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诗歌在行动
2003年,一个不平静的年份,从年初汉语诗歌界的一场诗歌行动中,这喧哗和躁动就得到了某种预示。
1月9日凌晨1点52分零6秒,北京大学新青年网站的“新青年论坛”上,出现了一条题名为《重金征稿:面向所有诗人(知识分子、民间分子、下半身……)》的主题贴,发贴者屠名“因爵夫人”。打开主帖,可以看到,征稿启事写得简洁而明了:
就民工“自焚”讨薪事件写一首诗。
要求:诗意。道义。实验。原创。
稿酬:由因爵夫人与作者商议确定。
希望:授权因爵夫人出版一本诗集。
联系:f ishkller@163 。
接着是转发的新闻《山东发生民工“自焚”讨薪事件》(转自世纪沙龙),新闻稿披露的事件:四川籍山东民工徐天龙为工友讨要欠薪,被包工头指使手下殴打,气愤之下,买来汽油,抱住包工头欲同归于尽,未遂。事件刚刚发生不久,而其所反映的“拖欠和克扣民工工资”的现象早已不算新问题。
主题帖发出半个小时后,即凌晨2点30分,诗人桑克跟帖回应“呼吁:世道如此,人心悲愤,诗有小力,大家一起!(同意者请跟帖)”。桑克的“呼吁”包括:〃1.要求他们偿还拖欠民工的工资以及其他款项。2.要求他们对被焚烧民工的身体和精神创伤给予补偿。3.将逼迫民工走此绝路的人送上审判台(道德与法律)。”以一个“最后的浪漫主义诗人”的激情,桑克似乎也还不失文学的“理智”: “这仅仅(是)暴露出来的,而没有暴露出来的更让人担心。” “虽然这个话题和诗无关,但作为人,却不能不关心。”“贴出这个消息的网友把这个事件当做了诗歌主题,睿智,也是给大家提出了挑战。我们的诗歌是可以有社会责任感的(虽然它不是诗歌的全部)。”“这时,就要牺牲艺术,去拯救正义!”随后,桑克在自己的帖子后面继续跟帖,征集网络声援签名。
一时间,跟帖签名的有之,写诗咏事的有之,当然,还有跟帖和桑克的观点商榷的,不过,更重要的是,自新青年文学自由坛上发起呼吁行动之后,诗生活网、“他们”文学网、广东的“打工诗人”网、广西的“扬子鳄”诗歌网等诗文网站迅速响应。在这个因特网已然成为汉语诗歌最重要的流通场域的时代,这样的诗歌行动确实容纳了最复杂而尖锐的,来自民间的声音。在众声喧哗的间隙,我们依然读到出离了悲愤之后的尖锐但真切的诗。虽然属于命题式的写作,但桑克、清平、程小蓓、唐不遇等诗人的作品,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是呐喊式或咒骂式的,而是能够在“代言”的立意中,切实贴近了角色的声音。他们的作品依稀唤起读者对于“古诗十九首”和新乐府诗歌的传统精神的记忆。程小蓓的《我们惟一所有的— 给徐天龙》——
我们活着,惟一所有的
是这些能干活的手和脚,
最好不要有嘴和脑袋。
嘴要吃和喊叫,
脑袋会让我们想到哭泣。
行动的诗歌与诗歌的行动
我们活着,帷一所有的
是我们自己的生命。
这条生命最终可以当做武器
虽然它的‘杀伤力那么微弱,
但这却是我们最后的。
短短的两闽,十行,写出了我们时代底层人群的生活贫乏和精神上的独立意识。年轻的诗人唐不遇在他的《各种自由都在死去》中,极其贴切地描述了“卑贱”和“自由”这两个词语在一个底层人的内心深处激起的巨大生存意志。
20世纪90年代以来,当代汉语诗人在写作中,时常会讨论写作的“及物”问题,它针对的是那以前,诗歌写作沉溺在幻象或意象的抽象滑动,远离纷纭而复杂的日常生活的弊端。到2003年初,从这场以诗歌关注现实间题的一次行动当中,我们或许能够发现,当代诗歌正在发生全面的现实转型,或至少在某个方向上,自觉实现着向现实的拓展。
现实,是我们每天经历的被书写的生活。没有书写,也就没有所谓现实及其评价。讨薪民工自焚,英美攻打伊拉克,非典侵袭,孙志刚事件、诗人宇龙被害事件等等,这些都在2003年的汉语诗歌中,受到诗人们以诗歌的方式的关注。
在一种拓展现实的诗歌理想中,我们看到,不同群体、不同风格取向,以及不同年龄层次的汉语诗人们,是如何在个体的诗学脉络中,发现生活中的诗意的。清平的《东门行》、《续东门行》,可谓古诗十九首的现代版,写了一个被生活所逼的下岗工人即将挺而走险的内心独白。孙文波的“现实”,比如他发表的《走神》、《诙谐曲》等短诗,相对于前几年的作品,更加细密而散碎,但在自我拷问的精神向度上,诗人走得更其深远。非典期间,胡续冬发表的《爱在瘟疫蔓延时》,在全民的身体恐惧症候中,状摹了个人既隐秘又富有普遍性的内心真实。臧棣发表于同时期作品,则将笔触探往处于个人生活氛围的险峻经历之中,从个人的,而非主旋律的意义上,揣摩“天使”等词语的涵义。通过这些个体的诗人丰富的现实,我们或许能够抵达我们时代的复杂性和诗意。
诗歌在行动,行动的诗歌或许在我们的文化中产生了一定的效力。近年来,诗歌一直处于当代文化的边缘,她在网络上的蓬勃,从某种意义上讲,正表明了她在普及性强的纸媒和视觉传媒上的薄弱。2003年11月};}日,据《南方周末》报道,一部名为《中国先锋诗歌》的电视专题片,近日将在浙江电视台教育科技频道的黄金时段播出。舒婷、芒克、柏桦、翟永明、海子等20位当代著名诗人及其作品,都将出现在这部电视专题片中。电视媒体如此集中地介绍中国当代先锋诗歌尚属首次。《中国先锋诗歌》的主创人员中有不少都是诗人出身,其中有诗人梁晓明、南野和梁健等。梁晓明现在是科技教育频道的制片人。从选择诗人,到制作风格上,这个节目都是一次突破,以至于《南方周末》的报道不无夸大地说:“以电视的方式,推介代表中国当代诗歌最高水平的诗人和他们杰出的诗歌作品, 《中国先锋诗歌》
是诗歌的胜利,也是电视的胜利。”
女性诗歌:在注视世界和被凝视之间
2003年,“女性诗歌”被作为专题或专栏,在一些诗歌刊物上集中发表,可以说是一件值得一书的现象。《中国诗人》第一期以推介女性诗刊《翼》为专题,发表了阿芒、尹丽川、唐丹鸿、翟永明、曹疏影、蓝蓝、燕窝、童蔚、千叶、周琪、莱耳、宇向等12位女诗人的作品。专栏的导语写道:
汇聚在“翼”周围的是这样一些诗人,她们天然的性别并非她们介入写作生活的前提条件和目的预设,而是在实现她们的写作理想和解除写作中的困惑过程里形成的一种意识支点:因为她们意识到她们面对的是较之于其他目标——诸如艺术的、社会批判的、审美的等等— 远为复杂的现状,过去面临的是书写行为权利的被剥夺,现在面临的可能是性别身份的被利用、歪曲甚至墓改,其间,一以贯之的,是来自男权文化深藏的、毫无反省性的、对女性写作的蔑视态度。
因而,女性写作作为一种意识的起点,它事实上是和真正优秀诗人所具备的诸种素质相关的,那种对于人类精神构成史过程中存在的内在不平等和压抑性的敏锐洞察力的考验与期待——不仅仅体现在性别文化的配置上,而且也体现在社会文化生活的其他方面。它所希求的包容性甚至可以说是任何一个现代诗人(不管是女性诗人还是男性诗人)都无法回避的精神测试。
在这个意义上,女性诗歌是风格多样的。既有如翟永明的《马克白夫人》、《雏妓》那样的尖锐的关注女性生存现实的叙述,也有如蓝蓝《自波德莱尔以来……》、《伏羲陵前》的对存在的沉思式的片断。燕窝的《圣保罗的蝴蝶花》、《穿越阳光下的大街小巷》,以幻想使日常生活变形为一种带有尖锐穿透力的超现实景观;童蔚在《最初》中,延续了她诗歌语言简练、准确的特点,而在诗歌的境界方面则日趋开阔;唐丹鸿和尹丽川,一个激情四射,一个冷峭锐利,但都一样具有某种极端性;千叶和莱耳,一个诗行显露出紧迫,一个则表现得舒缓。台湾诗人阿芒对于词语音乐性的把握,使她的诗有一种急促而柔韧的张力;更年轻些的诗人,曹疏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