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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镶满额头。同昨晚一样.她去了华盛顿广场后面的小铺子里买东西。夜晚的寒意让街区空无一人,当她穿过广场的时候,她一时觉得整个城市是属于她的。
这次她带回来彩色的蜡烛,一瓶细颈瓶的冰酒:安大略冰酒。朱丽叶从牛皮纸口袋拿出酒瓶,带着务实的微笑走近萨姆。
“无论如何.我确信我们非得休息一会儿了……”
他把草黄色的酒水倒进一只大杯子,他们轮流把嘴唇浸到里面。他从来没有喝过类似的东西。她对他解释说,这种特殊的酒是在低于十度的条件下生产的。为了让冰晶保留在压榨机里,葡萄是在冰冻状态下榨制的。
醇绵、甘甜的美酒带有桃和杏的香气,让他们的亲吻有股蜂蜜的味道。
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他们的身体缠在一起,夜变得天旋地转。
表针转动,已经是星期日了。阳光涌进客厅。朱丽叶穿上了萨姆的高卢蓝衬衣和他的一条短裤。她蜷缩在沙发的靠垫下面浏览三百多版的《纽约时报》周末版。萨姆煮上黑咖啡.弹起了钢琴。但是他弹得错误百出:这很正常,他不断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就像她是一件艺术品。
上午稍晚时,他们到萨顿广场一侧的东河河岸转了一圈。就像伍迪·艾伦的电影海报所表现的.他们坐在一条长椅上,远景是横跨罗斯福岛的昆斯大桥的巨大身影。在风和涛声中,每个人都陷入对方的体温。朱丽叶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为了更好地享受当前的时光。
她陷入淡淡的伤感,明白她正为自己留下将长久相伴的回忆。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无论是他手的形状,皮肤的味道,还是目光的强度。
她也知道,这些幸福的时光并不完全属于她,因为她不是“朱丽叶·博蒙律师”。
但是,没什么关系,她储存了这些偷来的时刻的影像,并将在孤独的夜里放映,就像人们永不厌倦的一部老电影。
因为,有时候几小时的幸福足以让我们忍受生活必然带来的幻灭和丑陋。
9
然而生活分开了相爱的人……
一一雅克.普雷韦尔
星期日,十六时整我为什么同意他来呢? 朱丽叶在驶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想。
她要取行李,换衣服,只得在中午离开了萨姆。
萨姆提议在肯尼迪机场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与她会面。她本应该干脆地拒绝,因为她的情感并未坚强到可以忍受撕心裂肺的永别场面。但是,因为她在恋爱——因此软弱——她同意了。
明媚的阳光洒在出租车的窗玻璃上,出租车把她送到出发大厅前。出租车司机帮助她卸下两件沉重的行李。朱丽叶抬眼看着高悬在航站楼上巨大的出发字样。天晓得为什么,她想起前天在咖啡馆见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对她说的话:“没有什么是永远无足轻重的,可是我们并不总能正确领会自己行为的影响力。您在走之前必须意识到这点。”尤其是最后这句“走之前”奇异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她把行李放到手推车上,通过了自动门。她内心里希望萨姆不要来。
萨姆把车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然后走上通向出发大厅的长通道。
他知道没有必要来。为了说服自己.他在头脑里已经转动起了理性的唱盘。的确.他们共度了两日春光.仿佛迷蒙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只是一个危险的幻象。要建立坚实的爱情基础还有待时日。
的确,他未曾念及的某种东西搅乱了他,战胜了他。一方面,他仍然腾云驾雾地飘浮着,另一方面,他又悔恨在费德丽卡的问题上说了谎。如果现在他向朱丽叶说出实情,她会把他看成什么人? 一个有心理阴影的家伙,肯定是。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穿过大厅径直走到信息显示屏前,一眼就看到了登机手续办理处并走了过去。
航站楼的这一区域非常忙乱。他寻觅着朱丽叶,很快就找到了。她在排队等候办理行李托运。他没有上前,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她的BCBG高级成衣已经换成一身休闲装。她穿了一条带窟窿的牛仔裤,系着一条腰带,上身是一件花哨的羊绒衫,一件方格外衣和一款彩色羊毛披肩。她肩上背着一个抛光的皮质双肩包,脚下是一双匡威牌运动鞋。
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律师,倒像是七十年代放荡不羁的大学生。他觉得她更年轻.更朴素,更漂亮。
“嗨。”在一位被小顽童们搞得精疲力竭的父亲的注视下。两人会合了。
“嗨。”她貌似轻松地回答。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身边等候。他们已经如此陌生.但还是如此亲近,两个人都显得生硬和笨拙,几乎不敢再有目光和语言的交流。几个小时的分别就足以让亲密变成局促。
轮到朱丽叶的时候.萨姆帮她把行李放到传送带上,然后他提议去喝杯咖啡。她心不在焉.像机器人般跟着他,就像她已经到了大西洋的彼岸,在那边.在法国。
狭长的咖啡厅正对着跑道。萨姆去买咖啡的时候.朱丽叶坐到一个靠窗的桌子前。萨姆给自己要了一杯拿铁咖啡.给她要了一杯加奶焦糖咖啡。
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到她对面。她扭过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他更加仔细地看着她。他注意到她的格子外衣上有一个徽章.上面写着我幸存于纽约,另一个写着不要作战,要做爱。
他鼓足勇气打破沉默.试着让理性说话:“我想我们都未经思考而投入了对方的怀抱……”
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喝了一口咖啡,看着远处着陆的一架飞机。
“我们一下子跨过了好几步……我并不真正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不同的国家……”
“行了,我明白这话。”她打断了他。
一缕头发滑到她的脸上。他伸出手想把它理到耳朵后面,但是她推开了他。
他不甘心,自认为显得很体贴地说:“如果你再来纽约……”
“是的,如果我再来纽约,如果你的妻子没在家,而且你想打一炮,再见面会很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吧。”她回答,打了个手势把他晾在一边。
他固执地说:“我认为规则很清楚……”
“别用你那套规则来堵我的嘴! ”她用法语喊起来。
然后她猛然起身.以至于她的咖啡杯晃了几晃掉到地上。直到这时.萨姆才明白他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朱丽叶在一片低声的指责中穿过大厅.离开了咖啡馆,同时努力保持着最后的庄重。
法国姑娘这个词在周围人的对话中反复多次.似乎很明显.只有法国女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手里拿着机票朝登机口跑去.为了不哭出来而紧紧咬着嘴唇。
她在内心里明白萨姆并不完全是错的。
两天的激情当然不足以打造出天成佳偶。一见钟情的魔力当然预示不出两个人长久的和谐。另外萨姆已经结婚,他生活在距离巴黎六千公里之外的地方,特别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她在自己的真实身份上对他说了谎。
她在思考和悔恨中低头跑着。突然,她发现自己把近视眼镜忘在了行李里,以至于看不清楚信息指示牌。她在二层搞错了方向,顺着原路回来,又因为马虎走上了相反方向的滚梯。她不得不推搡几个旅客,这足以让警察把她逮起来。
她已经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但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呢……
女士们,先生们,飞往巴黎戴高乐机场的714 班机在第18号登机口开始检票了。请您带好登机牌和护照。请座位靠后的旅客先登机……
她心不在焉地来到安检处,脱下鞋,解下腰带,机械地出示机票和证件,然后走进机舱。
机舱几乎满了,充满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朱丽叶找到了座位。通常,她喜欢靠窗户的座位。但这一次,她的座位在中间,一边是个哼哼唧唧的孩子,另一边是个明显超重的男人。她被夹在这两位中间,深吸了一口气,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此时,她只渴望一件事:下飞机去找萨姆。然而她知道这是不理智的。
这只是一次感情危机,这次危机或许标志着她真正成年了。
二十八岁,是时候了,我的姑娘,她想着,坐进自己的位子。
她一定要坚强。她已经过了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年龄。另外,她不是已经决定要过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