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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纪事 许知远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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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异,他们大多是华人,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生意的范围广泛,大多为垄断产业,与所在国政府的关系密切,公司的结构极不透明……在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前,他们赢得了全世界的赞叹,华人似乎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商业能力,世界范围内,只有犹太人堪与作比。
  “他们的成就被夸大了”,吴文焕的评论令我略感意外。此刻,我们坐在马尼拉的旧城区里的菲华历史博物馆的会议室里。吴文焕今年57岁了,有一张没有明显特征的南方人的脸,他的普通话带有闽南口音。1954年,他从福建晋江前往香港,1960年,再由香港来到马尼拉,他的父亲已在这里扎根了。东南亚华人移民的历史就是这样,年轻时离开家乡,然后回到家乡娶妻生子,再离开,等到儿女长大后,再将他们接过来。或是一个同乡拉上另一个同乡。在吴文焕离开晋江时,这种移民模式在福建与广东省已持续了几百年,这些省份地处帝国的边缘,缺乏耕种的土地和其他资源,他们前往海外寻求生存与富足。
  马尼拉是这些移民最早的选择地之一。
  早在10世纪时,中国与菲律宾就有了贸易往来,到了16世纪时,马尼拉已在全球贸易与中国经济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尽管中国人更早到来此地,但菲律宾的近代历史却是由西班牙人开创的:1571年,在麦哲伦环游世界到达此地50年之后,它成为了日渐扩张的西班牙帝国的亚洲殖民地。西班牙人将墨西哥的白银运到了马尼拉,再由马尼拉运往中国,从而创造了中国明朝末年的商业繁荣;而中国的瓷器、茶叶从这里运往欧洲,是那个年代最重要的国际贸易商品。
  在和吴文焕谈话之前,我们参观了这座建成7年的博物馆,它记载了中国人在这个陌生之地的曲折命运。我对那幅铺满一整面墙的画印象深刻,它是三个世纪前一位西班牙传教士的作品,所画的是1602年那场著名的大屠杀,当时在马尼拉超过两万名华人被西班牙人所杀。
  源源涌入马尼拉的中国人,是商人、手工匠人,是西班牙殖民者与当地居民的中间人。中国人对做生意的热衷,使得西班牙人用“Sangley”称呼他们,这正是闽南语里“生意”的谐音。但是,不信任感始终存在于华人与西班牙人之间。西班牙人为自己修建了欧洲古堡式的“王城”,而华人则被要求统一居住在王城外的八连城内,白天,他们出来做生意,夜晚则被限制在小小的城内。关于1602年那场屠杀,我们所知不详,只知道马尼拉的华人被屠杀殆尽,这场屠杀还导致从马尼拉前往中国的白银运输量锐减,白银的减少导致了中国境内的经济危机,加速了明王朝的灭亡。
  望着那幅刀光剑影,被火光与鲜血占据的画面,我不知该作何感慨。我该为中国人的生命力而骄傲吗?华人居住的八连城地址更改了九次,每一次搬迁都伴随着一次或大或小的屠杀与骚乱,但是华人一直顽强地生存下来,并且人口继续增加。
  还是应该痛心?尽管数量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华人却从来没有能力和远道而来的西班牙人抗衡,他们总是处于从属、屈服、屈辱的地位。
  西班牙人给菲律宾带来了天主教和热衷歌舞、享乐的传统,1898年之后,美国人则带来了现代世界的“自由”、“民主”与英语教育,美元援助……中国人给这里留下了什么痕迹?吴文焕将我们领到博物馆的图书室内,里面是将近20年以来,华裔文化传统中心所收集的书籍与杂志。墙壁上悬挂的是鲁迅的水墨画,门口还有梁启超翻译的黎萨尔的诗歌——他是菲律宾早夭的建国之父,这个国家的孙中山。
  在那个午后,图书馆散发的气息令人迷醉,油墨味和潮湿带来的霉味混合在一起。
  倘若要研究菲律宾的华人历史,没有比这里的收藏更丰富的了。藏书中的很大一部分与东南亚华人创造的经济奇迹有关,它是中国人给这些国家带来的主要影响吗?
  “渲染经济成就既不符合事实,也对我们的生存环境不利”,吴文焕显然对国内媒体的片面、一厢情愿的报道深表不满。作为一名业余的历史学家,他在10年前出版的一本小册子《关于华人经济奇迹的神话》中,他认定海外华人的经济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历史机缘,如果华人真具有令人诧异的商业头脑,那为何在制度更为健全的美国、欧洲与日本,华人没有取得对应的经济成就?而且吴文焕发现,对于菲律宾的华人商业巨子的成功,他身上的菲律宾国家特性,可能比他的华人特性更重要,况且“不仅这些人是华人,那些一生在贫苦上挣扎的小摊贩也是华人”。“融合是本地华人最好的安排”,吴文焕和他同事们在1992年共同创造了“菲华”这个词,就像“非洲裔美国人”一样,它代表着在菲律宾的华人的新身份传统的形成。
  不过,令吴文焕深感不安的是,中国人对于自己的传统与特性的研究缺乏兴趣。
  那个图书室吸引了日本、美国使馆的人员到此寻找资料、探究华人的秘密,而中国使馆却对此毫无兴趣。而对于新一代中国移民,吴文焕则发现,他们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他们更大胆,也意味着失去道德上的限制。”未完成的探寻
  “这不是柏杨说的那一套。”肖知兴讲话时,像是一个在读研究生三年级的学生,单纯、热情、书生气十足。他34岁,是中国最受尊敬的商业教育机构中欧商学院的年轻、广受欢迎的教授,之前他在法国的INSEAD商学院读了5年书,可能也是第一位在权威管理学杂志《管理科学季刊》发表论文的中国人。
  我们坐在圆明园的单向街书店里谈论他的新书《中国人为什么组织不起来》。
  他知道这个题目可能引起的联想。恰好20年前,台湾作家柏杨出版了那本杂文集《丑陋的中国人》。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中,这本书,龙应台的《野火集》,李敖60年代的“全盘西化论”,还有政论片《河殇》是最令人难忘的声音。思想的流动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前三位都是台湾作家,他们对于台湾社会的批评却在隔绝了30年的中国大陆引发了更广阔的共鸣,现在看来《河殇》像是“文革”语体和情绪化的产物,却激起了整个社会的热情辩论,并成为80年代中国最重要的文化事件。它们的本质是一致的,柏杨和龙应台对于中国人日常生活的那些令人生厌细节的批评,与李敖和《河殇》对华夏文明本身的否定,都是探寻中国民族性与传统的努力。
  这股思潮足以追寻到19世纪末,在日益加深的外来挑战面前,中国人发现自身的一切都可疑,不管是儒家伦理、政治制度还是随地吐痰。80年代中国再度兴起的对传统的批评,像是“五四”时期的延续,台湾正处在漫长的蒋家王朝的晚期,而中国大陆则刚经历从反右到“文革”的一连串政治运动,在经过30年不同的政治、社会制度的实验,告别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压迫之后,却发现中国人依旧是那样一盘散沙,冷漠、容易嫉妒、敌视新事物……就像龙应台日后感慨地说,她依旧在呼吁着梁启超100年前的呼吁。
  在肖知兴智力成熟的90年代,中国依旧像70年前一样,对来自西方世界的观念、物质如饥似渴、充满迷信,只不过伯特兰。罗素、泰戈尔,换成了杰克。韦尔奇和迈克。波特,科学与民主演变成利润和市场份额。肖知兴在枫丹白露的INSEAD学习管理知识,就像20年代的知识青年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哲学一样,是各自时代的知识风尚。
  我是对着紫竹院的湖水阅读《中国为什么组织不起来》的,它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欣喜。一方面,对于中国人的特性探讨早已不是知识分子热衷的话题,这个题目显得熟悉而陌生;另一方面,我对于管理学著作的胃口早已败坏,机场书店里排列着的那些设计丑陋、语调粗俗的作品,那些一脸唯利是图的推销员模样的人在电视里声嘶力竭地宣讲“中国式管理”、“砍掉成本”、“狼性总经理”,管理学被庸俗化为消化不良的西方概念、小商小贩式的精明与权谋斗争的结合体,每一家大小不等的公司都像是雍正王朝的一个缩影。甚至中国的商学院,看起来都普遍不像学术机构,更像是一个推销机构,它的领导人所关注的不是创造一流的学术理念,而是如何让更多的企业家交纳昂贵的学费加入其中。
  出人意料的是,肖知兴自觉地将自己置于一个更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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