饭了吗?”
他抬起头;用一双无神而又痛苦的眼睛看着朱利亚诺。“我不想吃,没有胃口。比起你父亲的痛苦,这又算什么呢?”
“你为他祈祷一下吧,或许能缓解心中的痛苦。”
这位年轻的雕塑家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在我希望的地方。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朱利亚诺。你别为我担心。”为了证明给朱利亚诺看,他坐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大腿,试图表现出沉着的样子;朱利亚诺用爱怜而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朱利亚诺转过身跟比科和那个修士说:“先生们,你们先坐一下吧。我得问问父亲,看他能否见你们。但是,我要先和每位朋友说句话。”他顿了一下。“好心的马吉利,你能不能先招呼一下乔凡尼先生和吉罗拉莫莫先生呢?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给他们拿些吃的和喝的吧。”
然后他走过来,抓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