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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和车来我起我的人生现在才真正开始了。
我从此成了一个社会青年,当时我刚过完16岁生日。
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不可能天天让我在家里坐着吃。我必须要找工作。一
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谁要啊?我还是去找那帮老混比,他们让我帮着一个大哥
开饭馆儿,每天看着伙计、看着店就行,一个月1000块钱,白吃3 顿饭。我妈跟
我闹自杀,说我不长记性,这帮人害得我还不够吗?她逼着我不能跟他们来往。
我妈有一个熟人,在“肯德基”当店长。我妈去求人家,说孩子不争气,好
歹给一碗饭吃,上下班有个准点,能把我看起来。这么着,我就去卖炸鸡了。一
个小时3 块5 ,一天不超过6 个小时。可是一天有24个小时,除了睡觉,我还是
有很多时间。我就偷偷地眼那帮人来往,帮他们看店、卖卖东西。他们请我吃饭,
也给我一点儿钱。在“肯德基”干了半年多,这实在不住了,回家就跟我妈打架。
我说既然学校已经把我推向社会了,我就应该学会自己谋生,不能一辈子卖炸鸡。
“肯德基”要是倒闭了,我是不是就应该去死?
我妈还是不罢休,她千方百计地要管理我,我又被她送到“麦当劳”混了半
年。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两家快餐,我是不喜欢。我一闻见这两家店里那种
味儿就反胃。
我还是选择了。我跟我妈说:“你儿子这辈子好不了了,也别管了,是死是
活就让我自己去混吧。”到了这处程度,史妈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一个人闯荡江湖。
我喜欢说江湖这个,这个词好,有那种特酷、特男人的感觉。轲是,江湖险
恶,就跟人心险恶一样。“江湖险恶?”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大哥最常说的一句话。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电影里周润发们最喜欢发的牢骚。后来,我自己也开始这么说
了。
喝行醉,我喜欢这么说。
我的这个大哥是卖电脑配件的。你不知道这行多么“黑”。我也不能告诉你
太多。反正,边么说吧,你别以为卖这些东西的人一家是行家,听他们说起什么
来一套一套的,其实他们坏着呢。你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他们骗的。我是给他
们打工,你说能好得了吗?。
张羽忽然不讲了,牢牢地盯住我“我想问问你,你在当记者之前,都干过什
么职业?你换过几次工作?”
“差不多三四次吧。我数了数告诉他一个大概。
他连连点头:“你的经历真简单。”
我觉得他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有点儿可笑,但我没敢笑,在同龄人当中,我
的工作经历曾经被认为是复杂的,因为我不是闻出身却干了记者这一行,学曾经
被很多同行当成“故事”是,这个比我小了这么多的大男孩儿居然可以煞有介事
地在我身上用“简单”这个词,不可笑吗?
别不爱听确实没有我复杂。我干过的行当太多了。那帮老混混干什么,我就
干什么。他们开手机专卖店,我就帮他们卖手机;他们卖水货电器,我就帮他们
场磙电器;他们开歌厅,我就帮他们招呼客人,招呼小姐,后来,这帮老混混当
中居然有一个人家合伙儿开了一个广告公司呀,我还当了几天业务员。狗屁,什
么广告公司呀,跟全拉皮条的差不多,广告没做几回,倒把几个小姑娘给弄到电
视台打杂儿去了。
最后,我成了追债的。你那个朋友,也是因为没办法了,来求我的一个大哥。
人家骗了他的钱,他去了法院告了,法院也判他赢了。可是事对方说话了,怎么
着都在,就是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不止一条。他没办法,50万对他来说也不是
小数,他只能找混混帮忙。我们大哥就派我去了。我们是这样的,我去追债,小
事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大哥出来帮忙铲事儿。但是,钱拿回来了,分大哥4 成
儿。所以,这回我从你的朋友哪儿拿了3 万,给了我大哥1 万2。没办法,对方实
在太孙子。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怕,最后,我把我大哥抬出来了,说要再不给钱,
肯定有人要没命了。
说起这次要债,我还受了点儿伤,哪天,在那人的公司,我耗了大半天,他
就是不给钱,还威胁我,说什么他黑白俩道儿都有人,他什么也不怕,我说好,
你不是不怕吗?咱们就试试。他说我怎么试。我说:“明天,你要是不给钱,我
就要你丫一条腿,再不给,你丫就别想活了。”他说他不信,我要是伤了他,我
也别想活了。我说我本来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是赚的。他说:“那你明
天来吧。”
当时,他桌子上有一块大理石,看起来挺沉的,估摸着是用来压纸的。我一
把抄起来来,他因为我要砸他,赶紧往后躲,结果,我照着自己的脑袋就拍了一
石头,当时血就下来了,他还没明白过来呢。我捂着脑袋,满手是血。我跟他说
:“看见了吧?我对我自己都这样,对你只会比这个还狠,明天我来拿钱,你看
着办。我说到的事情,我会做到。”我转身就走了,血流了一道儿,丫是真害怕
了。第二天,我缠了一脑袋纱布到了他的公司,他已经在哪儿了。他说:“小哥
儿,我也不容易,今天先给你一半,另一半,下个礼拜我一准给你。你是个男人,
咱们交个朋友。下回我有事,也找你。
这就是江湖。你明白了吗?有人恶,你比他还恶;有人狠,你比他还狠。你
有戏,他就没戏。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做生意的人,规矩的人少。人都是喜欢钱
的——往里拿钱,痛快着呢,多多都不嫌多;往外拿钱,一个子都心疼。我干的
这一行,就是每天拿自己的脑袋当球踢,哪一天一个没踢好,踢飞了,咱们也就
见不着了。
“你看看我的脑袋,伤疤还在呢,这块头发比别处短。”他把吸了一半的烟
架在烟灰缸上,双手扒开脑门上的一鹿头发,我看见一条大约10厘米左右的伤疤。
“这么长?你真使劲了?”
“那是,多大一块大理石呢。”他放下手,拿起烟,“我有准儿,知道那一
下死不了人。不真使劲不行,对方要觉得你是诈他,这一下就白挨了。”
“你喜欢干这个,是吗?”我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不和适宜,但我还是没忍住。
象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我已经采访过很多很多,但他讲的事情还是让我有些吃
惊。而且,更让我吃惊的不是他的这种柃着自己的脑袋,代人讨债的生崖,而是
他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那种一点也不伪装的平静和坦然。甚至,在他给我展示伤
疤的一瞬间,他是有些得意的,好象这是他的一段“光荣历史”,一种“业绩”,
一份“成就”。我想着他说的那个时刻,一个半熟少年,背着书包,背对着学校,
告诉自己人生从此开始。那一刻,他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即使是一个不太光
明的未来吧,会不会比现在这种生活要好一些?
张羽甩了甩头,一头漂成酒红色的头发在柔黄的灯下闪出金属般的光泽。他
好象被自己吐出的烟迷住了眼睛,一双眼睛用力的眨呀眨。我一直注视他,使他
不能回避我的问话。终于,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能喜欢吗?”
“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去干别的?”
“我能干什么呢?”他半低下头,双手把玩那个小茶杯。
我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我吹的。她说我实在受不了了,不能每天跟我担
经受怕的过日子,每天都想着自己的老公是不是回不来了,吓的不敢睡觉,一夜
一夜坐在被窝里掉眼泪。
她是个好女孩儿,跟我的时候还是个处女。她从来没背叛过我。我有钱吃包
子,她就跟我吃包子;我没钱只能吃窝头,她跟着我吃窝头她也不抱怨。这么好
的女孩子,我留不住。那阵子我特伤心,我觉得我没戏了。她都不能跟着我,以
后就没有女人能跟着我了。
你说,我能喜欢干这个吗?可是,我还能干什么呢?我什么也不会,连中国
字都写不好,就算打一份正经点的工,也只能是傻卖力气那种,有什么意思?我
已经全耽误了,不这样,还能怎样?
这么想,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了。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有钱了,喜欢
什么样的女人,人家也愿意,就一块凑合凑合。怎么着也是混,就混吧。
张羽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的向脑后推动,露出一条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