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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老头又这样说,真是让我受不了。不过看见他这么惊惶失措的样子,我
又觉得可笑。他那么老迈,差不多都要赶上我爷爷的年纪了,我难道还会和他打
架吗?
从男科出来之后,我就直接回到我的房子里去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病,我
只不过有些失眠,心情不太好而已;就算我有病,他们也未必能看出来。我去了
一次
医院,仅仅是因为,我要实现我对林小芳的承诺。
两条消息(1 )
有些事我不愿意多说。有些事正在发生变化。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我要
是知道原因就会好一些。问题在于,我不知道。而且有些事情好像没有原因。寻
找原因反而显得可笑。
睡不好觉。我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却总是睡不着。因为失眠,精神很不好。
对于一切事情都没有兴趣。在失眠的夜晚,我会想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不知道
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问题。总之,我失眠的原因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
以说得清楚。不过,它也许跟最近的一件事情有些关系吧。
这件事情说出来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我不说又有什么好呢?难道,我还会
说出比这有意思的事情吗。我曾经对于生活充满了幻想,也渴望遭遇浪漫情事;
希望自己会像鸟一样飞,像一朵玫瑰那样开放。可是,我慢慢发现,事情并不像
我所想象的那样;它们越来越可笑,甚至变得不可理喻。这种情形类似于我们生
活里出现的某一类女人,她们逻辑混乱,自以为是,从来不准备为自己几分钟前
说过的话负责。她们有时候可以完全无视生活中的常识而胡说八道,一切取决于
她彼时的兴趣,比方她会说,月亮在白天升起,玫瑰上可以长出
苹果,鲸鱼会跑步,唐古拉山上有一棵树,等等;再比如,她会指着一张桌
子说,这是一匹马,她会举着吃剩的香蕉皮,告诉你说,她刚才吃了一个面包。
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女人都会如此,我是说有些时候,有些女人,就是这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和她争论说,玫瑰上不能长出苹果来,唐古拉山上根本长
不出一棵树,她就会生气,会认为你很愚蠢。你根本没办法和她说下去。――你
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说说跟我有关的那件事情吧。
那天,赵耳打电话过来,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就问他是什么事。他
有点含糊其词的说,这件事说起来就有点恶心了。我就问他说,跟我有关吗?
当然,他说。
你就不要吞吞吐吐的了,我说,到底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吧,我又不是小毛
孩,我见过的事情多了。
我一时给你说不清楚,他说,你自己去买份报纸看吧――本周的《艺术周报
》上有。
知道了,我说,这就去。
我走到街上,找到一个报亭,问有没有本周的《艺术周报》。卖报纸和杂志
的是一个女人。她一直在这里卖杂志和报纸。我见过她很多次。她好像不会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她长得还算漂亮,有一对很黑的眼睛。她的生意看起来不
错,光我就在她这里买过很多次;我买的有些杂志其实从来就不会看,买上它们
的唯一理由是因为她长得还算漂亮。有一次,我和痖白一起去,痖白的眼睛色迷
迷的,他买了很多她的杂志,不断地找一些废话来说。他看上去特别无耻。然后
他对她说,我请你喝咖啡,跟我去吧。
她看着痖白。她认识痖白,因为她这里也卖过痖白的书。她的眼睛看起来非
常黑。她说,不去。
就喝一杯咖啡嘛,痖白嬉皮笑脸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不去,她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生硬,但好像也不至于生气。她接着忙她的事情去了。
我相信,痖白只不过是出于无聊,逢场作戏而已,如果痖白再一次发出邀请,
她也许会真的和他去喝咖啡;我清楚地看见,当她说出不去这个词语的时候,脸
上竟然漫过了轻盈的绯红。那一刻,她的脸面真是非常动人。毫无疑问,痖白也
看见了这些,但是,他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这让我很嫉妒。
卖完了,她说。
我想她卖得这么快,是不是跟赵耳说的那件事情有关;我们学校的人很关心
时事,这个我知道。我看着她,她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走了大约有四站路。我在那里的报亭里买了一份《艺
术周报》。然后我就往回走。我没有坐车,在马路上走。上午的阳光看起来不错,
路上的行人比较稀少。有一些树叶在空洞的飞来飞去,也不知道它们要飞向哪里。
我一边走,一边看这期的《艺术周报》。
两条消息(2 )
第一条消息是关于痖白的。它登在头版头条,标题非常巨大:《色情作家涉
嫌名誉官司》。全文如下:(本报讯记者×××)一名吴姓女子近日向法院提交
诉状,起诉《城市的情人》一书侵犯其名誉权,她要求该书作者、本市著名色情
作家痖白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并赔偿其精神损失费10万元人民币。《城市的情人
》是痖白近期新作,该书以流畅优美的文笔,讲述了现代生活中都市男女感情生
活,其大胆、细腻的色情描写广受社会各界关注,一度风靡大江南北,作家本人
也由此获取巨大声名和不菲版税。同时,自该书面世以来,也引发了广泛的社会
讨论,一些从事严肃文学创作的文学界人士认为,虽然痖白在该书中显示了语言
和叙事的才能,但是作者对于人性阴暗的深入描写,以及在色情场景上近乎自然
主义的叙述立场,严重损害了文学的审美功能,流于严重媚俗。本次吴女士状告
作者侵犯其名誉权案件,正好反映出该书在道德方面的不良影响。吴女士是一位
在本市拥有良好口碑的企业家,曾与该书作者有过交往,吴女士在诉状中称,出
于对作者的信任,曾经向作者谈及自己不幸的婚姻、爱情生活,不料痖白却以此
作为小说素材,明显侵犯了其隐私权和名誉权,而且作品中的许多描写粗俗不堪、
生编滥造,严重歪曲了其现实生活中的良好形象;吴女士说,由于该书在市场上
的巨大影响,她所经营的××餐厅在近期内,营业额大幅下降,她本人则心力交
悴,曾产生过自杀的念头。
据悉,法院已经接受了吴女士的诉讼请求,并就此事展开了调查。本报记者
与作家痖白取得了联系,痖白称对此无可奉告。本报编辑部还接到数名不愿透露
姓名的读者的电话,也认为《城市的情人》一书存在侵犯其隐私权力的问题;有
人还表示,在适当的时候,会考虑是否起诉该书作者。本报将继续关注这一事件
的进展。
看了这个消息,我简直要笑死了。因此我就站在马路上,持续不断的、哈哈
大笑下去。几片树叶在我的身边飞来飞去,就像是为我的大笑打节拍那样。我大
笑的声音和姿态比较夸张,有几个路人站在离我大约有八米远的地方,看着我大
笑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奇怪极了。也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发出这样酣畅、
难听的笑声。我不停的大笑,一直到我肚子疼才停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
这么大笑。总之,我觉得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然后我站在马路上,给痖白打电话。
我说,祝贺你,又成了本周新闻热点人物啦。
痖白在电话里不说话。我听见他在呼哧呼哧的喘气。我想他要是在我跟前,
他说不定会打我一顿。
你应该请客才对,因为这样一来,你的书又得加印了――现在发行量超过十
万册了吧?
他还在呼哧呼哧的喘气。
吴女士也应该请客,我说,花了这么一点钱,就做了这么牛逼的一次广告,
她应该给你回扣才对呢。
你在哪儿?
我在马路上,我刚买了一份报纸。——这女人也真是阴险,是你的一个老情
人吧?你一定是没有伺候好她老人家,所以――另一条消息你看到没有?
正在找呢,我说,是关于我的吧?
正是,你老人家仔细看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第四版,好好看吧。
痖白挂了电话。
《艺术周报》第四版登了一条消息,果然和我有关。它其实是一篇类似于新
闻评论的东西。我同样把它录下来:警惕另一种学术腐败文/ 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