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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雷丽亚和她的丈夫严厉地批评朱丽叶的“波希米亚式的生活”,他们认为朱丽叶过于轻率。
在巴黎,她的许多老朋友已经事业有成。大部分人有令人羡慕的职业,从事着“实现自我”的有创造性的工作:工程师、建筑师、记者、信息处理技术人员……他们成了家,贷款买了房子,已经有了一两个孩子在雷诺牌梅甘娜汽车的后座上玩。
这些东西朱丽叶一样也没有: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爱情,没有孩子。
她知道跑到纽约来做演员梦是一场荒唐的赌博。另外,她的亲友也都曾反复告诫这样做不理智。的确现在不是冒险的时代了,现在是规避的时代、是未雨绸缪的时代、是念念不忘“零风险”的时代。社会鼓吹的是谨慎,是自二十五岁开始的退休计划、自动预警、强制性的起居习惯、谴责吸烟者……
但是朱丽叶谁的话也不听。她紧抱着自己的福星,总想有朝一日让他们大吃一惊。当他们看到她上了《巴黎竞赛》的封面,标题是“法国玉女惊艳好莱坞! ”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这么自以为是了。她没有认输,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奋斗:但是也许她太可爱了,太“可敬”了,以至于无法成功。当然如果她是“某某之女”的话事情会容易得多。但是她的父亲不叫杰拉尔·德帕尔迪厄。他的父亲叫杰拉尔·博蒙,是欧奈苏布瓦的一位眼镜商。
说到底.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才华? 可是如果她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谁还能相信她呢? 许多男女明星在成名之前都过着极其艰苦的日子:汤姆·汉克斯在一些平南的剧团演了多年;米歇尔·法伊弗曾是超级市场的收银员;帕西诺被演员工作室拒之门外;莎朗·斯通很晚才得到第一个重要角色;布拉德·皮特曾装扮成母鸡在一家大商场里叫卖三明治。
然而,最重要的且无人真正理解的是:朱丽叶只有在表演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生机勃勃。哪怕是在大学演戏也没有关系,哪怕只有两个观众看也没有关系。她只有在扮演一个角色的时候才存在。她只有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才是她自己。就像她身上有一个要填补的空洞;就像现实生活无法满足她。而且每当朱丽叶琢磨这个问题时候,她就想:在寻求现实替代品的需要中或许有什么病理问题。
她哼起阿兹纳乌的歌“我在海报上面,已经看见自己……”.赶走了悲观的念头。她唱着走进科莱恩的卧室。她的室友为面试而购买的天价时装小心地叠放在椅子上。这是很快将得到回报的一笔风险投资。朱丽叶忍不住想试一试。真巧,科莱恩与她的身材差不多。
年轻女人脱下牛仔裤和旧羊毛衫,穿上了女友的拉尔夫·劳伦牌的灰色成衣。她朝镜子使了个眼色:不错嘛。
她又套上黑色开司米大翻领、单排扣的粗花呢大衣,穿上一双菲拉格慕牌便鞋。
冲动之下她给自己化了淡妆:脸上搽了一点粉,一点点睫毛膏,一点点眼线。
——嘿,可爱的镜子,告诉我谁最漂亮? 她对自己的转变非常吃惊。她在这身装束下十足像是一位女企业家。
的确,人靠衣装。
心神不定的她想起一部电影:达斯汀·霍夫曼换上了女装.创造了他的经典角色。
她壮着胆子对镜子说:——幸会,我是朱丽叶·博蒙.律师。
她穿着这身衣服下了楼.饿着肚子的让一卡米耶喵喵叫着提醒她。
她把一份中国菜倒进猫食盘。
——这可是些美味佳肴:五香鸡和泰国香米饭。
她抚摸着猫的脑袋,猫高兴地呼噜呼噜喘着。她对猫宣布:——幸会,我是朱丽叶·博蒙,律师。
突然,她决定不像老姑娘似的独自在家打发这个晚上。是不是给自己弄场演出看看? 比如说百老汇的一出音乐剧。时代广场的那些剧院有时候会在开演前一小时把余票折价出售。因为下雪许多人或许会取消订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去看《剧院魅影》或者《猫》呢? 她又一次在卫生间里照镜子,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漂亮。
——对不起了,让一卡米耶,可是纽约在等我! 她用一种舞台腔宣布。
她又回到科莱恩的卧室,抓起朋友的巴宝莉披肩然后来到晶莹剔透的夜空下,决心好好享受一下她在曼哈顿的最后时光……
5
在纽约,所有人都在寻找。男人寻找着女人.而女人寻找着男人。在纽约,所有人都在寻找。时而……某人找到了。
——唐纳德·韦斯特莱克
萨姆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份病例,贝姬护士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夫,您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她指着出勤表说。
“就剩最后这份要核实的病历了。”萨姆像请求优待似的恳求道。
“您自己才是该得到治疗的人,”她夺走了他手中的病历说.“回家去,大夫。”
萨姆微微一笑服从了。
当贝姬看着他离去的时候,一个住院实习女大夫附在她耳旁说:“那位迷人的家伙是谁……”
“别惦记啦,宝贝,你根本没戏。”
“结婚啦? ”
“更糟……”
萨姆推开员工休息室的门.把皱巴巴的大褂挂在衣架上放进自己的铁柜子。他整了整领带.穿上外衣和厚厚的大衣.根本就没有照镜子。很长时间以来,他放弃了一切挑逗的欲望.并没有意识到在许多女人眼里.正是这点让她们着迷。
他和推着担架车的一位亚裔男护工一同进了电梯。被单完全蒙住了担架车上的躯体,“病情”一目了然。护工想开句玩笑,但是萨姆的忧郁眼神止住了他。在底层,电梯门对着如同机场候机厅一样喧闹的大厅打开。萨姆忍不住朝急诊科的候诊室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满员了。
接下来的时候可不好过。
在房间的一角,一位老年人在座位上蜷成一团。他穿着一件旧雨衣,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看着水族箱里游来游去的热带鱼。萨姆与一个年轻女人四目相交。她非常瘦弱,下巴抵着膝盖。她的眼睛因毒品或者发烧而通红。一个孩子靠在她腿上抽泣。
我是不是留下来值夜班?
“我可爱的夫人,六美元。”
朱丽叶付了出租车钱并给了海地裔的司机微薄的小费,以感谢他说了法语。
黄车把她拉到百老汇大街和第七大道的交汇处——时代广场。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里都是曼哈顿最热闹的地方。
朱丽叶感觉这地方吸引着自己,就像磁铁在吸一个小铁块一样。城市大部分的大剧院都集中在被摩天大楼包围着的这块三角地附近。
无论刮风、下雨或是下雪,时代广场总是热闹非凡。巨大的屏幕和电子显示屏在建筑物的立面上发出万道光芒。景色令人眼花缭乱。剧院、电影院、饭馆全在吞吐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朱丽叶从流动商贩那里买了一块八字形松饼,边吃边留心着别把番茄酱弄到她的漂亮大衣上。她在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查看了节目表,然后朝着白色大理石的建筑物走去。每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这里都会聚满来看“大苹果”的人,那是纽约的著名象征,大苹果的降落标志着新一年的开始。
年轻的法国女人希望最后一次享受混合着活力与魅力的飘飘然的气氛。尽管她没少诅咒曼哈顿,但是她从心底里喜欢这座城市。城市的老鼠多于乡间田鼠,她并不向往乡村,既不向往宁静,也不向往小鸟的歌声。她需要活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只是为了知道这是可能的。
当然,这一切是过分和肤浅的,就像曼哈顿中央的一个什么巨型夜总会! 你当然可以认为这块地方可怕,这些张牙舞爪的广告,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处处喷出的烟雾。
但是她在这儿感觉自己生机勃勃。这里人头攒动,至少她不孤独。
他妈的,这就是纽约,这就是百老汇大街,世界上最长的街道,就像导游手册嚷嚷的那样,它穿过整个曼哈顿,并延伸到布鲁克斯之外……
警笛的呼啸撕破夜晚的严寒。
圣·马太医院的自动门在萨姆身后重重地关上,此时一辆救护车正旋风般地驶进停车场。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帮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但是他又停住了:急诊科的主任弗里曼大夫刚刚拒绝了他要求值夜班的请求,理由是他前几天一直没有好好睡觉。
这是今晨以来他第一次来到室外,他几乎忘了昨晚的暴风雪。气温低得几乎让他眩晕。
走出院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