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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李伯朗二十五岁,怎么看,也不似从辽阳乡下走出来的农家孩子。
与李伯朗的出色相配的,是他平日里的波澜不惊,说话做事透着那么一种成熟稳重。可以想象,李伯朗的身边并不缺少小媳妇大姑娘,比如那个刚刚招工进厂的关雎,才十六岁,就发育得又饱满又水灵,整天借着团员活动的机会,跟在李伯朗的屁股后面,哥长哥短的。但李伯朗似乎并不为其所动。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是李伯朗的行为风格。在他看来,女人也好,职位也罢,无非都是勇敢者的猎物,情场官场,都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这场追逐征战中,他李伯朗当然要力拔头筹了。
《秋千女人》第一章(4)
“吃屎都要吃屎尖子”。这句乡谚俚语,用来形容李伯朗,倒是贴切得紧。李伯朗在辽阳乡下的时候,家里早已为他买了一个童养媳,比他大五岁。李伯朗十五岁圆房,二十一岁出来读师范时,儿子已经两岁了。李伯朗是个有心人,早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很精彩,他可不愿活得无奈。因此,他有媳妇这件事情,他自始至终瞒着组织,也瞒过了所有同志的眼睛。大家只知道他回辽阳乡下是看望父母双亲的。即便如此,他也极少回去。
自从对秋千动了心思,李伯朗还真有点“秸秆打狼两头怕”的意思。李伯朗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了秋千的心思,连他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当时那只小乌鸦,傻乎乎地拿着团组织关系来向他报到。几乎眼睛一眨的功夫,小乌鸦就脱毛换骨,蜕变成了一只白天鹅了。还真说不准哪一天,这只白天鹅就会猝不及防地拣高枝儿飞了去。听说秋千有个姐姐是个年轻的“老”革命,曾经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抗日“文状元”,不但模样儿俊俏,而且心窍也玲珑,是个男人都敌不过的脂粉英雄。秋千的这位名叫春草的姐姐,此刻正从所在部队的一帮年轻的“老”军官当中为她物色对象呢。
再说了,家中的媳妇虽然面黑皮糙的,却也上侍公婆,下抚幼儿,克己奉公地尽着为媳之道。这媳妇儿从小就卖到李伯朗家,早已断了自家亲人的音讯,一门心思拿李伯朗当了她终身的倚靠。将来如何处置她,也同样是件棘手的事。
“两头怕”的滋味并不好受,李伯朗却只能独自忍受煎熬。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伯朗躺在大炕上烙饼一样,就格外怀念万恶的旧社会了,别的不说,一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不但不会“犯错误”,还是一种能量和荣耀呢。可惜他李伯朗后生也晚,没有赶上男人最可荣耀的好时光。
李伯朗决定摸着石头过河,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堡垒还是从内部攻破比较容易,李伯朗找到了王莲子。他没有从投药的窗口丢进一封情书,却擒贼先擒王地率先托了大媒。这一次,王莲子既没有从鼻子里往外吹冷气,也没有失声大笑。从王莲子先是惊诧后是喜悦的神情里,李伯朗分明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动如脱兔的时候到了。李伯朗先是悄悄回了几趟辽阳,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顺利地休了妻。那媳妇居然暗自吞声地答应李伯朗“离婚不离家”,一如既往地为他伺奉着两公婆,对外则以姊弟相称。李伯朗这时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只是秋千那边却始终静若处子,对李伯朗的表达毫无反应。再有团员活动的时候,李伯朗就远远近近地观察秋千的眼神形态,也看不出有什么二致,气得李伯朗搓着两手,满地儿乱转,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苏秋千,如果不是情窦未开,那就是大智若愚了。明明挺灵光的一个小人儿,怎么就不懂人的心呢?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不好的事。这件事与秋千有关。李伯朗动如脱兔,敏捷地抓住了这个机遇,将坏事变成了好事。
缫丝厂的人事科长孙拴柱是个年过而立的转业军人,老婆也是从老家乡下带出来的,就在厂医院做护工,膝下已有了一双儿女。从秋千报到的那天起,有着一张蟹壳样关公红脸的孙拴柱,就盯上了那张娇嫩的小脸蛋,有事没事的,就到秋千身边打个转儿。中药房门口的墙上,分明挂有“药房重地闲人免进”的警示牌,但人家孙拴柱宁可掩耳盗铃。他用多年行伍生涯练就的敏锐目光和动作,蹑手蹑脚躲过老婆的视线,稍一闪身,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中药房。
在中药房里,他不是趁秋千背对门口低头抓药的时刻,迅速靠近了掐一下嫩得出水的脸;就是迈着猫步蹭到秋千身后,用双手突然捂住秋千的眼睛,变腔变调地问:我是谁?看到秋千含嗔带怒地红了脸,他就像喝了二两“烧刀子”那么通泰舒服。他并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只是嘿嘿一乐,就幽魂般地转身离去了。他把这个过程,当成了一个有惊无险的游戏。这游戏显然很合他的胃口,又刺激,又上瘾。过不上几天,他就忍不住如此这般地玩一通。
这一天午后,刚吃过午饭,正是懒洋洋的时辰。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寂然无人。孙拴柱又一次出现在秋千的药房里。他已经观察好了,看着王莲子在秋千那儿吃完了午餐,风摆杨柳一般回自己的西药房了,这才闪身而入。果然,秋千正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是本摊开了的书。一段滑如凝脂的小脖子露在外面,在光线之中闪着银白的光,粉雕玉琢的;微卷的头发茸茸的,叫人由不得心里痒痒。孙拴柱忍不住显出英雄本色,一下子就把秋千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胡乱摩挲,一边胡言乱语着:我的心肝,你可想死个人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拴柱刚才只顾着观察中药房了,不晓得他的老婆也在观察着他。他鬼鬼祟祟的神情,令老婆大为好奇。直到此刻,秋千正从那粗壮有力的臂弯里往外挣脱呢,这人的老婆就破门而入了。
《秋千女人》第一章(5)
世间的事情,往往想得明白却说不清楚。就如眼下,明明是自己的男人瞒天过海,妄想窃玉偷香,润花梳柳;奇就奇在,女人遭遇这种事,最恨的往往不是自家男人,反倒是那个令自家男人动心上火的另一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善良,多么出色,甚至根本无辜。
孙拴柱的老婆,五大三粗的女护工,将那尴尬的一幕尽收眼底。她“呦”地一声,发出近似于母兽的愤怒的吼声,冲过来,一把就将秋千从椅子上扯起来,也从自家男人的拥抱中扯了出去。这于秋千,本来是一种解脱;谁知紧接着,那女人浑圆的大巴掌就挟了风声飞过来。这一连串动作的发生,其实只在一瞬间。孙拴柱先是一个愣怔,接着就像耗子见了猫,贴着墙根,缩了脑袋就溜。秋千本能地往后一闪,躲过那女人的巴掌,不料一转身,已被那女人撕住了小辫儿。
女人是会骂人的。女人骂起人来,能令人忘记,她也曾有过黄花年少的好光景。女人这时就在撒着泼儿地骂秋千:“浪不死的小婊子,闲不下的个骚×,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倒先学会偷人养汉了!”女人嘴里骂着,手里也没闲着。秋千的小辫儿被扯散了,眼泪从眼眶里迸出来。
秋千一边护着自己的发根,一边哭道,什么养汉偷人的,别腌臜了人。姐,你放手呵。女人并不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去揪秋千的领口:嫌腌臜呀,嫌腌臜别勾引俺男人呀!
孙拴柱很想上前拉架。情急之下,一时竟不知该拉哪个女人。情形就有些尴尬了。李伯朗就是这时出现在中药房里的。
李伯朗从王莲子处来。李伯朗不愿意这样懵懵懂懂地等待下去了。李伯朗需要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只能来自秋千。从王莲子那儿,李伯朗知道了秋千并不讨厌他,她只是混沌未开。这就够了。李伯朗暗自欢喜。以他的身手,对付这样一个原装品,想来绰绰有余,他完全能够打动她。他会告诉她,不管你对我如何,我都会一心一意地爱你,疼你,对你好。即使有一天你嫁给了别人,我依然会爱着你,但我也许会把这份爱深深埋进心底,永远对你好。
李伯朗反复咀嚼着要说的话,咀嚼出了一丝甜意。带着这丝微醺,李伯朗来到了中药房门前。房门洞开,李伯朗正撞见那尴尬的情形。一看到孙拴柱进退两难的模样,李伯朗什么都明白了。
李伯朗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对孙拴柱视而不见,几步就跨进门去,扼住了那女人粗壮的手腕。就在女人发愣的一瞬,秋千已被李伯朗遮在了身后。李伯朗并没有松开那女人的手腕。他的白脸变成了愤怒的红脸,冲着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