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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吉蒂……”塔里娜开口说道。
“不要老是说‘但是’,也不要光表示同情,如果你真正关心我,那就看你的行动了。”
“我是真正关心你的,你是知道的,”塔里娜说。
吉蒂不耐烦地顿了一下脚,用手帕擦擦眼泪。
“这难道就是你表示同情的方法?”她说。“你宁可去酒店干活,也不愿帮我的忙。”
“明确地讲,你要我干什么吧:”塔里娜说。
“我要你陪我回家去。只要你肯去,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每星期十镑,二十镑都行。”
“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塔里娜说。
“为什么不?”吉蒂绷着脸问道。“你可以拿别人的钱。难道我的钱是脏的,或者是不配,所以你不屑于碰它?”
“唉,吉蒂,吉蒂,别对我那么讲吧!”
“我很抱歉,塔里娜,但是钱总是妨碍我得到在生活中想得到的东西,现在又不让我得到你。”
吉蒂突然痛哭起来,眼泪象泛滥的河水从她那双大眼睛流淌下来。
“哎呀,不,不要这样,”塔里娜请求说。“别哭了,吉蒂,只要你不哭,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我真受不了。”
眼泪止住了,声音还有点哽咽,吉蒂说:
“你答应?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去。”
“我试试看……不,我答应你,”塔里娜急忙改口说,害怕吉蒂又哭起来。
仿佛云散天开,太阳又出来了。不一会儿吉蒂的红唇边露出了笑容,眼睛闪亮起来,尽管睫毛还是湿的。她以坚定的姿势翘了一下那小而翘起的鼻子。
“你答应啦,”她得意洋洋地说。
“是的,我知道,”塔里娜不无后悔地答道:“我陪你回去,但是我不要钱。”
“你一定得拿钱,”吉蒂叫道:“不然我把钱全都花了,买一只钻石手圈或者别的什么对你毫无用处的东西送给你。”
“好吧,”塔里娜勉强同意。“你每星期给我五镑。我陪你住三个星期,以后我再去找工作。”
“我不会让你走的,”吉蒂说。“只要一旦你看到了你所要看的,你就会明白,你不能离开我。”
“嗯,我们走着瞧吧,”塔里娜答道,“不过,要提醒你,我真的不要你的钱。”
“你不要钱,可是你父母需要,还有唐纳德和埃德温娜——你不能否认吧。”
“不,我不否认,”塔里娜说。“好,吉蒂,你赢了。不过,我想你继母不一定会高兴见到我。”
“等一下,我有个主意了!”吉蒂大声说。“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要告诉我继母说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她喜欢让我结交的人。唉,塔里娜。别做出不赞成的样子。我了解伊琳而你不了解。我想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势利的人。”
“老是那样,”塔里娜笑着说。“对一个为生活而奋斗的牧师的女儿,她是不会刮目相看的。”
“她不会知道他是个为生活而奋斗的牧师,除非你告诉她,”吉蒂答道:“毕竟,格雷兹布鲁克还是个很不错的名字。”
塔里娜不知不觉地翘起了下巴。
“这个家族在英国历史上曾经做过许多贡献。”
“嗯,正是那样,”吉蒂得意地说。“我们可以对她这么讲。还可以讲讲你的祖母,你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塔里娜伯爵夫人……她娘家姓什么呀?”
“巴夫托伊斯基,”塔里娜答道:“可是,这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十月革命后,白俄是不值一文的。我祖母来到这边是想找个管家的工作,这样,我祖父就遇见了她。”
“家丑不可外扬,”吉蒂笑起来了。“要么,只告诉伊琳你祖母是白俄,是沙皇的密友。”
“她的父亲是皇帝的侍从武官,”塔里娜更正说。
“这更好了!”吉蒂赞许地说。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使我变成上流社会的小姐。”
“哦,当然可以,”吉蒂纠正说。“我要告诉她你非常有钱,你家住在加拿大——这样无论如何不会让我们把你家里人请出来了——在你准备花费你的百万家产之前,你只不过是来到剑桥消磨消磨时间而已。”
“噢,你真荒唐!”塔里娜笑着说。“好象别人会相信似的。”
“为什么不会呢?”吉蒂说,“而且伊琳是够笨的。”
“她一看见我穿的衣服,即使再笨也不会相信我有钱,”塔里娜嘲笑地说。
吉蒂用手捂住了嘴。
“我倒没有想到这件事,我多笨呀!这倒是真的;伊琳和她的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贴身女仆一见到你进屋子,马上就会围着你窥视你衣服上的商标的。”
“看,正是这样,”塔里娜说,“一位给我父亲打扫教堂的老太婆常讲:‘说出真话,羞杀魔鬼。’”
“不,别急,我还有主意,”吉蒂说。“我会告诉伊琳说你准备乘船回加拿大去,行李先运走了;正在你要搭火车去利物浦转船时,我没让你去,把你请来我家了。”
“那有什么用呢?”塔里娜讽刺地问。“我现在穿的这套衣服三年前只值三镑十先令。连你的继母也不会相信这是在哈代?阿迈斯商店买的。”
“你穿的这套衣服正是在哈代?阿迈斯买的,”吉蒂回答说:“因为是我自己在那里买的。”
“哎,吉蒂……”塔里娜刚开口说话,可吉蒂的声音盖过了她。
“你还不明白吗,设想你的衣服运回加拿大了,你得穿我的。我们两人恰好同一尺码。说真的,我有许多新衣服伊琳从未见过,所以不管怎样我能给你装一手提箱——就是你随身带着过夜的那类东西。啊,塔里娜!一切真太简单了。我全都想出来了,你用不着反对。”
“哼,我有充份理由反对,”塔里娜叫道。“我不想欺骗你的继母,也不想撒谎。”
“求求你,求求你,”吉蒂请求说。“只是为了让我高兴,只是为了把事情弄得好办些。如果我回去讲我从剑桥带回一个朋友,她马上就会开始提出各种问题。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接着她会瞧不起你,还会以势利眼光看你,对你嗤之以鼻。她私下还会对我说这是白费钱,好象我找不到他们所想的象样的朋友。”
吉蒂摊开了双臂。
“塔里娜,别让我受罪吧。在过去的假期里我受够了。我真太苦了,我发过誓再也不回家,可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呀!”
吉蒂的蓝眼睛里又充满泪水,她见塔里娜没有开口,便继续说道: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情况是那么不同,父亲也不是现在这样,他更容易亲近而且慈祥多了,虽然我有点怕他,我更爱他。要是母亲还在,我什么也不会在乎。”
吉蒂深深叹了口气。
“后来,”她接着说,“母亲去世了,事情都变了。父亲只是拼命工作,越来越有钱了。我只有佣人陪着,一天一天地、一周又一周地感到空虚寂寞。那时我有保姆,管家,家庭教师和游戏老师,可没有人能帮我免除寂寞的感觉,也没有人理解我在母亲死后对生活消沉的心情。”
泪水顺着吉蒂的脸颊流下来。她毫不理会,继续往下讲。
“这事太带讽刺意味了,是不是?你希望和家人在一起,可你没钱,而我买得起世界上一切东西,但是却不能买回在另一世界的母亲。”
塔里娜一下子跑过去抱住了吉蒂。
“我决心和你一起回去,”她安慰地说。“也许我不近情理,大自私了,在你要干什么时总是迟疑不决。你一定要快快活活的,吉蒂。你母亲一定不喜欢看到你这么烦恼懮伤的,世上有那么多幸福,只要你愿意,一定会找到的。”
吉蒂紧紧搂了搂塔里娜,擦干了眼泪。
“好,我们得订出计划,”她实事求是地说。
塔里娜看了一下她那装了一半的提箱。
“我还是宁可讲真话,”她说。
“假如你那样做,就会把事情弄得非常难堪,”吉蒂反驳说,“不,你一定得照我说的去做。你必须是个加拿大富翁的女儿。你母亲可以是英国人,因为从你的口音可以认出。我父亲去过美国好多次,但从未听他说到过加拿大,这样
就排除了他见过你的父亲的可能性。你来到英国是要得到一个学位。可是,当然你将来是不准备当医生什么的。你回家后就只是过享受的生活了。”
“你要我扮演的角色大难了,”塔里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