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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你跟他一院一点儿不知道?咱初中不学过一词儿叫罄竹难书吗?刘
胜利丫挺的就罄竹难书。”月亮开始滔滔不绝义愤填膺地揭露控诉靴
子的罪恶。说得两腮绯红唾沫四溅俩妈妈嘟噜嘟噜直晃荡,一口气臭
卷他俩钟头。当然,她跟西安那文物倒儿爷进入角色投入进去不想拔
出来那段儿她略去没说。
“那他怎么还得了那么多红旗奖状呐?”小月觉得靴子的演出不单奇
妙而且精彩,精彩得不能再精彩。
“一屁股蹲屎上了,丫挺的逮着一个拐卖妇女儿童流氓强奸罪恶累累
的持枪在逃犯。”
“那也不能把他自个儿干的坏事全都遮了啊。”
“上边说他功大于过,何月,你不知这里有多黑暗,上下串通互相利
用他们全是一伙的。”
小月点头,有些事是不好说。
“说句公道话,开始刘胜利还不太坏,本来丫挺的连避孕套都不认识,
还把人用剩下晾干的当他妈气球吹着玩儿。”月亮早已不亚于当年骂
靴子傻×的那徐姐,把靴子那段单纯的傻×傻×的单纯也抡出来。
小月心直跳。月亮你可真是的,人家还没结婚呐。谁知怎么回事,她
心跳脸红着却没拦月亮,主要是靴子吹气球的故事太精彩。
从月亮家出来,她憋不住咯咯地笑,世界真奇妙生活真精彩。靴子两
样都占了,靴子真奇妙靴子真精彩。
第二天再给靴子补课,她先自心神不安了,奇妙跟精彩搅和的。两人
在层里坐下,她突然说了句靴子绝对意想不到的话:
“你想让我改变对你的印象吗?”
他好半天才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脚,现在脚上穿的皮鞋是意大利进口
的,六百三,绝对不臭了。“啊……愿意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点头。知道她对她的印象要多坏有多坏,能改变印象当然求之不得
啦。
“那你得答应我一条件。”
他点头,什么条件都答应。
“回答我的问话必须是真的,不准撒谎。”
“成。”不撒谎这没什么。
“你发誓。”
“我发誓,要跟你说一句瞎话我×我妈。”
她咯咯地笑,露出两排晶莹的牙齿:“别说脏话文明点儿。”
“嗳。”他温柔得像只绵羊就差垂手肃立了。
“你有多少钱?”
“二百万,不然我玩得起夏丽吗?”他脱口而出绝没撒谎,哪找这样
的机会向小月表白自己款大--巴不得。
“哦……”她愣了,万也没想到二百万,“那你是凭劳动挣的还是坑
蒙拐骗的?”
“拐骗倒没有,全是坑蒙的。”
“嗯?”她又是一惊,又没想到靴子这么回答她,“在旅馆里坑蒙旅
客敲诈勒索?”
“那是零头是幌子,我这小卖部就赚海了。”
小卖部赚海了?小月在他面前倒吸起凉气来。院里的人都知道,靴子
那冷饮器灌的是凉水,兑点儿颜料糖精一夏天就能赚几万。可是二百
万光凭一冷饮器赚不来,二百万这数把她吓了一大跳:“别的还有什
么是假的?”
“批发矿泉水,那连颜料跟糖精都用不着。”
“呃?”她情不自禁上上下下打量他,“矿泉水怎么能做假?”
“光用凉水就齐了。”
“封口呢,矿泉水的瓶子得封口哇。”
“练摊一哥们儿有封口机,一天能封二十箱矿泉水,不,是自来水。”
“什么?”她简直不认识靴子了。
“就这么发的,一天能批出去几吨自来水。”
好半天,她才在裤子上搓搓手,出汗了:“是真的?”
“你不让我都发誓了,有一句瞎话×我妈。”
“那你……”她自己变得吭吭哧哧了,“你干嘛把这事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因为我……发了誓,因为我说真话你才能相信我,
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坏透了。”后两句话他不再结巴了,掏的全是心
窝子。
傻愣着的成了小月,她相信这是真的可靴子怎么能这么傻把这么不可
告人的玩意儿说给她?好半天,她才轻轻吁着说:“那工商税务的不
查你?”
“有时也被查着过,可我在单位立功受奖大节好,灌点儿凉水就不叫
个事情了。再说他们就那么回事儿,杵过俩红包好对付。”靴子越来
越流畅,反而对小月的不理解也不理解起来了,她不是聪明极了吗?
那天晚上没都外语,小月在那儿长了大见识。简单或复杂愚蠢或油滑
都难以概括靴子。甚至卑鄙下流奸诈无耻龌龊肮脏都不足以表现涵盖
一个靴子,坏得还有点可爱,靴子在她眼中不但奇妙精彩还添补进一
点儿可爱在里头。
临走她正视着靴子说:“你愿意我真正改变对你的印象吗?”
“当然--呐。”小月从惊异中摆脱出来他又有些害怕了。
“既然坑蒙了二百万,那你以后就绝不要再干一次这样的事。”
“成,一定。”
靴子那天晚上回到旅馆没再执法,躺下来眼前像过电影。小月那眼神
是变化了。他不敢跟她说瞎话。可他壮着胆子的一通交代倒使她那眼
神改变了。睡,今晚再有任何敌情都不过问,刚才那两个钟头好累。
小月却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夜:奇妙的靴子精彩的靴子坏得不能再坏
坏到可爱程度的靴子--这个世界真奇妙,奇妙得她睡不着。
11
光荣都瘦了,挠攘的。
报社那兵团战友见他这般挠攘,给他送来法国大哲学家罗素的一篇文
章《享受痛苦》。他没看几眼就撂下了。痛苦是痛苦挠攘是挠攘痛苦
能享受但罗素老先生没有亲自体验过挠攘所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挠攘。
挠攘是心乱是骨头缝儿酸是躺下之后腿没地儿放脚没地儿搁翻饼烙饼
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它比痛苦还难忍受无数倍不然怎么没有一位哲学家
写出一篇《享受挠攘》来?
--看着什么都堵得慌。
光宗让老丫头勾走了魂儿,竟然跟他探讨起弃医从鸟弃医从兽的事情
来。越来越离谱儿,这已经不单纯是什么对象不对象。挠攘着他恨四
爷,老丫头咯咯咯地干不出这么阴的事情来。真是的,越瞅四爷那大
胖脑袋小眯糊眼儿这事儿越像他撺掇的。那天他忍无可忍跟光宗说:
“四爷解放前是流氓无产者,什么事情没干过?”其实他真想骂四爷
是流氓,那“无产者”是捏着鼻子加上的。想不到光宗嗤着鼻子说:
“哥,过去你说话从没这么损,从没这么糟践过四爷。”“我说这话
是真的。”“你说过他是打鼓儿的,哥,我搞的是老丫头不是她爸不
是流氓你甭说啦。”
这件事似乎已难逆转,他缄口不语索性闹一松心了。那也成,那时你
住到老丫头那鸟屋去“倒插门儿”,他还省得为他买单元了呐。
小月可更气。尽管勺不着边,但糟践啦可惜呀。论长相论人品论本事,
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是选美的材料,这不糊涂吗?他靴子即便
成了哈默福特洛克菲勒你跟他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开始他还不相信,只信小月是耍靴子坑靴子。谁料人家出出进进坐开
了靴子的白夏丽。多次听何老师在后院仰天长叹:“我没本事造了孽,
我不要脸我没骨气哟……”
何老师于老师越忿忿他心里边越挠攘。他甚至想跑到后院添油加醋使
其父女母女势不两立最终使小月悬崖勒马否则他--出出进进鼻子底
下实在受不了这份刺激啦。
不应该不可能不合理也没有道理,小月不应该跟靴子靴子不应该得到
小月世事太不公平这月亮和地球和太阳和银河系和整个宇宙都倾斜了
残缺了。
之所以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没上后院火上烧油皆因小月一礼拜仨晚上
正在给小真补外语怎么着也得替孩子想,如今唯一的动力奔头不全是
为了儿子吗?
还有一出儿,和乐越来越乱更让他长气。
四、五年来和乐一直雇着六个工。最信得过的还是春节让联防扣下给
人洗鱼分鸡的那个建国。傻憨厚,做事从不奸滑每天都干一大汗淋漓。
他的工资最高,管吃管住一月三百,开春时宣布他为门市经理干得更
欢了。再一呆的长的是小芸,山西的,白白净净弯眉大眼挺文静。每
天小芸在门口张落客,那外地人一看服务员干净顺溜不禁不由地就爱
进和乐。来了二年这个丫头干活利索却从不多言多语的。光荣待见她,
有时还在底下塞给她二、三十,对建国都没这么过。绝对没歪心。他
跟她说过,好好干,有合适的在北京安个家,现在也不兴什么户口不
户口,不才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