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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这干什么?”吴姨突然看到我。她的声音很轻,但书房里打牌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到我了。我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在聚光灯下,那样的难堪。
“我……我喝水。”我低着头,努力避开奶奶冰冷的眼神。“我要喝水,给我一点水好吗?”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一点吃的。
“跟我来吧。”
吴姨递给我装满水的杯子,我迫不及待地喝下去,我的胃空得难受。我需要一点东西填充它。我狠狠地喝下三大杯水。我感觉我的我胃胀起来了。可是却更加地难受。我带着一肚子水上了楼。
第一次感觉到夜晚是那样漫长。我觉得熬到明天早上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一闭上眼,就不知不觉地皱起眉,直到眉间酸痛,才想到要舒展开来。闭着眼,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音乐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我站到窗边,看到那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开进来,明亮的车灯就那样晃到了我的眼睛。我的爸爸和那个女人从车上走下来,她俯在爸爸耳边说话,而爸爸微笑着点头。他们走进客厅,院中车子的灯忽然熄灭。一切归于平静。我的胃依旧揪着似的疼。没有人会关心我,没有人会在外面轻轻地敲门,问我饿不饿。我是多么孤单啊!
楼下再次传来开门的声音,夹杂在一片嘈杂的女声中。是奶奶在送她的牌友们出门。打了一夜麻将,她们似乎仍是精神百倍的样子。门外已有几辆车在恭敬地守侯。她们坐进各自的车扬长而去。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天似乎已经快亮了。我是那么困啊。我终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胃在一阵一阵地收紧。
一大早,徐老师准时来敲我的门,她总是那样微笑,很漂亮的微笑。她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她的微笑却让我过目不忘。
“柯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我很饿。”
“那就快下楼吃饭吧。”其实我是想告诉她,昨天奶奶惩罚我不许吃饭,我想告诉她,我是怎样艰难地过了一夜。因为她是“兰园”唯一一个随时对我笑的人。我以为她回愿意关心我。可是我的希望就这样落空。她根本不问我为什么这样饿。
那个女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好。我极不情愿地坐下去和她一切等候奶奶和爸爸。我偷偷地看她,而她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她仔细地欣赏着涂满红色的指甲。那些红色在她的指尖闪闪发亮。
“今天这么早啊?看来惩罚是有效果的。”奶奶得意地说。而我的胃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收紧。那样难受。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妈早。”那个女人微微欠了欠身。
“恩。吃饭吧。”
吴姨立刻端上热气腾腾的鸡汤。我觉得我的胃已经被收缩得没有缝隙了。面对这鲜美的汤,我想喝却喝不下去。徐老师在一旁轻声地教我怎样优美地喝汤,怎样不发出声音。我努力地听,头脑里一片空白
吃过早饭,爸爸和那个女人又匆匆出门了。依然穿着光鲜的衣服。他们有那么多光鲜的衣服啊!
“柯小姐,今天我们练习微笑。”
“练习?”我从来不知道微笑是需要练习的。微笑,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吗?
“恩,最得体的微笑是二度微笑。就这样,露出四颗牙齿,眼睛稍微弯曲。”她仔细地纠正着我的嘴和眼睛的弧度。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无法做到和她一样精确。
“我是不是笑得很难看?”
“只是不够精准而已,以后对着镜子常练习,习惯了之后就能随时都笑得很标准了。现在才刚开始学而已,慢慢来。”
楼下又隐约有麻将的声音响起。很奇怪她们竟然如此热衷一样东西,乐此不疲。那些一块一块像小砖头一样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记忆中的花香
夏天就这样铺天盖地的来了,那些原本温和的阳光突然变得强烈而凶猛起来。院子里开着鲜红的玫瑰,娇艳无比。我看着那阳光下鲜红的颜色,汗水层层密密地冒出来。夏天是个令人昏昏沉沉的季节,似乎一闭眼就可以睡过去,那不绝于耳的的蝉鸣和汗水的味道,让人心烦意乱。凤凰镇的树木应该也茂密起来了吧?外婆应该换上了短袖的旗袍。她穿旗袍多么美啊!而北平,那个盘踞在我心里的城市,那个我从未到过的城市,让我忍不住想念。应该也热起来了,应该也有蝉的鸣叫。我的哥哥,他会想念我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可以再见。我们会永不分离,当我们经过了漫长的跋涉,就会在终点汇合。
我已经学会了钢琴的基本指法。我经常在琴房听爸爸弹琴。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可以顺利交谈。有一次,他在琴房里弹了一天琴。
“如果每天都可以有这么多时间弹琴就好了。”
“不会厌倦吗?”
“不会的。我一直都希望能够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用弹琴。不去做其它事,就只是弹琴。那样一定会很快乐。可惜我太忙,很难有这样的机会。”
“你在忙什么?”
“做生意有很多应酬,你还没去过家里开铺子吧?”
“恩。”其实我曾偷偷地幻想。
“我带你去看看。”
玉器店和布庄比我想象的还要华丽。那些晶莹剔透的首饰和绫罗绸缎,就那样让我看花了眼。店里的工人都恭恭敬敬地向我们问好。这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是一个小姐。可我依然无法像徐老师一样,随时随地,二度微笑。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小姐,应该不会像我一样手足无措吧?我甚至不习惯别人对我恭敬。
那是我第二次坐车。车窗外依旧是匆匆忙忙的行人。有撑着洋伞的女人,西装革履的男人,卖报的小孩,值勤的警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然后我看到路边卖花的小店。我看到在凤凰镇的时候外婆种的白色茉莉。
“停车。”我打开车们匆匆地跑到花店门口,站在那白色的小花面前。我凑近它们。是外婆身上熟悉的味道。茉莉花的香味,曾经那样真实地充斥了我的童年。
“怎么了?”爸爸站在我身后。
“我要这个。”我指着盛开的茉莉。我说,我要这个。我要这个,那样的肯定。我迫切地想要它们,甚至忘记请求,我像一个被娇纵的小女孩。我要它,。
“那就买下来吧。以后下车要等车停稳再下去知道吗?刚才那样很危险。”真的,就这样买下来了吗?就这样,不用请求?
我抱着一盆茉莉重新坐回到车上。车里顿时充满了它们的清香。我看着这绿色的枝桠上白色的小花,有的已经完全伸展开,有的只是个白色的小花蕾。以前,外婆会在晚上指着一些花蕾说这些明早就会盛开。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去看,它们就真的盛开了。一夜的时间,从含苞到怒放。一夜的时间而已,如果我也可以一夜之间就长大,那该多好。我每晚都会问外婆哪些花蕾会在第二天开放,然后一早便去验证外婆的预言。那是我童年的游戏,令我至今仍然怀念的游戏。我闭上眼深呼吸,幻想自己依然在熟悉的小镇,躺在外婆怀里,有哥哥奋不顾身的保护。
“到家了,下车吧。”
“恩。”我抱着我的茉莉,爸爸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抱着它们,小心翼翼。“我可以,把它们种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你去拿铲子,我们一起种。”
“真的吗?”我从未幻想得到爸爸或者奶奶一丝一毫的娇纵。爸爸要和我一起种花,这上真的吗?我发现,他于我已不再那么陌生。
“我找到铲子了。”
“我看看种在哪里。恩,好象种不下了。这样吧,把玫瑰拔掉一点。”爸爸伸出手拔那些娇艳的玫瑰,连根拔起。有泥土跟着飞起来,再娇媚的花,根依旧是埋在泥土里的。地上的玫瑰越积越多,像一个个哀怨的弃妇。那么骄傲的玫瑰,没有想过竟会被人抛弃吧?那些原本光洁的花瓣开始微微地蜷起。原本种着玫瑰的土地突然空出了一块。泥土乱糟糟的.
〃可以开始种了。”爸爸转过头,额上和两颊沾满了泥土,全然不似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
我小心地扶着手中娇嫩的茉莉,爸爸铲起泥渐渐将它们的根覆盖。从此,阳光雨露,茁壮成长。从此,“兰园”有了一样完完整整属于我的东西,带着凤凰镇渐渐遥远的回忆。我要竭尽所能地照顾它们。它们便会在每个夏日开出白色圣洁的花,让我闻到那充斥在我童年空气中的味道。地上的玫瑰在太阳的暴晒之下,已经奄奄一息,蜷起的花瓣隐约呈现黑色。绿色的叶已失去了水分,变得那样干涩。
“你们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