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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芳情既畅,欲火难禁。自从先生到来,至园中走了四五遭,并不见笑官影子,春才又不见进来,日间只与妹子闲谈,晚上却难安眠。挑灯静坐,细想前情,想到一段绸缪,则香津频矻;想到此时寂寞,则珠泪双抛。辗转无聊,只得拿一本闲书消遣,顺手拈来,却是一本《浓情快史》。从头细看,因见六郎与媚娘初会情形,又见太后乍幸敖曹的故事,想道:“天下那有这样奇事。一样的男人,怎么有这等出格的人道?前日我与苏郎初次,也就着实难当,若像敖曹之物,一发不知怎样了。这都是做小说的附会之谈,不可全信。”心上如此想,那一种炎炎欲火早已十丈高升,怎生按捺得住?奈闺阁深沉,再无别法,只得打定主意,明日到园中静候笑官,以会欢会。正是:个中消息谁堪诉,只有芳心暗自知。
话说那乌岱云的父亲必元,乃江西临江府人氏,住樟树镇上。本无经纪,冒充牙行,恃着自己的狡猾,欺压平民,把持商贾,挣下一股家私,遂充了清江县的书办。
缘吏员进京谋干,荣授未入流之职,分发广东,又使了几百元花边,得授番禺县河泊所官,管着河下几十花艇,收他花粉之税。无奈土妓满河,这几根铜扁簪,供不得老爷的号件;几双臭裹脚,当不得大叔的门包。这乌老爷也就可怜极了,然这个缺,银钱虽赚不多,若要几个老举当差,却还是一呼而就的。乌必元奔子归氏,生了一子一女,已是四十外岁的人了。
于是,分付老鸨,挑选四名少年老举,时时更换,只说伏侍夫人小姐,其实自已受用。
必元得了这个美任,吃着烧酒,拥着娇娃,夜夜而伐之,好的便多亩几时。内中有个阿钱,年方十六,色艺过人,并晓得许多闺房媚术,必元最得意他。只是四十多岁的人,精力有限。那阿钱虽教导他春方秘诀,那扶强不扶弱的药物,也不很灵,更兼阿钱这个千锤百炼的炉鼎,赤金也要销化,何况银样镴枪头,渐渐的应酬不来。幸喜得乃父虽是个绒囊,令郎却可称跨灶,这”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句,岱云读得很熟,自与阿钱打得火一般的热,饴一般的粘。一日,被必元撞破,醋瓶倒翻,每人打了一顿,将阿钱撵出另换。因思儿子在家,终不妥贴,缘与温商交好,故送他来读书。但是,岱云常时要到家中。阿钱虽然撵去,后来者未必不如阿钱,又受了阿钱的教训,养得好好的龟,这些女子,那个不爱此一员战将。
这日在温家读书,因万魁来探望先生,并看笑官的病,适值温商在家,备酒相待。岱云至后园解手,因见折桂轩旁,菊花尚盛,赏玩了一番。隐隐听见有人叹气,想道:“这里通着内闺,断没有外人到此。久闻春才有个同年姐姐,我向来有意求婚,只怕他同春才一样相貌,所以尚未启口。今日且去看看,可就是他?”便向轩前走来。远远的望见一个佳人,坐在榻上,低头若有所思。岱云魄荡魂飞,想道:“天下有这般美貌女子!
今日天假其缘,断断不可放过!”忙走近前来。
原来素馨静守笑官,正怀着一腔春意,听得有人走进,认是笑官,抬头一看,却吃了一惊。那岱云是莽撞之人,只叫得一声”小姐”,便抢步上前,双关抱住素馨着了急,喊道:“什么野人,敢这等无礼!”岱云道:“我姓乌,天天在你家读书的。今日遇见小姐,正是奇缘。这里无人到来,就喊也不中用。”一头说,已将索馨揿在榻上,将口对着樱桃,以舌送进,就如渴龙取水,搅得素馨津唾汩汩,身体酥麻。一手便扯他裙带。原来素馨向与笑官欢会,单系上裙带,不用裤带的。
岱云只一扯,早已裙裤齐下。便思冲锋陷阵,那素馨本不愿依,因被紧紧搂住,无可脱身,将眼偷偷瞧他这东西,一发惊得魂不附体,暗想道:“今番我是死了!”将身子乱扭,两只小足乱舞,哀告道:“好鸟世兄,饶了我罢。”岱云道:“你请放心,我自有法。”看官听说,素馨性本淫荡,也便放了手,由他试试,素馨支持了一会,苦尽甘来,觉得津津有味,比笑官大不相同,慢慢的两手拢来,将他抱住,岱云乐极情浓,早见淮河放闸.只道是打头一个破瓜,那知步了笑官的后尘,毕竟有积薪之叹,岱云扶了素馨起来,替他穿好衣裤。素馨却动弹不得,岱云轻轻抱置膝上,温存一番,再订后期,素馨自然应允。
岱云去了,素馨坐了一刻,方纔缓步回房。只觉得精神疲倦,躺在床上,像瘫化的一般,想道:“果然有此妙境。他面貌虽不如苏郎,若嫁了他,倒是一生适意,况且前日梦中原有此说。
今趁苏郎不知,叫他先来下聘,我妹子嫁苏郎,我也不算薄情了。”念头一转,早把从前笑官一番恩爱,付之东流。
明早岱云重至园中,素馨已实能容之,岱云则不遗余力。
你贪我爱,信誓重重。岱云因请假至家,告知乃父。
必元是势力之徒,与富翁结亲,希图陪嫁,忙浼了一位盐政厅吕公作伐。老温一诺无辞,订于十月十八日行聘。
下回再叙。
第六回 赫致甫别院藏娇 李匠山曲江遇侠
浊世佳公子,芳情属绮罗。
百年余恨少,一事放怀多。
粉黛迷离境,温柔安乐窝。
羊城天路远,那问世如何。
三载辞家客,珠江手乍分。
雪宁遭犬吠,鹤已去鸡群。
日照韶关路,帆飞赣水云。
班荆亩缟纻,何处再逢君。
话说苏笑官自服了调卫养营汤之后,病根日减,又服了十剂十全大补汤,方纔元气如常。因先生不许他出房,足足的坐了一月有余,方由他自便。因一心记挂素馨,到园中散步。这十月中旬,天气渐冷,穿着羽毛缎锦袍,外罩珍珠皮马褂,意欲从园中一路转至惜花楼,再到上房顽耍。
走至折桂轩前,想起前情,低回不舍。却好素馨轻移莲步而来,笑官一见,笑逐颜开,忙上前说道:“姐姐,我只道不能见面了,谁知却又相会。”素馨原不晓得他生病,今日却为岱云而至,见他此话,正触着自己病源,因淡淡的说道:“此话何来?我不过因看芙蓉,暂到这里。”笑官道:“这就是我与姐姐的缘分了。”挽他的手来到轩中,意欲就在榻上试他一月多的精神。素馨不肯,说道:“如今不比从前了,这里往往有人到来,倘然撞破,你我何颜?”笑官只是歪缠,素馨只得任他舞弄一番,笑官也觉得较前松美。素馨仍恐岱云闯至,略一迎承,笑官病后虚嚣,早已做了出哇的仲子。素馨忙忙起身回去,心上要想个谢绝他的法儿,只得与岱云订于傍晚相会。
后来笑官到园,再不见面。自己进去看他,又是个不瞅不睬的样子。
正摸不着头路,却好乌家的聘期已到。
这日,温家鼓吹喧阗,亲友热闹,匠山与万魁亦俱在座,又邀请同窗与席。笑官婉辞谢了,闷闷的坐在房中,想道:“不料素馨这等薄情,竟受乌家之聘。怪不得前两天有这等冷淡神气。”又想道:“他是女孩儿家,怎能自己做主?他父母已经许下,料也无可如何了。只恨我生了这场瘟病,弄得一些不知,不晓得他还怎样怪我呢,我如何反去怪他?但是他果不愿意,为什么不透个风与我?这事实难决断。”又想道:“前日轩中相叙,不但情意不似从前,就是那个东西,也不比从前紧凑。不要我生病之时,被这姓乌的得了手。若果然如此,我与老乌就势不两立了。”又转念道:“如今实授是他奔子,我自已亏心,怎么还好与老乌作对?我只说道喜,进去见他,便知端的。”
于是打个大宽转,从大厅巷中走到上房,只见史氏陪了许多女亲在那里忙乱。笑官作揖道喜。史氏道:“大相公,为什么不在前头吃杯喜酒?”笑官道:“侄儿病后调养,吃不得厚味,多谢了。我还要到姐姐跟前去道喜。”史氏道:“他害羞,躲在房里。我不得空,叫丫头陪你去罢。”笑官走至后楼,上了扶梯,只见素馨房门紧闭,忙敲了一下,说道:“姐姐,道喜的来了。”里头再不做声。立了一会,觉得无味,只得扫兴下楼。
却见蕙若从前边走进,笑官立住,说了原故。蕙若低低的说道:“我也不料姐姐这样改变。
我前日得了消息,再三问他,他只说父母作主,挽回不来。
我仔细察来,其中还另有原故,劝你趁早丢了这条心罢。
但是你我肌肤既亲,死生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