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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我们是派出所的。”按住那位大嫂的青年对我大喝一声。
我明白自己闯了祸,赶紧转过身体去拉住了那个跳跃的警察同志,并且道歉,“对不起了警察同志,我还以为是抢劫的……怎么是你啊?”北京的警察这么多,怎么偏偏就让我遇上了他呢!
刚被我咬了一口的警察不是别人,是陈亮的同学何小江,不久以前我们去给大发白烧纸的时候不小心点着了路边的自行车,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何小江的同事拉回了派出所,我很奇怪,怎么今天又遇到他了呢!
他看着我也很惊讶,“怎么是你啊?”一边说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来回揉搓着被我咬的手腕,“我说,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张嘴就咬?”
“我……我还以为是抢劫的,老听我们同事说走大街上就有人上来抢包。”
何小江指着做假证件的妇女,“我们逮她呢!盯了她好几天了……你怎么跟她有联系?你是她客户吧!”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我……我就是在这等个朋友,刚才她过来问我换零钱……换零钱,她说她要打电话……真的,不信你问她!”
“是是是,我问这位小姐换点零钱,要打电话,我是来这里找人的……”她倒是很机灵,没等何小江问,她主动为我做起了证人。
“你就别编了,我们都盯了你半个多月了,跟我们走吧!”何小江的同事阴阳怪气的口吻说到,并且他怀疑的看着我。
何小江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之后,他对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确实……”我想说我确实在这等朋友,似乎何小江早知道我要这么说,他笑笑,又看了看他的同事,“呵呵,你确实在这等朋友,你慢慢等吧,我们得工作了,有时间咱们再细聊。”说完,他们两个人拉着办文凭的妇女向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辆警车走去,走了两步,他嘻笑着转回头来对我说:“你的朋友来了,替我问个好。”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何小江真能把我放过去,很明显,他对我的谎话早就看破了,特别是他最后跟我说了那句话之后,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头脑当中大片大片的空白,“唉,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我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活的特别没劲,连走起路来也觉得没有精神。
67、
其实我这个人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对我今后的生存起了巨大帮助的习惯——撒谎。我不认为这是缺点,还没有成年的时候我跟着迟大志一起看三国,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诸葛亮,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在对手面前,这个家伙说瞎话从来不用打草稿。
我看过三国之后除了开始崇拜诸葛亮更记住了一个成语——兵不厌诈,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对“诈”固执的理解为“说瞎话”,这些年我一厢情愿的确信着兵不厌诈的道理被写进了孙子兵法,用来勉力自己说瞎话对于人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课。
68、
晚上,我揣着伪造的阿秀与纪峰之间的婚姻证明到大学的招待所去找纪老师。其实我一直是称呼他纪伯伯的,但自从他出现在我的家里,通过我的父母向我所要大发白的积蓄之后,我再也不愿意那么亲近的称呼他,一个试图从我手里抢夺的老头,即使不被我看作敌人,至少也是一个对手。
我不是刻意这么做,二十多年的成长造就了我争抢的本性。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当年我爷爷无奈的声音和表情,他曾经指着我说:“三岁看老,这个丫头将来不好惹……”我必须承认,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从八号楼到招待所有至少两千米,我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中途,我几次停下来思索,不是因为胆怯,我想尽量把纪老师可能会反问我的问题想的全面一些,并且准备好答案,这样一来,我更能显得理直气壮。
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策划的时代,永远是包装大于内容。
门虚掩着,我远远的就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没多想,我轻轻的推门而入,进去之后马上后悔应该站在门口探探风声再进去。
迟大志的母亲曹坚院长赫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她在这个大学里是和我父母同龄的人当中最了不起的一个,她了不起在什么地方,具体我说不上来,但是我有证据——她在退休以前当上了院长,跟我的家长当上了系主任比较起来,院长的官衔显得很大。
第四部分第七章 最后的距离(4)
“纪……”我想说纪老师,但最终还是叫了纪伯伯。
“纪伯伯,我来看看您。”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专程来看望他的样子,“曹伯母也在啊。”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放松,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来,坐。”纪老师叫我在沙发上坐下。
“我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闻昕了,”迟大志的母亲笑着对纪峰的父亲说,“这三个孩子里面,我看要属闻昕最出息了。”她不咸不淡的腔调叫我一时摸不准她的态度。
纪老师哼哼哈哈的附和到:“呵呵,是啊,长大了跟小时候长的不太一样了,漂亮了。”
“闻昕从小胆子就大,你还记得有一回他们仨在你们家玩,闻昕自己爬到平房的房顶上,谁说都不肯下来,最后,还是我们家大志他爸爬上去给抱下来的,他一上去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把你们家纪峰的零食都给仍房顶上去了,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吃……呵呵,纪峰这孩子从小老实,要不是老迟发现了,大人们都不知道……”
“呵呵,可不是,他自己不敢说。”纪老师干巴巴的笑着说。
我的心里忽然感到很憋屈,这个曹坚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有偏见,这么多年一点没有改变,我想,就算我真的那么坏,在她的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不明白一个好争斗的长辈为什么会对一个同样好争斗的晚辈如此的不已不饶。难怪她能当上院长。
想到这里,我立刻接过大发白的父亲没有说完的话,“那是我不让他说的,还有迟大志,我说了,谁说出去我砸谁家玻璃,哈哈哈……”不管他们笑不笑,我自己先笑了出来。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去再说点什么。
“闻昕,你来有什么事吧。”曹院长问我。
“确实有事,得跟纪伯伯一个人说,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我们都是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还回避什么?”她嗔怪着,在我的头上拍了一下。“你们都是孩子,难免犯错,我们大人不会真的跟你们计较的,你跟纪伯伯认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股怒气直冲我的额头,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爆打一顿。
不管怎么样,我得叫她明白,在她眼里我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我不怕她。
“曹院长,我可不是来认错的,我是来向纪伯伯兴师问罪的。”我冷笑的看着她,“听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感情是您在背后造谣叫纪伯伯来找我的,哼哼,怪不得你们家迟大志说知识分子最不是东西!越高级的知识分子就越不是东西,您可是咱们院儿里最高级的了,院长啊!”
我将伪造的证书摆到大发白父亲的面前,“纪伯伯,您光知道纪峰放了三万块钱在我这,不知道这三万块钱的去向吧!”纪老师拿起结婚证书仔细的看,他显然没有想到纪峰已经结了婚,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我,“这是谁家的孩子?”
“纪峰自己交的女朋友,阿秀。他的钱是放在我这里了不假,可是我要还也不是还给您……这么多年,纪峰的事您问过吗?管过吗?他生病、住院、他口袋里没钱了一个星期吃不上饭,是谁照顾他?曹院长,你管过吗?纪伯伯您管过吗?我今天说句不知道害臊的话,我对纪峰,比他媳妇还要好上多少倍……”我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越发的义愤填膺起来,接着,我的喉咙一阵发酸,眼泪也簌簌的掉了下来,“纪峰出了事,阿秀你管了吗?您大老远的跑到我父母的家里兴师问罪,我为纪峰做了那么多,为阿秀做了那么多,我说过什么没有?我向您要过什么没有?”我的眼泪越来越多,到最后已经有点泣不成声了。
纪老师的眼圈也红了,我说话的时候他听的很认真,看的出来他的内心深处有些愧疚,或许还有点懊悔。他走向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我擦眼泪,抚摩着我的头发:“好了,闻昕,不哭,不哭了……我知道你跟纪峰从小长大,你比他大两岁,就像他姐姐一样……是我错了,从他母亲去世之后我确实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