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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饧好了,她把面撕成蛋蛋 扔在面扑里,不要急着擀。面撕成蛋蛋还要饧,年轻人心急撕了面蛋就要擀,这样擀出的面皮,面不筋一碰就破。待面饧好了,面皮要先擀边,然后擀中间,中间三两下就擀好了。皮要又圆又薄,薄得适中,太薄了面皮容易破,太厚了咬一口是白茬,白茬咋煮都煮不烂,直到把包的饺皮煮开了,煮烂了馅露出来了,那白茬还在上面。
包饺子要心静、心细,不可手忙脚乱。饺子皮放在手心,铺展放平,馅一定要放在面皮中间。饺子分男女,有两种手法,一种是女人的手法,提起馅皮边一点点地捏。男人的心粗,身手快,把馅放在皮上,双手一抓皮,把装好的皮和馅捏在两手虎口上,两个大拇指和食指一捏,饺子就成了。女人捏出的饺子大都吃不得,边硬,咬一口白茬。男人手法捏出的饺子一咬一包水,水是从边沿和中间射出来的,满口都是喷香。
周先生吃了老书记老婆做的饺子,夸老嫂子的手艺巧,是满口饺子。他吃罢饺子,喝一碗面汤,弥了肚里的缝隙。拍了拍肚子说:“该走了。”
老书记想留他躺一会儿再走,他说:“晌午,我到地里看了。光秃秃的玉米地里只剩下了一棵苗。我把那棵苗扶起来,根茎上没有伤,只是被人压弯了,藏在了死苗里,躲过了灾难。我看它可怜特意给这棵苗培了一堆土。梁上的草药苗长的好,绿旺绿旺的,不知能不能保住。”周先生走时又说,“萧汉不敢寻你的事,他寻你的事我会收拾他的。”
老书记送周先生出门,他没给周先生再说什么,他不必要说什么,周先生心里啥都明白。
老书记好几天没出门了,他想出去转转,不走一走转一转腿关节要生锈了。他走在村道上,乡亲向他问候,微笑,几天没见,他们显得格外的热情。他一一回应他们,都是本村的乡亲,平时对他们都不错,他有个小灾小难大家都很关心,叫叔的叫爷的他有些应答不过来。
走出村庄,他不知到哪里去,他最想看的最关心的是萧汉承包的那片荒地,那天晚上他摸黑去看,他没有走进地里,他怕看见那一片没有苗的田地。陵蒿子也不知长得咋样了?周先生又给上面栽了几把,陵蒿子有了伴儿,一定会长得很旺盛。他知道萧汉在地里,他刚才看见萧汉担水进了地,被陵挡住了。他不愿意和这小子见面,他心里对萧汉无一丝一毫的意见,只是那天他问的太直,他回答的太直。其实,有很多话可以和气地回答。萧汉走了后,他挺后悔,他还是个娃,和娃较啥量呢?娃出那么大的事,就不能容娃发点脾气?
这场灾难他确实不好给萧汉说清楚,萧汉显然认为那些人割他的苗,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这件事,但不知他们是那样的快,他无法向萧汉解释,萧汉愿意咋想就咋想去,肚子无冷病,不怕吃西瓜,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他在翠绿的田野里信步游走,远远看见萧汉挑着担子向村里走去,他又在担水浇他的草药,萧汉如此的苦做,使他确实想不到,他用他的行动感动了全村老少爷们,他对这块玉米苗被割解释得很好,药草长大了要透风,玉米苗长起来碍事,他把玉米苗割了。
这种解释可以蒙一些老实人,精明的人是蒙不过去的。你种玉米的时候,没想到透风?你要割它为甚还要浇灌它?一些社员还是相信他的话,这种解释,使他很有面子,全村人都有面子。
社员们都在北湾里锄地,几十个人排成一行,好大的阵势,集体所有制的生产劳动,确实养了一些懒人,他们夹在人群中间混着干,跟着钟声上工,跟着队伍下工,他们习惯了集体干活。
渠岸上,一排排杨树、柳树已长成。这是64年,兴修水利的时候,社员们栽的。他远远看见几个女人蹲在渠里,他猛然背过身去,她们是来解手的。地里没有厕所,庄稼还没有长起来,女人要跑到很远的渠这边来解手。一个后晌解两次手就下工了。自从他知道外省有的地方搞了包产到户,集体劳动的弊端常常让他想起。当然,集体劳动的好处是说不尽道不完的,他带领社员走社会主义集体道路,走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理由。
这些事,也只有他能想他能说,别的社员不敢说,他们说了就成了问题。十几年的斗争方式使人心有余悸,现在不抓阶级斗争,可有些人还是怕,德厚就怕,你说不抓阶级斗争他不相信,他习惯了那个年代的斗争方式。他现在不再扫街了,不再受管制了,但他一听到他的脚步,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害怕,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厉害罢了。关于德厚藏财宝的事,这可能也是一场误会,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追踪产生了质疑。
家家都是高桌子低板凳的接待(2)
二十多年来,他稳坐在支书、大队长的位置上,一是社员群众相信他,二是村里也再没有能震慑掌管这个权力的人。现在不抓阶级斗争了,给“四类分子”摘了帽子,在这个问题上,他想得通,是党的指示,他就要执行。当时,有些人不愿意给德厚摘帽子,关武干黑夜找到他家反对给德厚摘帽子,但他坚持德厚自戴上帽子后一直没有新的罪恶,以表现好为由,要给德厚摘帽子。二十多年了,我们没有给“四类分子”出路,前段时间上边来了指示,对于“四类分子”只要他们表现得好,没有新问题一律可以摘掉帽子,没有指标没有名额限制。公社的“四类分子”一下全摘了帽子,很多村干部不放心,跑到公社找领导,这样全放了全摘了,会不会影响实现四个现代化。公社领导说:“不会,这二十多年的社会主义改造,把他们改造得也差不多了,他们成为了公社社员,一定会很好地工作,很好地表现。”事实证明大部分被摘帽的人像公社领导说的那样,已积极地投入到社会主义的建没当中。
他可以接受不抓阶级斗争,一心搞四个现代化的政策,他不能接受包产到户、承包单干的生产形式,这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他宁可相信那是谣言,党的政策再变,不可能变到这一步。虽然有些地区已实行了承包单干或变相的包产到户,不久的将来事实会证明他们做的是错误的。共产党领导农民走了二十多年的集体道路,他相信党在紧要关头一定会认清形势,不会走回头路。
太阳还没有落山,社员们已下工了,萧汉挑水正向地里走去,这可能是萧汉最后的一担水,他也该到休息的时候了,挑一担水要走二里多路程,一天来来回回几十趟,铁打的汉子也有撑不下来的时候。如果他在队上干活会有这么大的干劲吗?不会有!别人也不会干,你可以出一点风头,如果你出了太大的风头,其他人对你就会有意见,这就是集体劳动的弊病。他今天怎么老想着集体道路的缺点,难道承包单干就不会有懒汉人?人人都会像萧汉这样的干?萧汉是一个特殊的人,事事都不能和萧汉相比。
他来到了石龟陵,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开始降临。陵上的陵蒿子已连成一片,他只栽了一把陵蒿子,现在已经有十几把陵蒿子了。他知道,这是周先生给陵上栽的,陵蒿子已浇灌了水,这一定是萧汉浇的,只有他才会浇这陵蒿子。
天色灰蒙蒙,他已看不清陵蒿子的嫩叶,忽然他听到水桶的撞击声,他向陵那边一看,萧汉没有下工,他还在挑水浇地,放到平时,他一定会对萧汉说:“活要一天天干,饭要一口口吃。干农活急不得,急了就会伤身子!”他现在不能说,也不想说,他那天寻到他家说那几句话,明显告诉他,甚至会认为是他支持他们割了他的苗。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肯定是这样以为的。他不仅是村支书、村队长,他还是一位长者,长者有护佑村民的责任和义务,我赵怀仁能做出那事吗?萧汉担着桶走了,他走进了地里,转着看了,让人心疼啊!,好好的一地玉米苗,就这样被割了。都是庄稼人,怎么能下了手!这些玉米苗要存活下来,在萧汉的经管下,一定会有好收成。好收成都是献给勤劳人的。
玉米苗被割了,留下很高的茬口,能想象那些人在割苗时的慌忙,他们一定做贼似的,他忽然发现了周先生培过土的那一棵苗,他环视四周,除梁上的草药苗,地里只有一棵玉米苗,它真恓惶,真倔强,它真勇敢,它真顽强,它一个孤独地长起来,已长过人的膝盖了。
老书记弯腰细看那草药苗,这好像是红芋,上面拉蔓下面一定会结果,一抓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