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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说:“广东女人最惨,一嫁了人除了凑仔煲汤就没有自己的事了。我可要
趁年轻多玩两年。”
终于,区米子找了个机会,向书记提出想调到外地工作的意愿。书记为她倒了
一杯茶,在办公室转了几个圈才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调走。但你和我不一样,
我是组织上调到这里来工作的,你看,一干就是几年,太太意见是大大的,但党政
一把手要交流,易地当官,只好以事业为重。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为家乡出
力更是理所应当。我把你们三个安排到机关工作,也是一种掺沙子。你不要嫌自己
的家乡土,凡事有个发展过程。我们能把经济搞上去,就一定可以提高人的素质和
全社会的文明程度。一年可以起座楼,三年可以建一个新区,但要培养出一代市民
是几代人都未必能做得好的事……我没有权利阻止你走,但希望你认真想一想。再
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修来个好缘分的……”
区米子没有再坚持调动。她继续为内水市发挥着—用赖球的话说是——不可替
代的作用。
但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是从那台市委办的电话开始的。
就像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样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从某天起就再没有电话来约她们
出去玩了。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其它节目。阿梅的玩瘾最大,成天守在电话机旁边,
但硬是等不到一个电话。后来她没招了,有事没事地,在下午三四点钟就打电话去
找以往的“老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但一直扯到下班前,人家也没有表达个
什么意思出来。这些家伙过去都是排着队请她教跳舞的呀。
区米子明察秋毫。她告诉她俩,你们要嫁人就赶快嫁,好玩的日子到头了。那
帮人有了新人新去处。阿芳也明白过来,说有一次税务局上级来了人,她应邀陪上
头来的人跳舞,一起的还有几个外省女孩,又吃又喝又唱又跳,狂得很,她们陪的
是本地的干部。到了收场时,有人给她们每人发了一百元,发到阿芳时她刚想拒绝,
但那人及时不好意思地笑笑,还说了声对不起,就把钱收了起来。
阿梅说她们是三陪小姐。
“早知道这些狗男人居然会热衷跟她们鬼混,当初我们还真不如去驯狗也别去
教他们唱歌跳舞了。”
不久,阿梅开始与麦股长拍拖。但接待股股长因工作需要,成天出入娱乐场所。
阿梅还告诉区米子说,那姓麦的最近普通话长进贼快,而且学会了吃辣椒,连那普
通话都带着一股火锅味的。她曾多次警告过他,但他不以为然。有一次给他挂电话,
你猜他说什么?他带着四川拖腔问:“哪国(个)——?”
真是气死人了!
〈三〉
区米子不敢相信连赖球这样纯朴的人都会上兰桂坊夜总会那样的地方去。阿梅
阿芳相继嫁人后,她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归宿,认为如果诚若书记所说要为家乡做一
辈子贡献,那就先得把自己嫁给一个家乡人。但实际的情况是,赖球对她迟迟不作
表示。她猜他是胆怯,告诫自己在他面前要温柔些,使他觉得高而可攀。眼下两人
关系似乎又有点近乎了。但如果他敢到那种地方去,哼,这决不可将就!
兰桂坊的霓虹灯将珠江的江面都映得闪闪烁烁,停车场上趴满了车。她走进意
大利大理石铺设的地面,竟觉得有点恍恍惚惚,有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大厅的富丽堂皇出乎她的意料,大堂内的美女如云更出乎她的意料。足足有百
来名三陪小姐在那儿泡着,令她想到养在海鲜水箱里的水族。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
女人走了上来,上下打量她。那眼神就如同一个羊贩子在打量牲口。那女人问:
“你是新来的?”
区米子斜了她一眼说:“怎么也比你要新。”
女人并不生气,说:“这位小姐说的普通话真好听。你是从东北来的吧?”
区米子擦身而过便往里走,顺便扔下一句:“北京。”
女人大喜过望,紧跟上来说:“没想到竟有北京来的小姐,果然一看气质不凡
……”她跟在区米子身后一个劲地絮絮叨叨,“我们这儿前些时来了几个哈尔滨的,
没来几天就嫌这里的客人太土,走得影都没一个……”
区米子这才听明白,她又一次被当成职业队了。这回她懒得跟她生气,低头往
里走。但女人却拦住了她:“哎哎哎,你不准往里面走的。”
区米子扫了她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一愣:“我是这里的妈咪呀。”
“这妈咪又是个什么东西?”
妈咪生气了:“你是北京来的又怎么样?到我的地头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若真
想在这里做,就要受我管。”
“你要管我?”
妈咪说:“我是主管,管你们的。”
区米子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内水人花了大钱盖的酒店里,居然请来这么个下三
滥的女人来做什么主管。跟她磨牙只能是沾一身口臭。她转身往里走。
妈咪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口。
区米子小声说:“请把你的爪子放开。”
妈咪扯住就是不放:“咳,今天本妈咪就是不让你进去又怎么样?你再这么窜,
我马上让江滨派出所的谭所长来把你关了!”
这下区米子真有点急了。她翻了翻自己的小坤包,找出一张证件,递给妈咪看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些,我就是管警察的……”
妈咪看出一身冷汗——那是市政法委发的一张警务人员廉政监督证,上面写明
持证者可以对市内有违法行为的公安干警当场进行劝阻、警告,或向上级反映情况。
区米子说:“你是不是跟江滨所的谭细平所长很熟?”
妈咪两腿抖得几乎站不稳:“我我我……我是瞎说的。大姐大大姐不要当真…
…我我我……”
区米子扶了她一把,好让她靠着墙站扎实些:“你不要怕,我今晚不是来扑你
的。我要找另外一个人,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打扰你的
生意,但你今晚要帮我找个人,懂不懂?”
“懂……懂懂。”
区米子告诉要找的人身高长相还有姓氏。然后就坐在大厅的一个黑暗角落里等。
过了许久妈咪回来发誓说挨个房间都问过了,没有看到你要找的人。区米子刚起身
要走,却正好就见那边涌出来一批小姐。妈咪讨好地说,那边是小姐房,是不是也
要找找。
“什么是小姐房?”
“就是客人自己去选小姐的地方。”
区米子就说,你带我去看看。七扭八转,她们到了通道最里头的地方,妈咪站
住了:“前面那间房子就是,你自己看吧。”
那房子是用玻璃间隔的,区米子脸贴在玻璃上往里一看,人不禁整个呆住了。
原来赖球与几个哥儿们正在挑女孩呢。
一屋子女孩像市场上待售的货物一样任他们挑剔,那赖球倒是规矩,不动手也
不动口,只逐一逐一仔细认真地看个清楚。
区米子想原来他对女人还挺挑剔的呢。忽然间似乎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来,大概他在这里才能找到人生的主动权,找到支配者、主宰者、强者的感觉!
区米子默默地转过身来。
妈咪问:“里头有你的……男朋友吗?”
区米子摇了摇头。
“有你这么一个靓女朋友,他怎么会来……”
“除了唱歌,小姐和客人还会有什么事?”
妈咪想了想道:“这个话我就不好说了。”
“我懂了。”区米子疾步往外走,她没来由地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走到门厅时,
她迎面碰到一个熟人,这座四星级酒店的老总。
总经理符坚先生是来巡场的,一见区米子忙迎了上来,隔五米远就把手伸了出
来。他堆满笑意的眼睛里有一束旁人不易发现的余光尖利地刺了区米子身边的妈咪
一眼,那妈咪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坚握住区米子的手很熟络地说:“今晚怎么得闲到这里来?”
符坚还兼着市府办副主任,分管接待,算得上同事。他拉着她的手不放,显然
有点不自然。两人站在大堂中间特别扎眼,何况周围等客的小姐都在看着。
区米子的四个手指稍为一缩,符坚很知趣地松了手。她说:“我这样的女宾来
了,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哪里哪里,”符坚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