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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并付在夏书记耳边说了几个关键数字。旁边的秘书立马在书记的重复下记录下来。这就是老骆,对付严谨呆板的赵主任和骄横洒脱的夏书记,他就象变作了两个人。我喝的也不少。后来我们摇晃着进了舞厅,我在推辞了几分钟后就和一个姑娘步入了舞池,她的腰很软很温暖,让我摸了一天冰冷坚硬摄象机的手有了异样的感觉。只不过那姑娘浓重的鼻音彻底毁了我通过手感培养的好心情,她说话的声音让我很着急,就象感冒鼻塞一样,弄的我兴趣全无。更要命的是,这姑娘还特爱说话,最终我只能借口累了退出场去。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老骆和夏书记早已不在舞池里面了,两人坐在昏暗的灯下高兴地聊着什么,被舞厅的音乐淹没了,我根本听不清。赵主任抱着一姑娘正跳的起劲,或许,这玩意就应该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游戏。
我喝了口服务生送上来的饮料,望向窗外。夜已经很深,但还有零星的自行车或摩托车在舞厅外经过,他们的主人大多穿的很厚,竖起高高的领子,在这寒冷的夜里,他们在奔忙什么?等我毕业以后,会不会象他们一样,为了生计加班到这么晚,在北京城迷离的霓虹灯中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回家。等我的会是小雪么?我舍得把她一人扔在家里么?好象有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我打了个冷战。出来两天了,不知道小雪现在在干什么?我明天该给她打个电话,顺便让她问问我们毕业分配和留京指标的事情(她比我小一届,还没到这个关口)。唉,也是。大家都忙着为分配和留京东奔西走,我和老骆却在这个遥远的地方花天酒地,我有些痛恨自己。或许,这次出来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们在舞厅流连的很晚。主要是老骆和夏书记谈兴太浓。回招待所后老骆看我情绪不是很高,就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想小雪了。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想她,我主要是害怕,我害怕什么呢?老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早点睡吧,明天给小雪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汇报一下要给她带份礼物回去,估计她一高兴,你丫也就没事了。”“老骆,要是毕业了你留不了京,你回不回去?”老骆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当然不了。你回去?小心你媳妇被人拐走”他一脸坏笑。我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那一夜,我一直念叨着舒婷的诗句,象是给自己打气,然后沉沉睡去。
“让我做个安详的梦吧/ 不要惊动我/ 别理睬那盘旋不去的鸦群/ 只要你眼中没有一丝阴云……”
发现一些事情和理解一些事情,总是有着很远的距离,最终把它们联系起来的只能是时间。山西之行使我年轻的眼睛有了很多新鲜的发现,但很多事情是直到今天,我才真搞明白。我记得80年代中期,有篇写文革后信仰真空的文章,语言很有感染力。其中有几句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我们拥有生命,因为我们存在,我们体验生命,所以我们宏大。殊不知这拥有和体验之间,需要多少岁月的积淀!
山西的冬天比北京更干燥,再加上头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早上起床时我的嗓子有如刀割。可暖瓶的保温效果太好,水滚烫,我一头冲进洗手间,趴在洗脸池的水龙头下一顿狂灌,总算缓解了喉部的旱情。老骆不慌不忙地打好领带,然后给赵主任打电话,问他那位拿着准许土地转让证明的副县长什么时候到镇里。赵主任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我们再休息会,说来县城接我们的司机刚出发,估计还得会才能到。“估计那位夏书记现在还没起,他们又不敢惊动,只好浪费咱们的时间了。”老骆拿茶杯接了半杯自来水,边喝边对我说。看来这老小子也干的够戗。既然已经穿戴整齐,再赖回床上明显属于不智之举,我们俩溜达到了招待所的大餐厅。因为我们起的较晚,吃早餐的高峰早已过去,餐厅里稀稀朗朗只有几个人,一点吃饭的气氛都没有,害的本来就没食欲的哥俩只好又回到客房,摧残那台电视机。现在这点,正好是学校上第二节课的时间,品学兼优的小雪同学一定正咬着笔帽做笔记呢,给宿舍打电话绝对找不到她。我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怕影响她休息而没打电话给她,这样还要等到中午,挺烦。更为要命的是,我们读书那会,不象现在基本每个宿舍都有电话,而是一栋楼只有传达室那么一部。赶上哪个小姑娘跟男友煲电话粥的话,一中午也打不进去。
我们在镇办的会议室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见了夏书记那爽朗的笑声。有点驼背的副县长跟肥胖挺拔的夏书记很容易让人产生官职的错觉。赵主任介绍这位张县长是主管文教卫生的,估计应属第6 ,7 把手之列。但也不好说,关键还是得看背景,位置其实并不那么重要。这厮不愧是主管文教的,表达欲望很强,对着我的摄象机镜头谈古论今,东拉西扯了有半个小时。害的我装模做样地给丫换角度累的不轻,嗓子差点又冒了烟。好不容易等他搔首弄资地表演完,我还得在机器里放一遍让其欣赏一下自己的丑态。老骆把盖着红章的土地转让许可和水质检测报告塞进包里。然后一个劲的夸那家伙知识渊博,说基层组织真是藏龙卧虎,搞的自己象是个下来视察的中央大员。
到现在,我们的所谓考察已经基本结束。然后的程序就是老骆陪书记和副县长继续扯会蛋,我则拿着发票跟赵主任到财务领取考察费和制作费。财务那个胖女人仔细看了看夏书记在发票背面龙飞凤舞的签字,爽快地从柜子里取出几沓钞票。签完字领完钱我浑身轻松,进会议室之前向老骆眨了眨眼睛,他却装做视而不见。因为坚决推拒了领导们挽留我们玩几天的热情邀请,中午的送行宴竟吃的有些伤感。到后来还是夏书记发起的一个小游戏令这餐饭吃的欢乐祥和,而不是晓风残月。山西人喝酒很喜欢划拳,但我们两个外乡来的家伙明显不是这群老拳友的对手,所以搞了个公平的游戏——掷色子。根据点数,小一点喝一杯,当然杯子很小,不是半两就是七钱。我的手气还成,跟每个人都赢多输少,要不是大伙经常中断一下游戏,共同干上几杯的话,我恐怕都喝不到位。酒精对我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勾起了我打电话的欲望。其实,就是在学校,我跟小雪几天不见也很正常,可现在因为换了地方,我竟觉得好象分开了很久。所以我认为,思念是空间和时间相乘的积,有一个大的都会让这种病加重不少。老骆看出了我的神不守舍“小高,你去找地方给李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咱们今天晚上就能回去。”(我们跟镇上的负责人说的是从他们这里直接回京,而不是还转战另一个地区的另一个乡)赵主任把我直接领进了镇招待所经理的办公室,然后两个家伙帮我带上门,拖着浓重的鼻音在走廊里闲聊,我则开始契而不舍的对付我们学校女生楼那差不多永远战线的电话号码。或许是玩色子把运气给用光了,直到走廊里的音量越来越大,我也没能拨通,只好无奈地放弃。
回到酒桌,饭局已接近尾声。那位张副县长的脸已经喝成了紫红色,本来委琐的形象在酒精的作用下竟有点挺拔。不过,这次镇上的领导们没给他指点江山的机会,层出不穷的荤段子把丫彻底变成了个只会傻笑的听众。我不禁替周坚这厮惋惜,多好的学习机会啊,让这个致力于搜罗经典黄色故事的文学青年不负责任地放弃了。饭后夏书记多要了两条红塔山,推到我面前“小高,带上,给骆经理路上抽。”我没推辞,冲他笑了笑。
第三次坐上那辆雪佛兰,我们在午后疲倦的阳光注视下,向太原进发。在过了很多尘土飞扬的黄泥路后,车子上了一条铺有沥青的公路。一个很壮观的景象呈现在我们面前:一大溜拉着煤块或焦碳的车辆在路边排着队,几个交警心平气和的开着罚单。而接受处罚的司机大多面带笑容,神色轻松。赵主任解释说这是处罚他们超载,可挨罚的家伙们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各取所需呗,一方完成了任务,一方多拉了东西,两全其美啊。”赵主任眯起了眼睛,见惯不怪地说。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这句话。他们警方对超载的罚款是固定的,而且罚款的额度永远小于超载带来的利润,这样就形成了周瑜打黄盖的良性循环。哈哈,好一个双赢!
在接受了赵主任代表镇政府送给我们的两小箱老陈醋之后,我和老骆开始催促他们回去,否决了他们送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