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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解决的了。那个女医生把疖子剖开,把几根棉棒在酒精里涮了涮,开始在我的伤口里搅动起来。真他妈疼!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看我龇牙咧嘴的丑态,旁边的小护士竟然没有一点怜悯,冷血的别过头去笑起来。我有些愤怒“医生,让哭吗,我有点想哭。”虽然用的请求语气,可我说的理直气壮,不容置疑。医生狐疑地看了看我,用没带橡胶手套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小护士也止住了笑,很惊异地看向我。
要不是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打算接着让她们惊奇一把,对她们说“医生姐姐,你这么一摸,我刚好烧到四十度。”
一般情况下,接到别人的电话,总能让我高兴一把。甭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这至少能证明咱在这个世界上还被人惦记着。对于我们这些如草般微贱的小人物来讲,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了。今天也不例外。
我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医生,果断地掏出了电话。是李静!“高阳,你在哪家医院,你怎么样了?”本来轻柔的声音竟微微有些发颤。我还没能从跟医生护士调侃的语境中脱离出来,“姐,我没事,你别搞得跟咱俩生离死别似的,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一感动就冲动,医院这地不合适。”那边一阵沉默,然后是轻轻的喘息。“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你的朋友周坚也失踪了。今天早起给你们单位打电话,说你去了医院,你可急死我了,臭小子。”我听得出她声音里那份如释重负的宽慰,眼角竟有些不争气地湿润起来。他姑父的,我估计是麻药的劲过了,疼的我还真的想哭。商量好我在医院门口等她后,我努力冲很不耐烦的医生笑了笑,算是道了歉。其实,我这半天都是用左手接的电话,根本就不耽误她对我的右胳膊继续蹂躏。可丫楞要等到我接完再干,让我专注地感受痛苦,看来自华佗以后,医生都是蛇蝎心肠。人关云长刮骨的时候还特意下棋呢,咱这意外地分散注意力的机会就这样被她们给浪费了。
我执着地强调自己对青霉素不过敏,终于幸运地躲过了皮试之苦。比起刚才折腾我胳膊的那位女医生,给我屁股上来了一针的小护士简直可以算是温柔的天使。我拎着个装了点消炎药的小口袋,走出了门诊楼。夏日湿热的空气一下子窜进我的怀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总算把兄弟我从医院那阴冷的氛围中给解放了出来。要不是大门口人太多,我真想吼几嗓子诸如生命美好,太阳多娇,让自己这个落魄英雄折腰之类的话。
从医院出来没几步就是121 车站,李静否决了我坐汽车到阜成门倒地铁的提议。轻托着那根胡乱缠了点纱布的胳膊钻进了一辆出租车。有美女相伴,我只好放弃了更凉快的前座,和师姐在后边相依相偎。我讲了讲自己的疖子,解释了昨天鏖战的台球厅是个地下室,没信号,顺便骂了几句自己最为愤恨的企业中国电信(好象手机这块给单独整出来叫了个中国移动,不过这就跟把两只胳膊分别叫做左右一样,还是那么两根,没什么变化)。李静却不关心我的胡言乱语,只是轻轻碰着那块纱布“刚才一定流了很多血吧,看你的脸怎那么黄。”我抓过她的手“胳膊疼没什么,关键是一看你着急,我心疼。”她轻踢了我一脚,“你这嘴怎么不长个大疖子,省得你老胡说八道。”说罢,低头一笑。路上车不是很多,西长安街边上那些蔫头蔫脑的树不停的从车窗外掠过,象小刷子,我的心里有股温情在涌动。
在时间离我们远去的时候,有很多过往终将会被忘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会否忆起这个夏日的午后,忆起这个以不寻常(世俗的傻逼们或许会称为不道德)方式走进我生命的女人?谁能知道,在生命之旅中,弥足珍贵的,究竟是大学校园里那方矜持美丽的丝巾,还是出租车里这块温柔体贴的纱布?
学生们都放了暑假,楼下那家平时供应学生中饭的餐厅显得很冷清,远没有医院里那种人头攒动的热闹。真他妈奇怪,都说这生活水平提高了。可人吃的是越来越少,得的病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怪。饭馆自己做的泡菜特好吃,要不是李静在场,就冲这泡菜,我也得对付几瓶。天气太热,饭馆里的空调还不如出租车里的,再加上师姐的禁酒令,这顿中饭吃的我意兴阑珊,垂头丧气。
我屋子里没装空调,进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电风扇开到最大档。我摊到床上,随手抽出本闲书来培养睡眠。李静开始慵懒地蜷在沙发里看午间的肥皂剧,但一会就热的站了起来,跑厕所冲凉去了。风扇呜呜的声音真好听,胜过世上任何的催眠曲,每当转到我这个方向时的那袭凉风让我如履仙境。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当了某医院院长,要求本院的灯光必须很亮,医生护士首先要考核微笑水平,竞争上岗。然后在某个露天广场给兄弟医院做演讲,阳光很好,一点都不热,温柔地拂过我额头,我感动地冲它打了个喷嚏。然后,醒了。
李静盈盈的笑脸在我的朦胧睡眼中显得很亲切,原来是她俯身动我的时候,头发被吹进了我的鼻孔中。“高阳,你睡觉时为什么老爱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她轻轻划拉着我额头已经很深的竖纹。我的心思却停留在她已经半长的头发上,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一头短发,现在竟这么长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呢?也象这头发一样在真实地成长么?我不知道。看我神情恍惚的样子,李静没有再追问皱眉的事情,只是给我端了杯可能已冲好很久的酸梅水。很好喝,风扇不停吹动她的衣裙,身体于是若隐若现,我的眼睛开始不太老实起来,健康的左手也开始蠢蠢欲动。她很快打开了我的手“刚作完手术就这么不老实,身体还要不要了。现在你也睡足了,好好坐着,听我跟你说点正事。”
我不情愿地抽回了手,神色很哀怨地看着她。“高阳,你看我把音像店弄到鲁谷这条街上怎么样?”我吃了一惊“这?这地方就发廊多,哪有开音像店的道理呀?”李静嫣然一笑“认识你以前,听师傅说你挺能折腾,后来才知道,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想啊,今年要严打,扫黄一定是首当其冲的。这里的绝大部分发廊是不是都得关门?”很多店关门倒是事实,有好几家我经常光顾的已经准备转让扯乎了(但这是不能跟她讲的),我点了点头。“再绷几天,还会有更多关的,我们就寻个位置好,房价低的,把它盘过来。现在的房租,绝对是最低点。”看我还是一脸茫然。师姐耐心地解释,鲁谷这边的永乐小区,有很多租住的年轻人,虽然卖盘或租盘的价格可能稍低,但客源应该没有问题。另外,退一步讲,严打的风一过,很多人会回来重操旧业,如果她的经营状况不理想,把房子转租也能赚个好差价。那个温存的师姐不见了,我的眼前是两眼闪烁智慧光芒的李老板。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李静谋划的精确。莎翁说女人的名字是弱者,我绝不苟同。女人是多色的精灵,你永远也不可能完全读懂。
周坚有个类似于手足衣履的理论,友情是人在冷漠世界里赖以生存的空气,是必需品,爱情则是寂寞之旅中点缀心情的小花,是奢侈品。奢侈品想要长久很难,唯一能让她延续的方法就是将其过度成必需品。这个理论虽有些夸张,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当然,我个人以为,我和李静师姐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定位在友情这件必需品上。
李静很快选中了店址,那个自诩阅人无数的老板兼皮条客,在师姐温柔的谈判之刀下简直溃不成军,以极低的转让费把自己的发廊给换了手。兵贵神速,发廊稍经改造,便成了间象模象样的音像店,悄然营业了。至于执照迁移,灯箱申请等事情,一概不办。以我们的经验看,这些玩意,你别去申报什么事都没有,一旦把材料递上去的话,各路小鬼便会蜂拥而来,让你应接不暇。就算被逮了,再求人办事不迟,总比主动送上门去挨杀来的明智。再说了,这条街上有多少小饭馆发廊根本没照,还不照样开的有声有色?
有了近在咫尺的音像店,兄弟所谓的养伤日子便惬意的多了。偶尔到店里打情骂俏的春色无边不消说,就是躺家里复习那些老片子也方便得很了。小马哥那满是弹孔的黑色风衣总是那么美丽,黄飞鸿的拳脚总是那么潇洒自如。兄弟情深的英雄本色总是比暧昧小资的花样年华来的过瘾,舒展大方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