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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袭!”圆头战士喊道,“足有二十架轰炸机!”
“快躲吧,小伙子们,”中士赶紧把烟头熄了,然后说,“马上就够我们瞧的了。”
“了望哨留下!”普鲁日尼科夫一面喊一面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哪儿可以隐蔽。“他们还会再……”
“应当把重机枪拖过来!”又是那个圆头战士说道,“拖到这里来……”
“钢盔!”普鲁日尼科大提醒道,“统统戴上钢盔!……”
第一批炸弹愈来愈强的尖叫声淹没了话语声。附近轰隆一声巨响,天花板上土块土星纷纷落下,一股热浪从地板上冲天面起,砖末灰尘四处飞扬。普鲁日尼科夫抓起了不知哪个人的钢盔迅即窜向墙根,坐了下来。战士们向教堂深处跑去,而萨里尼科夫转了一下以后,钻进了狭窄的壁龛,与普鲁日尼科夫靠在一起,手忙脚乱地往头上套一顶狭小的德国钢盔。周围一切都在轰响,都在摇晃。
“快隐蔽起来!”普鲁日尼科夫对依然趴在门洞那里的中士喊道,“快隐蔽起来,您听见了吗?……”
令人窒息的气浪冲进他张开的嘴里。普鲁日尼科夫难受地咳了起来,揉着迷进灰尘的眼睛。剧烈的爆炸声震天动地,连教堂厚厚的墙壁也在颤动。
“中士!……中士,快隐蔽起来!……”
“机枪!……”中士困难地喊道,“把机枪撇下了!真不象话!……”
他弯下了腰,冒着轰炸从教堂里跑了出去。普鲁日尼科夫想喊,那剧烈的发着臭味的炙热气浪又呛得他不能呼吸。他忍着窒息,抬起头小心张望。
中士猫着腰在炸弹轰隆声中和硝烟滚滚中飞奔。他胸贴在弹坑里,隐蔽一会儿钻出来再跑。普鲁日尼科夫看到他怎样跑到翻倒了的重机枪跟前,怎样将它拖了下去,拖进弹坑里去,但正在这时,近处又骤然爆炸了一颗炸弹。普鲁日尼科夫急忙蹲了下来,当弹片呼啸过后,他又向那里眺望,但在那硝烟迷蒙、黄尘蔽天的帷幕里已经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全蒙上了!”萨里尼科夫喊道,普鲁日尼科夫与其说是听到了,不如说是猜到了他的话。“朝那里猛扫过!密密麻麻的弹洞!……”
新的一轮炸弹又在头上呼啸,一阵轰隆巨响,震撼了教堂雄伟的墙壁。普鲁日尼科夫伏在地板上,捂住耳朵,蜷缩着身子,拖长的啸叫声和轰隆声沉重地冲击着他的肩头,旁边萨里尼科夫在哆嗦。
突然静了下来,只是那讨厌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回响,经久不散。低空盘旋的轰炸机的引擎仍在沉闷地吼叫,但是,不论爆炸声还是令人肝胆欲裂的炸弹的尖叫声,都再也听不见了。普鲁日尼科夫把滑到前额的钢盔向上正了一下,又仔细观察。
太阳似一个血红的斑点从滚滚的浓烟与飞扬的尘上后面透了过来。除这以外,普鲁日尼科夫什么也没有瞧见,就连近处几座建筑物的影子也没有瞧见。萨里尼科夫挤在他的身旁。
“莫非全炸平了?”
“全炸平是不可能的,”普鲁日尼科夫甩了甩脑袋,想把滞留耳内的鸣响驱除。“轰炸了很久,你知不知道?”
“是很久,”萨里尼科夫说,“轰炸总是时间很长的。您瞧:中士!”
在硝烟与尘上的浓幕里出现了中士的身影:他产滚动着一挺重机枪。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战士,一面跑一面拖着盛子弹带的匣子。
“平安无事吧?”当中士气喘吁吁地把机枪拉进教堂的时候,普鲁日尼科夫问道。
“我们倒是平安无事,”中士说,“可是有一个小傻瓜被打死了。难道在狂轰滥炸的时候能那么……”
“一个出色的机枪手,”带来子弹带的那个战士叹了口气。
“中尉同志!”有人从教堂里面大声喊道,“这儿有老百姓!”
向他们走来几个战士,还有三个妇女。其中一个年轻的妇女只戴一个沾满了砖灰的白色乳褡,普鲁日尼科夫皱了皱眉头,立刻把视线移开了。
“她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
“我们是本地人,本地人,”岁数大的一个匆忙点头说,“枪一响,我们就到这里来了。”
“她们说地下室里有德国人,”皮肤黝黑的边防战士——那个曾是手提机枪副手的战士——说道,“好象是从她们身旁跑过去的。应当搜一搜地下室,对吗?”
“对,”普鲁日尼科夫表示同意,看了一眼跪在那里摆弄重机枪的中士。
“你们去吧,”中士说道,头也没回。“我需要把机枪擦拭一下。”
“要不,”普鲁日尼科夫点了一下脚,迟疑地补充说,“你在这儿代替我。”
“你们可不要直往黑咕隆咚的地方探脑袋,”中士说,“往里面扔几颗手榴弹。”
“带上手榴弹,”普鲁日尼科夫从墙根捡起一颗柄很长的手榴弹,“跟我来六个人。”
战士们默默无语地挑选了一些堆在墙根的手榴弹。普鲁日尼科夫又斜眼看了一下那个戴着脏乎乎乳褡的年轻妇女,又移开了视线并且说道:“找点什么披上吧。穿堂风。”
妇女们以惊惧的目光望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圆头俏皮话大王说道:“那边桌子上有一块红桌布。要不,就给她好了,行吗?”
不等听到命令,他就跑去取桌布了。
“带我们去地下室,”普鲁日尼科夫对边防战士说。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很暗,梯级既窄又陡,以致普鲁日尼科夫时常失足,每一次失足他都抓住走在前面的边防战士的肩头。边防战士不大乐意地耸耸肩膀,但是没说什么。
随着每一步的深入,不论是地面上德国轰炸机的吼声,还是轰炸一结束在杰列斯波里大门附近立即响起的密集枪声,都愈来愈微弱了。而这些遥远的喧嚣声越低,他们脚下皮靴的响声也就越清晰。
“我们声音太响了,”萨里尼科夫低声说,“要知道他们会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猛扫的……”
“她们,那几个妇女,就坐在这个地方,”边防战士停下说道,“再往前我没去过。”
“肃静,”普鲁日尼科夫说,“让我们听一听。”
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屏气敛息。很远很远的什么地方响着射击的枪声,在这里,这些声音并不可怕,象在电影里似的。眼睛已逐渐适应了黑暗:晦暗的拱顶、黑洞洞向某处延伸的通廊口、紧靠拱顶的通风口的亮点,都徐徐显露了出来。
“这里有几个通道?”普鲁日尼科夫悄声问道。
“好象有三个。”
“您一直走。再来两个人走左面的通廊,我——右面的。留一名战士守住出口,萨里尼科夫跟我来。”
普鲁日尼科夫和萨里厄科夫在这个拱形的漫无尽头的地下通道里走了许久。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动静,但除了自己的急促呼吸,什么也听不见。
“很想知道,这里会有硕鼠吗?”普鲁日尼科夫问道,他力图说得很坦然,免得对方疑心他有点儿害怕。
“肯定有,”萨里尼科夫消声说,“我害怕黑咕窿咚,中尉同志。”
普鲁日尼科夫自己也害怕黑咕隆咚,但他就连对自己也不想承认这一点。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不是害怕与隐蔽严密的敌人相遇,也不是害怕从暗处猝然射来的子弹。只不过是在黑暗里他总觉得似有硕鼠、巨大的蜘蛛以及脚下咯吱作响的骷髅之类的东西,这使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在黑暗中他怀着极度紧张的心情向前移动着脚步。又走了一会儿,他不无轻松地作出了决定:“是她们的幻觉。走吧,回去。”
圆头战士在楼梯旁报告说,一个小组已经上去了,他们什么人也没发现,而边防战士还没有回来。
“告诉他们,都出来。”
普鲁日尼科夫越往上走,越清晰地听见了爆炸声。紧靠出口处站着三个妇女:地面上又在轰炸。
普鲁日尼科夫等候轰炸过去。当炸弹声止息了的时候,战士们从地底下来到了地上。
“那里似乎有个通道,”边防战士说,“里面漆黑——真可怕。”
“没发现德国人吗?”
“我不是说过吗:里面漆黑。往里扔了一颗手榴弹,好象没听到有人叫喊。”
“是娘儿们吓得造成了错觉,”圆头战士说道。
“是‘妇女们’,”普鲁日尼科夫严肃地纠正说,“世上没有‘娘儿们’,记住这一点。”入口处的重机枪猛然响了起来。普鲁日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