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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数多了,我掌握了来时的最佳时间,就是早上十点钟,逛百货公司的人少,
柜台里的营业员也少,她基本上是每天都在,常见她穿新衣。
过年前,我逛了百货公司出来。看着自己身上灰不溜秋的外衣,对前途没有一
点信心,下狠心花钱买点像样的衣服。
看了三家卖成衣的商店都没选中价钱式样合适的,转到城门时,我钻进了一家
寄售商店,一进门,两张将近一人高的大木柜,上面镶着一排玻璃;能瞧见里面摆
放的旧货。
头戴狗钻洞,鼻子上还架着老花镜的老头子们没给我好脸。大厅最里面一排的
三节柜台是衣服柜,里面站着两个女的,一个中年的妇女看起来是个精明的老城里
人,一个是与我差不多的女子。
说明我的意图,她们很有耐心地为我选衣,调换、看样子。
我心口怦怦直跳,买旧衣还如此挑,易遭白眼的。
中年妇女摸准了我的复杂心情,宽慰道:“没关系,不必怕麻烦,这没中意的
你照样上别的地方挑。”
那女子道:“张婶,干脆让他进来T ”
她推开柜台的小门, 让我进去。 旧的看遍了也不中,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婶,你那柜子下面好像有一件新的。”
中年妇女理起耳边的散发:“死丫头,你会做生意,那是我打算留给我那乡下
的外甥的。”
说罢瞥了我一眼,笑咪咪地盯着女子,转身取出了一件哗叽的褂子。女子抢手
接过衣服,一丝不苟地为我试衣,正合身。
“瞧,就像是订做的。”女子半蹲着身子扯着衣襟的边角,回头眼望中年妇女:
“的确般配,不长不短,不瘦不肥。”
中年妇女满意地打量:“只怕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主了,他肩头也宽,胸膛饱
满,是穿衣的料。”
女人好像不是卖衣的,而是买衣的,前后看个不停,看后领口,又看看袖口。
“你觉得怎么样?”中年妇女问。
我连连说好,女子却有个新发现,好心好意地劝解到:“这里有个扣眼,没挖,
挖不好会烂的,你还是先把衣裳留下,我们帮你重新锁好眼,您下午来取。”
我为难地说:“算了吧,没啥大问题。”
中年妇女道:“年轻人,急什么,好事为你做到底,不是咱闺女诚心诚意。为
你这个顾客服务,还有这生意吗?让你下午来就下午来,怕多跑这一趟?”
我心悦诚服。女子殷勤地为我解开钮扣,把衣服折叠好,放进了柜台。
中年妇女笑脸相送:“说好啦,下午一定来。”
下午四点我来时,她们在等我,中年妇女问长问短,工作、老家、年龄,就差
问我家里多少人,结婚了没有。
扣眼边锁了,让我回去就穿上。上午试了半天,现在也不必再试了。
我拿着衣服就走了,回到招待所,我甩下棉袄,穿上新衣,看了那个新扣眼,
活不错。手伸进口袋一摸,里面有个纸片,拿出一瞧是张电影票,还当是过期的呢,
仔细一瞧,就是今晚七点半的。这票是不是为我买的,我心里没谱,或许是对方放
忘了,也有这种可能。
这种方式也不同寻常,经过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冒险走一遭,否则也不死心,
也白费了人家一片苦心。
时间越近心越乱,赶到电院心里仍没把握,为了减轻心里的压力,等放映开始
我才摸黑找了坐位。银幕的反光让我看清了左手位置上的人正是她,那个女子。
她见了我对身边的一个女的贴耳说了一句。
那女的递给我一包葵花子。
这事是再明白不过了。紧张并未减轻,应如何对待这事,对待这两个女人。
电影是啥内容都没弄清楚,中途她又掏了一把糖塞在我手上。
电影未散,她旁边的女的,就暗示我和她们一起退场。
我跟在她们身后出了电影院。在离电影院不远的,路灯照不到的一棵大树下,
她们停下了脚,和我交底谈话。
她本名叫靳秀玲,女的是她嫂子。靳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哥哥
是机械厂的工人,身强力壮,沉默寡言。她的终身大事想自己选意中人,嫂子替她
作主,今天她看上了我,不讲任何条件,如果我愿意,这桩事就算成了,嫂子见了
我挺中意,只要我一句话。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推说自己不懂婚姻大事。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遇。我不想失去她们。我是一棵没有根的草,需要有营养
的土让我生根,无依无靠的生命是不长久的。有足够的时间,我能根据需要遇回曲
折地生长,对我来说女人就是最肥沃的土地,出于这样的目的,我同意暂时确定下
这种关系,以后另图发展。
她嫂见我同意了,深有感触地说:“都是苦命儿,穷人与穷
人才能在一块好好过日子,你们会有好结果的。“
约定明天我上门,与她哥见个面,不要任何礼物。自己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小
姑子,让她单独与我说两句。
她与我同样紧张,刚才她一直站在嫂子身边,现在只有我们俩,她挨上前,饥
渴地望着我,没有语言,我也拿不定主意说些什么。她的手挨到了我的手,我大胆
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握满了汗,像是刚从水里拿出来,她一点都不比我胆大,
自己那股镇定自若的劲没了,像一个落水的人把我当作一根救命的草,死死抓牢,
说不出一句话。
嫂子还在那边等她,不宜久呆,最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明天我在这
等你。”慌慌张张地就走了。
这是冬天少有的好日于,太阳把玉米粉般的阳光洒向这个上黄色的二十五万人
的城市,满街的草末废纸,在行人的脚上跳动着,光秃秃的梧桐树伸向天空,街面
旧宅的五花八门的窗户,构成了一幅幅暖人的街景,电线上的去年的破风筝,让人
联想到孩童的故事。
一只轻松的曲调从心里扬起,我想歌唱,为一切肤浅的变化为多层次的感受,
为一切单调的可能成为深入的形式,为埋葬贫乏的人际关系而歌唱。尽管是我偷偷
地把一枝新型的交际的种类,接嫁在了旧式的婚姻关系上,还不知生出的怎样的一
个变种,我还是为之高兴。
我到副食品商店,买了一斤沾满灰的苹果,二斤京果,提前半个钟点到了指定
的树下。她正在那等我,黄皮肤的脸上,小小的鼻子喜笑颜开,她定住了神,品评
着我这个她自己在穿梭不息的人群中选中的丈夫,无须隐瞒对心爱的人的满足。
我走到她面前,她自然地挑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四周看看没熟人,轻轻地挽住
我的手臂:“走,我哥和嫂子都在等你,他们都请了假。”
我的脚不像是踩在凸凹不平的石地上,像是腾云驾雾。
到了城南巷,她放下手。“跟在我后面,四十五号就是我家。”她快步走在前,
我跳下三步,在一个土院前,她推开半扇门进去了。
我放慢了步子,等她报了信才进院门。
她嫂子腰系围布,从大房的堂房迎出了门:“你来啦,让你破费不好意思。”
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请进屋。”
这是个较一般的家庭,堂屋和两边的山房的陈设,都是旧木家具。我落坐后,
嫂于给我沏茶,她去厨房让她哥出来与我见个面,去帮厨。
他与我脑子里想象的样子差不多,一身整洁的工作服,肥头大耳,生着一头不
太稠密的软发,脚上一双崭新的翻毛皮鞋。
照面后几句寒喧,他比我还难为情。给我递上一只烟,请我坐下喝茶聊天,然
后去下厨。
她嫂子与我客套完,牵着孩子去厨房换秀玲来陪我聊天。
看看各个房间,小男孩像看稀奇地围着我们转,她嫂一会又来把儿子牵走。
“秀玲,请小黄去你屋里坐。”
房间的布置和主人的一样,朴实无华。她罩着外衣的新棉袄,又戴上了一对蓝
布的新抽筒。
春节还没到,年画和春联都买回了,一卷卷放在箱柜上没
张贴,屋里的土地面找不到任何杂物,桌面平整,大小东西井然有序。
她说:“咱家没啥好东西可以让你多瞧上一眼的。”
我忙说,不能这么说,这东西摆放得这么整齐,说明主人做事很有条理。
她哥不仅语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