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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说:‘再见,格奥尔基。不能再说了。’”
“这句话是紧接着‘您不要再找我了’之后说的吗?”
“是的……啊,不,”乌尔曼斯基愧疚地笑了笑,“我还是太激动了。”
“是啊,是啊。我也很激动。”谢尔盖点了点头,“您现在想起来什么了?”
“我向她提出了那个愚蠢的问题……”
“在说了什么话之后提出来的呢?”
“说了‘我想告诉您,您不要寻找我了’之后提出来的。”
“那么她是这么说的吗?”
“对,对。这是原话。”
“那好。您现在再说一下,您提出了什么问题?”
“我问她现在从窗户里看见什么了……”
谢尔盖饶有兴趣地看了乌尔曼斯基一眼。
“您为什么问这个?”
乌尔曼斯基困惑地耸了耸肩膀。
“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看见一座小平房……哎呀!一座绿色的小平房。平房后边是一座教堂……”
激动攫住了谢尔盖,使他愣了一下神儿,他勉强克制住自己,嗓音有点儿嘶哑地问:“这个您……记确切了吗?”
“当然!”
“是这样。后来呢?”
“后来她说:‘再见。不能再说了。’就把电话撂下了。”
“假设她听见有人走进住宅,”谢尔盖心想,“才立刻把话筒撂下了。说:‘哎呀,有人来了!’然后立刻撂下了话筒。但这时……就是说,她没有听见……就是说,她看见了……从窗户里看见了……从窗户里……”
他突然拿起电话,急忙拨了号码。
“罗巴诺夫吗?……是我!赶快派车!我们即刻出发!你、我……扎特金在吗?……还有他!还有乌尔曼斯基。他现在在我这里。赶快!路上我再解释!”
……汽车刚一启动,谢尔盖便对司机说:“鸣警笛。”
罗巴诺夫和扎特金彼此递了个眼色。
汽车在市内大街上风驰电掣般地疾驶,沙哑地在十字路口滴嘟滴嘟呜响,迫使前面的汽车迅急闪开,刹车在急转弯处发出刺耳的尖声,使汽车拐到了旁边,于是他们四位乘客七倒八歪,相互挤压在一起,不满地小声骂人。
他们对这样疯狂的速度早已习以为常,现在支配他们的惟有一个愿望:快点!再快点!
他们终于驶入奥尔洛夫大街,大街上阒无人迹,静悄悄的,堆着一个个大雪堆。这时,扎特金指着低矮的木板围墙后面的一所小房子,急匆匆地说:“瞧,就是那个……”
汽车拼命地吼叫着,不停地陷进一个个很深的坑洼中,艰难地爬到房子跟前。
谢尔盖、罗巴诺夫、扎特金和乌尔曼斯基踏着几乎深及膝盖的积雪,吃力地来到围墙跟前的一条小路上。
扎特金赶在大家前头,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围墙门。于是他们四人迅速地朝坐落在庭院深处的小房子走去。
“沃洛佳,你走一圈看看,”谢尔盖吩咐说,“那里肯定还会有一个出口。”
扎特金一步一滑地往前跑去,消失在房子拐角处。其余的人登上了台阶。
门上装着黑色胶木圆圈的门铃。谢尔盖按了一下白色按钮,然后带着一丝浅笑望了望乌尔曼斯基。后者心慌意乱地在小小的台阶上转来转去,不知把手放在哪里才好:一会儿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一会儿交叉起来背在背后。
房子里好像一切都死绝了。谢尔盖又按了一次门铃,随后使劲敲了敲门。
门里边终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惊惶不安的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请开门,尼娜,”谢尔盖高声说,“是我们。”
“啊!……可是……可是我没有钥匙……”
乌尔曼斯基惊诧地小声说:“哪个尼娜?”
“别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罗巴诺夫打断了他。
“没有钥匙?”谢尔盖又问了一遍,“那么后门,厨房的钥匙有吗?”
“哎呀!……那里好像有……”
门里边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走,到那边门口去,”谢尔盖指挥道。“你,”他看了罗巴诺夫一眼,“你暂时留在这里。我马上派沃洛佳过来。”
罗巴诺夫默默地点头作答。
谢尔盖和乌尔曼斯基从台阶上跳下来,几乎跑步绕过房子。他们在那里看见了扎特金,后者把右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正在警惕地注意倾听什么。他看见了谢尔盖,含有警告意味地向他摆了摆手,往门上指了一下。这时,门缓缓地打开了一点,扎特金纵身闪到一旁,从口袋里拔出了手枪。
一个围着宽大的黑色披肩、身材瘦削的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乌尔曼斯基急切地向前冲去,但谢尔盖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阻止住他,用严厉的、不容反驳的语调说:“您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
房间很大,空荡荡的,窗户上挂着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花板下边,长长的电线上吊着一盏带布面大灯罩的灯,光线十分黯淡。角落处更是一片昏暗。在没有铺桌布的空桌子上,在淡黄色的光圈里,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尼娜一边怕冷地裹紧披肩,一边走到桌子跟前,害怕地看了谢尔盖一眼。
谢尔盖特别表现出干练地说:“坐吧,尼娜。有个事我得告诉您。”
她默默无言地在椅子边上坐下来。这时谢尔盖才发现她的脸消瘦了,眼眶发黑。
“是这样,”谢尔盖一边接着说,一边也靠近桌子坐下,机械地吸着烟,“您工作单位的现金柜里有一万一千二百卢布不见了……”
尼娜突然喊叫了一声,用手轻轻捂住了嘴。
“是啊,是啊,我知道,”谢尔盖点了点头,竭力说得镇静自若,“这笔钱您没有拿。可是您拿过多少?为了什么?”
姑娘没有回答。她愣了一会儿,恐惧地望着谢尔盖,把手捂在嘴上,仿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尽管她心里堵得出不来气。
“为了什么呢,尼娜?”谢尔盖又说了一遍,“您要钱干什么用?”
“一万一千……”姑娘终于喃喃地开口说,“就是说……可是我……我的钱……差了……”
“差多少?”谢尔盖快速地问。
“二百四十……我统统都对您说了吧……”她十分激动地说,“我要把一切都讲出来……他起先拿走一百……吩咐开一张借款单据……他答应两天以后还回来。他说他女儿生病了,需要给她寄钱……他还哭了……后来他又拿走一百……并且让我拿四十,给自己买一件大衣……因为天气非常冷了……他说:我将从工资里还……并且我也拿了……又开了一张借据,一百四十卢布的借据……后来……他说,明天要进行财务大检查……说他把钱还不回来……而我……我将会为此而坐牢……说我应当躲一躲……他会帮我的……并且给了我一张别人的身份证……”
“当您躲起来时,”谢尔盖总结说,“他把现金柜里所有的钱都偷走了。嫌疑自然落到了您头上。这正是他打的如意算盘。顺便说一句,根本没有进行财务检查。”
他内心充满了对干出这一切卑鄙勾当的那个人的刻骨而无奈的仇恨,说无奈,是因为要去保护这个姑娘,使她免遭那个人给她带来的这一切痛苦,免遭她从莫斯科逃跑以后在这些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日日夜夜里所经受的那种恐惧和那些痛苦,而这些他已经办不到了。他胸中翻滚的这股仇恨影响了他的谈话、思考,影响了他的呼吸。他不记得,他曾几何时还有过类似这样的感受。
“您怎么能相信他呢?……那里有多少人都喜欢您啊,尼娜。我知道……”他克制住了自己,换了坚决的、威胁的语调说:“他会为此受到惩罚的。他是谁?”
“他……他是我的上司。”
“我懂了。他叫什么名字?”谢尔盖匆匆打断了她的话。
“普罗霍罗夫,普罗霍罗夫……”他的太阳穴怦怦直跳。是的,尼娜现在应该说出这个姓氏了。普罗霍罗夫肯定是会计。奇怪的是,莫斯科刑事侦查局的同事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他……
然而,尼娜说出的完全是另一个姓氏。
在最初一刻,谢尔盖惊诧得差点儿叫起来。他好容易才按捺住自己。就在这同一时刻,他全明白了。他对这个人的阴险狡诈重又感到十分惊讶。但现在惊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