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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收音机里正在说相声。王家宽看见人们前仰后翻地咧嘴大笑,也跟着笑。讲西烛说
你笑什么?王家宽摇头。谢西烛把嘴巴凑近王家宽的耳朵,炸雷似地喊:你笑什么?王
家宽像被什么击昏了头,木然地望着谢西烛。好久了王家宽才说,他们笑,我也笑。谢
西烛说我要是你,才不在这里呆坐,在这里呆坐不如去这个。谢西烛用右手的食指和左
手的拇指与食指,做了一个淫秽的动作。
谢西烛看见王家宽脸上红了一下,谢西烛想他也知道羞耻。王家宽悻悻地站起来,
朝大门外的黑夜走去,从此他再也不踏进谢家的大门。
王家宽从谢家走出来时,心头像爬着个虫子不是滋味。他闷头问脑在路上走了十几
步,突然碰倒了一个人。那个人身上带着浓香,只轻轻一碰就像一捆稻草倒在了地上。
王家宽伸手去拉,拉起来的竟然是朱大爷的女儿朱灵。王家宽想绕过朱灵往前走,但是
路被朱灵挡住了。
王家宽把手搭在朱灵的膀子上,朱灵没有反感。王家宽的手慢慢上移。他终于触摸
到了朱灵温暖细嫩的脖子。王家宽说朱灵,你的脖子像一块绸布。说完,王家宽在朱灵
的脖子上啃了一口。朱灵听到王家宽的嘴巴喷喷喷响个不停,像是吃上了什么可口的食
物,余香还残留在嘴里。朱灵想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贪婪动听的咂嘴声。她被这种声
音迷惑,整个身躯似乎已飘离地面,她快要倒下去了。王家宽把她搂住,王家宽的脸碰
到了她嘴里呼出的热气。
他们像两个落水的人,现在攀肩搭背朝夜的深处走去。黑夜显得公正平等,声音成
为多余。朱灵伸手去关收音机,王家宽又把它打开。朱灵觉得收音机对于王家宽,仅仅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吊在他的脖子上,他能感受到重量并不能感受到声音。朱灵再
次把收音机夺过来,贴到耳边,然后把声音慢慢地推远,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沉静安宁。
王家宽显得很高兴,他用手不停地扭动朱灵胸前的扣子,说你开我的收音机,我开你的
收音机。
村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王家宽和朱灵在草堆里迷迷糊糊地睡去。朱灵像做了一
场梦,在这个夜晚之前,她一直被父母严加看管。母亲安排她做那些做也做不完的针线
活。母亲还努力营造一种温暖的气氛,比如说炒一盘热气腾腾的瓜子,放在灯下慢慢地
剥.然后把瓜籽丢进朱灵的嘴里。母亲还马不停蹄地说男人怎么怎么地坏,大了的姑娘
到外面去野如何如何地不好。
朱灵在朱大爷的呼唤声中醒来。朱灵醒来时发觉有一双男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便朝男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王家宽松开双手,感到脸上一阵阵辣。王家宽看见
朱灵独自走了,王家宽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朱灵从骂声里觉出一丝痛快,她想今夜我造
反了,我不仅造了父母的反,也造了王家宽的反,我这巴掌算是把王家宽占的便宜赚回
来了。
次日清晨,王家宽还没起床便被朱大爷从床上拉起来。王家宽看见朱大爷口沫横飞
捞袖握拳,似乎是要大打出手才解心中之恨。在看到这一切的同时,王家宽还看到了朱
灵。朱灵双手垂落胸前,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她的头发像一团零乱的鸡窝,上面还沾着
一些茅草。
朱大爷说家宽,昨夜朱灵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如果是的,我就把她嫁给你做老婆算
了。她既然喜欢你,喜欢一个聋子,我就不为她瞎操心了。朱灵抬起头,用一双哭红的
眼睛望着王家宽,朱灵说你说,你要说实话。
王家宽以为朱大爷问他昨夜是不是睡了朱灵?他被这个问题吓怕了,两条腿像站在
雪地里微微地颤抖起来。王家宽拼命地摇头,说没有没有……
朱灵垂立的右手像一根树杆突然举过头顶,然后重重的落在王家宽的左脸上。朱灵
听到鞭炮炸响的声音,她的手掌被震麻了。她看见王家宽身子一歪,几乎跌倒下去。王
家宽捂住火辣的左脸,感到朱灵的这一掌比昨夜的那一掌重了十倍,看来我真的把朱灵
得罪了,大祸就要临头了。但是我在哪里得罪了朱灵?我为什么平白无故地遭打?
朱灵捂着脸返身跑开,她的头发从头顶散落下来。王家宽进屋找他爹王老炳,他说
她为什么打我?王家宽话音未落,又被王老炳扇了一记耳光。王老炳说谁叫你是聋子?
谁叫你不会回答?好端端一个媳妇,你却没有福份享受。
王家宽开始哭,哭过一阵之后,他找出一把尖刀,跑出家门。他想杀人,但他跑过
的地方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他就这样朝着村外跑去,鸡狗从他脚边逃命,树枝被他砍断。
他想干脆自己把自己干掉算了,兔得硌痛别人的手。想想家里还有个瞎子爹,他的脚步
放慢下来。
凡是夜晚,王家宽闭门不出。他按王老炳的旨意,在灯下破蔑准备为他爹编一床席
子。王老炳认为男人编蔑货就像女人织毛线或者纳鞋底,只要他们手上有活,他们就不
会出去惹事生非。
破了三晚的蔑条,又编了三天,王家宽手下的席子开始有了席子的模样。王老炳在
席子上摸了一把,很失望地摇头。王家宽看见爹不停地摇手,爹好像是不要我编席子,
而是要我编一个背篓,并且要我马上把席子拆掉。王家宽说我马上拆。爹的手立即安静
下来,王家宽想我猜对爹的意思了。
就在王家宽专心拆席子的这个晚上,王老炳听到楼上有人走动。王老炳想是不是家
宽在楼上翻东西。王老炳叫了一声家宽,是你在楼上吗?王老炳没有听到回音。楼上的
翻动声愈来愈响,王老炳想这不像是家宽弄出来的声音,何况堂屋里还有人在抽动蔑条,
家宽只顾拆席子,他还不知道楼上有人。
王老炳从床上爬起来,估摸着朝堂屋走出。他先是被尿桶绊倒,那些陈年老尿洒满
一地,他的裤子湿了,衣服湿了,屋子里飘荡腐臭的气味。他试图重新站起来,但是他
的头撞到了木板,他想我已经爬到了床下。他试探着朝四个不同的方向爬去,四面似乎
都有木板,他的额头上撞起五个小包。
王家宽闻到一股浓烈的尿臭,以为是他爹起床小解。尿臭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并且
愈来愈浓重,他于是提灯来看他爹。他看见他爹湿淋淋的趴在床底,嘴张着,手不停地
往楼上指。
王家宽提灯上楼,看见楼门已被人撬开,十多块腊肉不见了,剩下那根吊腊肉的竹
杆在风中晃来晃去,像空荡荡的秋干架。王家宽对着楼下喊,腊肉被人偷走啦。
第五天傍晚,刘挺梁被他父亲刘顺昌绑住双手,押进王老炳家大门。刘挺梁的脖子
上挂着两块被火烟熏黑的腊肉,那是他偷去的腊肉中最后剩下的两块。刘顺昌朝刘挺梁
的小腿端了一脚,刘挺梁双膝落地,跪在王老炳的面前。
刘顺昌说老炳,我医好过无数人的病,就是医不好我这个仔的手。一连几天我发现
他都不回家吃饭,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就跟踪他。原来他们在后山的林子里煮你的腊肉
吃,他们一共四人,还配备了锅头和油盐酱醋。别的我管不着,刘挺梁我给你绑来了,
任由你处置。
王老炳说挺梁,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刘挺梁说狗子、光旺、陈平金。
王老炳的双手顺着刘挺梁的头发往下摸,他摸到了腊肉,然后摸到了刘挺梁反剪的
双手。他把绳子松开,说今后你们别再偷我的了,你走吧。刘挺梁起身走了。刘顺昌说
你怎么这样轻轻松松地打发他?王老炳说顺昌,我是瞎子,家宽耳朵又聋,他们要偷我
的东西就像拿自家的东西,易如反掌,我得罪不起他们。
刘顺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你的这种状况非改变不可,你给家宽娶个老婆吧。也
许,那样会好一点。王老炳说谁愿意嫁他呀。
刘顺昌在为人治病的同时,也在暗暗为王家宽物色对象。第一次,他为王家宽带来
一个寡妇。寡妇手里牵着一个大约五岁的女孩,怀中还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寡妇
面带愁容。她的丈夫刚刚病死不久,她急需一个男劳力为她耙田犁地。
寡妇的女孩十分乖巧,她一看见王家宽便双膝落地,给王家宽磕头。她甚至还朝三
家宽连连叫了三声爹。刘顺昌想可惜王家宽听不到女孩的叫声,否则这桩婚姻十拿九稳
了。
王家宽摸摸女孩的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为她拍净膝盖上的尘土。拍完尘土之后,
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