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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们根本不欢迎你们!”
“我谁都没模仿!”
“你以为你是最先庆祝圣诞节的人吗?得了吧,你还不至于那么蠢吧?”
“好,既然你那么聪明,”她说,“为什么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呢?失败,失败,失败。每一次面试都不过。”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
“喔,因为我……你居然说我蠢?到底谁蠢?走,我们找个法官说理去,看看他说谁是笨蛋。”
她气得手直抖,拿起玻璃杯,还没端到嘴跟前,杯里的水已经泼了出来。
失落 第二十八章(1)
法官在回味着他的仇恨。
他从英国回国的时候,奏乐迎接的仍是当年欢送他的那个老年铜管乐队,火车驶进站台,烟花爆竹扔向铁轨,不断炸了开来,升腾起滚滚尘烟,湮没了那些奏乐的乐师。两千来号人聚集在火车站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迎接这一地区第一个进入内务部的孩子。人群发出阵阵口哨声和尖叫声。一串串挂上脖子的花环让他窒息;花瓣飘落在他的帽檐上。在火车站的尽头,有一个身影伫立在一沿刀刃宽的阴影里,看上去有那么点面熟;不是哪个姊妹,也不是堂姊妹;是他的妻子妮蜜,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父亲家里,现在回来了。除了和房东太太交谈或进商店时说声“你好”,他已经好几年没和女人说过话了。
她拿着一束花环走向他,抬起手,将花环套过他的头顶,他们没有相互看一眼,他的眼睛朝上,她的眼睛朝下。他二十五岁,她十九岁。
“她真羞涩,真是羞涩”——人们欣喜地议论着,自认为他们眼见的是年轻人对爱的畏惧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妻子。
当然,他心里知道,可她已和过去的一切一起飘逝,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不再有关联。不过,在那个年代妻子总要追随丈夫,她也将一直跟随他。
过去的五年里,妮蜜一直记得他们一起骑脚踏车的那天,她的心在空中轻盈浮荡——在他的眼里她该是多么可爱……他觉得她称心如意,她感激有这种看法的人。她在杰姆拜伊从剑桥带回来的梳洗包里翻寻着,找到一罐绿色的油膏,一把发刷和镶银的梳子,装在一只圆形粉盒里的粉扑子,背面钉了条丝绸襻带——一打开,一阵清香袭来,她第一次闻到熏衣草的气息。这清新淡雅的香气来自她丈夫新置的物具,完全是外国的味道。而皮费特充斥着灰尘的味道,偶尔会有雨的清香让人一振。这里卖的香水是麻醉剂,浓郁得令人晕眩。她对英国人所知甚少,唯一的一点了解来自于飘入女人深闺的一些言谈的碎片,诸如英国女人只穿着内衣在俱乐部打网球等等。
她拿起法官的粉扑,解开上衣纽扣,往乳房上扑粉。她又系上扣子,那粉扑子,如此柔软,如此的异国,她把它塞在了衣服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不该有这种幼稚的偷窃行为,可她此时充满了贪欲。
皮费特的下午是那么漫长,恍若时光不再移动,让人心生恐惧,帕特尔一家在休憩,以睡眠来消解这恐惧,只有杰姆拜伊没睡,对这种消怠的态度他已经不习惯了。
他坐起身,焦躁不安地望着外面,香蕉树好像带翅膀的恐龙,长着紫色的鸟喙,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仿佛第一次看见这种树。他是个外国人——一个外国人——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尖叫。只有他的消化系统不同意,明确表示他回家了:他艰难地蹲在屋外狭促的厕所里,嘴里咒骂着“他妈的!”,他那绅士的膝盖在发颤,他感觉自己的消化器官高速有效地运转——如同西方高效的交通体系。
闲来无事,他打算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发现有东西丢了。
“我的粉扑到哪去了?”杰姆拜伊冲着帕特尔家的女人们大喊,她们围坐在垫子上,在游廊的阴影里乘着凉。
“什么?”她们抬起头,用手遮在眼前挡住强烈的日光。
“有人翻过我东西了。”
其实房子里每个人都翻过他的东西,她们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他的这些关于隐私的新念头让人不可理解;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而且怎么会和偷窃挂上钩呢?
“什么丢了?”
“我的粉扑。”
“那是什么东西?”
他解释了一番。
“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法官最后责怪起妮蜜来。
“我没见过。我干吗要留心呢?”她说。她的心在敷了熏衣草香粉的粉白色的双乳下怦怦直跳,丈夫从英国带回来的粉扑就在其间。
失落 第二十八章(2)
他不喜欢妻子的面容,试图从中找到他憎恨的地方,对她的美丽视若无睹。曾经它是那么令人心动,激起他似水的柔情,可现在看起来却与他毫不相干。印度女孩永远不可能如英国女孩一般美丽。
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他看见了——
几根细小柔软的绒毛从衣服的搭扣间伸了出来。
“你这个贱货!”他怒吼一声,从她哀伤的双乳间猛地一拉,像是拽出一朵可笑的花,或掏出一颗碎裂的心——
他的上等粉扑。
“床压塌了。”一位年老的姑妈叫道。她们听见屋里厮打的声音,开始咯咯笑了起来,并满意地点着头。
“她要在这儿住下了,”另一个巫医般的声音说,“这女娃性子太强了。”
以前睡在这个房间的人都搬了出去,特意腾空了给他们住。杰姆拜伊此时气得脸通红,一把抓住妻子。
她从他手中滑脱了,他的怒火更炽。
她居然偷东西。她让他成为大家的笑柄。这个没文化的乡下丫头。他又一次扑向她。
她逃,他追。
她跑到门边。
可是门锁上了。
她使劲推了推。
门动都不动。
姑妈把门锁了——以防万一。有好多新娘逃跑的故事——偶尔甚至还会听说新郎偷偷溜掉。给家里丢人丢人丢人丢人。
他冲到她面前,脸上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她向窗边跑去。
他拦住她。
想都没想,她拿起门边桌上的粉盒朝他脸上扔去,这举动把她自己都吓呆了,可一切已无可挽回,就在一刹那——
盒子散开,香粉向上扬起——
倾泻而下。
覆盖了一头一脸的糖果色素,他食尸鬼似的猛扑向她,扭打着,把她压在地板上,那完美的玫瑰色的面容化成千万颗尘埃,簌簌掉落下来,无处发泄的欲望和狂怒愈发强烈——他掏出阳具,似乎也暴怒着,胀成紫黑色,一阵手忙脚乱,找到他听闻的那条通道——他粗暴地进入了她。
一个上了年纪的叔叔站在墙外,他长得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围了条腰布,戴着眼镜,正透过一道缝隙向内窥探,他感到自己的欲望在膨胀——噗——只好在庭院里跳来跳去。
杰姆拜伊庆幸可以用愤怒和憎恨来掩饰自己的笨拙和生涩——他后来发现这个把戏在很多方面都管用,就一直用着。可是,我的上帝啊,整桩事是如此的怪诞丑陋,让人震惊:双方器官的碰撞,一个挺立着,一个吮吸着,猛烈地攻击着,吸纳着;浑身踢得淤青,蜷缩成一团的伤残的身躯;边缘长着一圈毛发的沟壑散发出酸腐的气息;那骚动而恶毒的蛇一般的肉;屎尿的臭气混杂着性交的味道;高潮前的压抑,海水一般地喷射,无法抑制地倾泻而出——这一切让他这个文明人直反胃。
可他还是一次次重复这污秽的行径。成了一种习惯,就算已很无味,还是不停地做着,连自己都无法忍受。这厌憎和持续的偏执让他愈加恼怒,控制不住地对她采取一切可能的残忍手段。他要把自己体验的孤独和羞辱一股脑强加到她的头上。在公共场合,他从不对她说话或看她一眼。
她渐渐习惯他在进入她的时候那种漠然的表情,瞪视着不远处,完全沉浸在自我中,和集市上的狗或猴子交配时的空洞表情如出一辙;直到有一刹那他仿佛失控,那种表情从脸上消失了,但不一会儿,还没等脸上泄漏点什么,它又回来了。他退出身,到卫生间用肥皂、热水、滴露消毒液仔仔细细洗上半天,清洗完毕,他会喝一杯威士忌,倒多少都要精确测量,好像喝的是消毒水。
妮蜜不陪丈夫巡回旅行,而其他官员的太太们都骑着马、大象或骆驼,要么坐着由挑夫抬的轿子(都是因为这些太太的肥屁股,挑夫们大多死得早),后面叮叮哐哐地拖着炊事用具、威士忌酒瓶和波特葡萄酒瓶、盖格计数器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