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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这人好像不是喜欢花而是恨花呢。〃
〃谁干的?男孩子之中也不会有这么浑这么蛮干的吧?〃
〃首先要想的该是:这是校内的人干的呢,还是校外的人干的混帐事?〃
一位喜欢装腔作势硬充侦探的人,开始琢磨起犯人来了。他接着说:
〃其次是必须查明被割的时间。〃
〃民枝和信子说,昨天她们到花坛这儿来的时候还什么事也没有呢。〃
〃今天午间休息时也什么事儿没有嘛。玩捉迷藏的时候我跑到这儿来,藏在花荫里了。〃
一直老老实实一言不发的芳子终于开口了。
〃那么说,也就是今天的事儿啦,从午间休息到我发现,这段时间之内发生的。〃
信子作了这样的判断,据此可以推断花被盗的时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大家只有呆呆地看着那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花坛了。
这时,老实厚道的芳子仿佛悄声自言自语似地说:
〃那个叫澄子的,就那个这学期转校过来的澄子,她最近这几天总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波斯菊的花骨朵。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也就是10天之前的事吧。〃
〃要说澄子嘛,我也看见过她。〃
民枝想起来似地接着说:
〃也是昨天,她呆呆地看着这儿的花。〃
〃真奇怪,澄子不和任何人在一起玩。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啊?〃
信子这么一说,大家一言不发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这事可能就是澄子干的,怀疑的念头涌上心来,只是谁也没有明确地说出口,因为都觉得那样不好。但是民枝终于下了决心似地:
〃说不定就是澄子弄的花!〃
她这么一说,别的人也随声附合道:
〃也许就是她!〃
〃一连几次,只是她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波斯菊,这可是怪事。〃
〃就是嘛。大家费好大劲才使它开了花,偷花的人不可能是六年级的。只有澄一千一个人是最近从别处转来的,和这里的波斯菊没有关系。〃
如果这么说,那就是这里的波斯菊完全是六年级生共同努力种的花,也就是友谊之花。澄子还没有熟悉新到的学校,似乎还没有合群,所以,可能由于感到孤零,或者嫉妒大家非常和睦,就把作为友谊标志的波斯菊当作泄愤的出气筒,狠狠地糟蹋了一通。
想到这些,只能加深了怀疑。
但是,只有班长道代一个人一直一声不响地思索,民枝似乎是诱导她表态:
〃道代也觉得澄子值得怀疑吧!〃
〃我不觉得。〃
道代坚定地摇摇头。她说:
〃这事不能成为怀疑澄子的理由。〃
〃可是,到波斯菊花坛那里悄悄地去了两三次,这是为什么?〃
〃因为喜欢呗。就跟我们喜欢波斯菊一样,澄子也喜欢这种花。好看的花谁都想看哪。澄子来看花不是坏事吧?〃
〃这是当然的啦。不过,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看。根本用不着一个人来看嘛。〃
〃那么说可就显得我们心眼儿不好了。是我们没有和澄子处好,好到能和我们大家一起活动一起看花,错在我们。动不动就怀疑人可不美,为了美好的名字的花而起了坏心,花是要哭的呀!〃
道代边说边伤心,就像她自己快要和那花一起哭一番似的。诚恳的态度和通情达理的语言,使大家深受感动。
但是,民枝好像并没有完全打消疑点。她说:
〃可是,关于澄子,确实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哪。〃
〃传闻什么的,特别是那样的传闻,根本不可信。〃
道代仿佛要把此事压下去一样这么说了一句。
不过,人散了之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忽然有什么担心事而面露愁容。因为尽管她纠正了同学们无关紧要的疑问,但是道代自己对于澄子的怀疑并未消除,而且越想越觉得可疑。
二
那还是这个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
一位据说转校未的少女进了教室。
〃她是新参加你们这个班的坂本澄子。〃
班主任吉田老师作了这样的介绍。澄子往讲台上一站,简直就是汗在黑板前的一朵波斯菊。
〃好像是个挺厚道的人哪!〃
〃真漂亮!〃
〃不过有些冷漠!〃
〃不过有些冷漠!〃
就在大家悄悄的评论声中,澄子白净的脸好像一朵波斯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眼睫毛后面浓黑的眼睛却目不斜视地低垂着。
〃坂本君从遥远地地方来,一切情况还不了解,所以,不要让她感到孤单冷清,大家都和她成为好朋友才好。〃
用不着老师嘱咐,每个同学无不争先恐后地想成为她的好朋友,并且为此而兴奋、紧张。
但是,不论谁邀她,澄子一概不参加任何伙伴们的游戏。这方面本来是盛情相邀,表示了不凡的友谊,对方却是扭过头去,躲得很远。澄子和大家概不亲近,吉回老师也很担心,每当道代去教员室的时候,总是作为一个女老师亲切地对道代说:
〃坂本好像不和大家在一起玩。原因可能还和大家不熟,但你是班长,这事你应该特别注意。〃
老师也这么说了,所以道代对澄子总是倍加亲切,澄子也对道代敲开胸怀,上一周的周六还去了道代家玩过。那首《波斯菊之歌》,就是道代在澄子家学来的。
这样,澄子和波斯菊的关系,道代就远比别人知道得多,所以,虽然不像民枝她们那样草率,但是对于偷花人说不定就是澄子,这种怀疑,也在胸中掠过。
上周六早晨,道代比往常到校稍早,因为她想知道开了几朵花,就去了后院。到了那里一看,只见澄子一个人站在地藏菩萨前,她就蹑着脚她后边靠上前去。
〃澄子!〃
她敲着澄子肩头叫了一声。
〃啊!〃
澄子啊地一声差点儿跳起来,显然她吓了一大跳。更吃惊的不是澄子而是道代。
〃怎么啦?澄子!〃
〃什么事儿也没有。〃
〃哭啦?〃
〃嗯。〃
〃生气哪?〃
〃嗯〃
〃你对地藏菩萨许愿啦什么?〃
澄子不回答。
〃你伤心啦?〃
仍然不回答。
澄子的脸既像哭,也像愤怒,又像对佛像祈祷。肯定是有什么隐密的思绪涌上心头,道代突然把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作了错事。
〃请原谅!〃
〃嗯。〃
〃来看波斯菊?〃
〃对!〃
〃你喜欢波斯菊?〃
〃对!以前我家的院子里,开满了波斯菊哪!〃
说完这话,仿佛处在梦境一般地接着说:
〃那是我姐姐喜欢的花。〃
〃啊,澄子还有姐姐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姐姐也和你一起转校到东京的哪个女子中学吧?〃
澄子又低头不语了。
〃怎么啦!把你姐姐一个人留在青森了,她一个人准寂寞吧?〃
〃这事,我以后告诉你!〃
〃好,现在不问。〃
道代明白一定有什么原因,似乎安慰澄子,搂住她的肩头说:
〃到那边去。我们相好吧。〃
澄子坦率地点点头,但立刻就结结巴巴地:
〃可是……〃
〃'可是',怎么啦,别说'可是'吧。〃
〃可是,我和谁都不交朋友!〃
〃哎呀,真浑!干嘛那么别扭?〃
〃不是别扭!〃
〃你,刚才不是说了那奇怪的话了么?〃
〃就算奇怪吧,现在就是不行嘛。〃
〃为什么?〃
〃我们已经说定了。〃
〃说定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口头约定,谁让你那么干的?你姐姐吧?〃
〃嗯。〃
道代看看澄子好像伤心的面孔,仿佛勉励她似地:
〃那种约定,我给你打破!〃
〃现在不行,稍微等一等。〃
〃行啊,你澄子不把我当成朋友,可我还是把你当成朋友,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澄子也无话可说了,她那黑黑的大眼睛露出感谢的神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道代。道代乐呵呵地:
〃今天上澄子家去玩儿哪。〃
〃好。〃
澄子点点头。与其说她同意,不如说她无可奈何更恰当。
道代从学校先回一趟家,得到母亲允许之后再往澄子家跑。
坐电车也就是一站之遥,所以徒步也很快就到。
一进澄子家门,就听见唱盘在放歌曲。
清凉的空气含着淡淡的清香
生活得清清爽爽,何惧无常
优美温柔的波斯菊
愿你常留芳香
〃我来啦!〃
道代完全像个熟朋友一般这么喊了一声。然后说:
〃是波斯菊之歌吧。你那么喜欢波斯菊?〃
唱片的歌声是从澄子的学习房间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