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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课的功夫,等等。上课的时候,手机的声响此起彼伏,男生和女生公开的调情,
有些睡着的学生,发出响亮的鼾声,一股长长的鼻涕从鼻子里伸展出来,一直垂
到课桌上,仿佛桌子上长出的一颗难看的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讲什么文
学呢?而且我还发现,现在的学生,水平大大不如从前了。我曾经做过一次调查,
在一个中文系的班上,只有五个人看过《红楼梦》,其中有三个还没有看完;没
有人知道周作人和周树人是什么关系;只有一个人知道沈从文,因为他就在凤凰
县。我建议他们去
图书馆读一些现代文学的重要作品,但是我知道,没有几个人会去图书馆的。
一个人的日常生活(3 )
也许,责任不全在于他们。阶梯教室里,只有前面两三排的学生才能够听得
见老师讲课;扩招好像意味着对于教育起点的全面降低――虽然从理想的状况上
来说,扩招并不需要这样的结果;另外,文学课程既不能增加生活的趣味,也不
能解决有用的问题,又何必要强求良好的学习环境呢?有一次,我偶尔问起大家,
对于当下的文学了解多少。教室里意外的安静了许多。他们似乎对这个问题比较
感兴趣。
有一个男生很得意的说,我知道有个汪国真。
另外一个说,我看过《废都》。
有个女生说,金庸算不算?
一个长发男生立刻很鄙视的说,当然算――傻逼。
前面说话的女生反击说,你怎么说粗话――你才是傻逼呢。
你他妈傻逼。
你他妈才傻逼。
他们互不相让,棋逢对手,傻逼一类的词语随着嘴里的唾沫在教师里飞来飞
去。很多学生随之起哄,教师里顿时乱成一片。
不要吵了,我说,请其他同学说一说吧。
于是,他们列举了很多人的名字。他们提到的那些人,成份比较复杂,与文
学其实产生不了什么关系。他们居然提到了痖白。而且知道痖白的人竟然比海子
多。痖白曾经给一些流行杂志写一些很小资的小说;另外,痖白还给城市的娱乐
报纸撰写电影随笔,他所提到的电影,几乎都是一些色情电影。痖白籍此赚取了
色情的声名和可观的稿费,但是依我对他的了解,这些不是痖白真正的写作,充
其量不过是一些故事而已。痖白真正严肃的作品他们其实没有看到,或者并不想
去看。
这样的看法不对,我说,这不是文学。
有个女生站起来说,我觉得就是――他特别善于制造一种美丽的气氛,我很
喜欢。
另一个男生很尖刻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嫉妒痖白?――我听说,痖白的年纪
和你差不多呢。
他们哄堂大笑。我看着他们,我说,这跟嫉妒没有关系,我了解痖白,我是
说,他有更好的作品。
有人说,你认识痖白吗?
我说,我们是好朋友。
教室里这时候安静下来了。他们都觉得吃惊。有些人也许认为我在吹牛,在
利用痖白的声名满足自己的虚荣之心。但是显然,我的这句话对他们产生了影响。
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再过分喧哗,神色也显得温和。就好像他们尊敬我,是
因为我认识痖白。也许就是这样吧。在某种程度上,色情的痖白使得我和他们的
距离开始亲近。色情总是温暖人心的。
上课的情况就是如此。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令人乏味。我发现了一种有趣的现象:漂亮的女生越来
越多。我记得看过一个美学家的议论,大意是说,上帝在女人的智慧和容貌上面,
所给的机会大体是比较公平的;也就是说,一个漂亮的女人,肯定缺少智慧,而
一个智慧的女人,在容貌上往往不尽人意。这样的见解会讨好许多女人(因为漂
亮的女人毕竟有限);同时也深得男人之心,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吃得上鲜
艳的葡萄。当然,这样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我所在的这所大学,历史上漂亮的
女生实在很少。原先还有一句顺口溜就是形容这种状况的:工大的流氓满街转,
某某的姑娘没人看。这里的某某就指的是我们学校。但是现在,这些漂亮的女生
赶上了好机会,也让学校的风景显得迷人和暧昧。她们似乎天生会打扮,她们在
大学里宽敞的地方走来走去,空气里充满了她们身体上发散的令人烦恼的气息。
坦率的讲,我喜欢她们的气味,喜欢看见她们走动或者炫耀的样子。她们让
我平庸的生活增添了某些趣味。就像上课,如果课堂本身乏善可陈,那么,看见
她们愚蠢、自信、夸张、妩媚的神态,倒也令人愉快。我记住一个班级,就是因
为在这个班上,有一个叫某某的女孩子;我在上课的时候,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注意她的举动。有时候我还会提出一些差不多就是常识的问题,请她回答一下。
作为老师,找到诸如此类的借口,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某个女孩子的在场,我
会讲的比别的地方多;如果有一天她缺课,我就会感觉到轻微的惆怅。
一个人的日常生活(4 )
在我的生活里,不常有如此漂亮的女人,所以,你要容忍我的幻想。
梅若夷(1 )
我有时候给成教学生上一点语文课。成教的学生,成份非常复杂。他们来自
社会的各个方面,干什么的都有。我有一次在家具市场看到一场集体斗殴事件,
那些匕首、铁棒、菜刀在明亮的日光下闪闪发亮。我吃惊的发现,我的一个学生
也在其中。他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戴了一副黑色的眼镜,正在一旁冷眼旁观,几
个同样打扮的人簇拥在他的周围。显然,他还是这场事件的主谋。而在平时,他
看起来非常温顺而彬彬有礼。每次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都要走过来,递给我烟
卷,然后赞美我有学问,讲课有趣味;从他的表情来看,完全不像是阿谀之辞。
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但是现在,他居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由此可以知道,要
真正了解一个人,有多么困难。不过从内心讲,我其实也是一个乐于窥视的人,
我的学生出现在这样的暴力事件里,就使得我的这种欲望更加强烈起来。因此那
天我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秘密的注视着这场混战,迫切想知道它和他会有什么
样的结果。但是忽然之间,混战结束,那些暴力事件的制造者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仿佛从人间迅速蒸发。空旷的场地上有一些警察来回走动,地面上留下一些斑
驳的血迹,如同一张肮脏的地图。我的这位学生后来还上过几次课,看上去还是
那样的文雅,书生气息浓郁,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家具市场上的那一位。后来
我没有再见过他,据说他到一个地方去上班了。而我到目前为止,只知道他的名
字,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当然给成教的学生上课,是比较有趣的。他们对于学习本身,采取了一种宽
容和随便的态度,这是因为,他们上学也许只是一种形式上的需要,知识的增加
与否其实无损于他们的生活。他们感兴趣的是常识和语文中的花边。因此,我可
以在上课的时候信口开河:这正是他们所喜欢的部分。我是个随和的人,虽然我
看起来比较严肃;在一些时候,我们就像朋友那样。他们经常会邀请我去吃饭或
者喝酒(当然我一般是不会去的);有些学生还送过我几本很好的书;过节的时
候,有人还会送给我一份
贺卡一类的礼物。有一次,大约是
情人节那天,梅若夷给了我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当时,那场音乐会被认为是
这个城市里的一场文化盛宴,门票的价格高到超出许多人的想象,即便如此,在
演出之前,门票也早已销售一空;而市场上兜售的门票价格,比原来的票价还要
高出数倍。显然,对于我来说,梅若夷的这份礼物过于昂贵了。
我说,我给你钱吧。
梅若夷说,谁说要钱了,你怎么这么俗。
我说,可是也不能让你花钱啊。
梅若夷说,傻瓜,谁说我花钱了?你不是喜欢吗,喜欢你就去看。
梅若夷忽然问我说,式牧你告诉我,这音乐会好在哪里,弄得这么热闹。
我就告诉她,音乐好在什么地方,在一定意义上,它是粮食,是酒,它和灵
魂,和我们的内心生活密切相关。
梅若夷发出夸张的大笑。她说,你怎么看起来像个骗子。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