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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凭直觉。我打个可能不妥当的比喻,那些人对吴老师暗下毒手,极可能是杀鸡给猴看。您还是多加些小心为好吧。正直的人不愿看到总是好人吃亏。”
又是感觉!魏树斌的感觉,有他的办案经验在里面;这位林老师的感觉,仅仅是女人的敏感吗?她是自己秘书的爱人,张景光又处于那种人鬼之间不醒不醉的特殊位置,她会不会察觉出了什么迹象呢?可这话人家既不想深说,也就不好多问了。成志超伸出手去,与林老师紧紧地握了握,说:
“再一次谢谢你。我这就去医院看望吴老师。你说得对,在吉岗县,如果总是让好人吃亏,我这县委书记就失职了。也请您向师生们转达我的话,大家的要求我已清楚,并谨记在心,请师生们还是抓紧回去上课吧,处理这样的问题总需要一段时间。”
成志超带着张景光乘车直奔了县医院。病床上,那个清瘦的老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睛微眯着,脸色因失血而显得纸一样的苍白。床前围着吴冬莉和她的丈夫,还有两位学校的老师。输液瓶在不紧不慢地滴着。见成志超推门进来,吴冬莉迎过去,两行清亮的泪水不可遏止地流下来。
“成书记……”
成志超握了握吴冬莉的手,便要上前和吴瑞之说话。吴冬莉拦住了,小声说:
“我爸不能说话,脑子伤得挺厉害,身子动一动,情绪激动一点,就恶心得要吐。”
成志超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伤痛中的老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深深的愧疚。如果吴冬莉反映的事情自己一力担承过来,如果自己不是有意无意地在省城家里、在东甸乡躲了这么些日子,老人是不是就不会遭此一难呢?那是一伙心黑手辣的东西,是不是确如刚才林老师所说,以为玩了这一手,就能吓唬住谁堵住谁的嘴巴了呢?
吴瑞之听到了屋里人的说话声,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成志超,挣扎着想坐起。成志超急上前按扶住,说:
“吴老师,您别动。我……来晚了。”
吴瑞之嘴角扯出几丝鄙夷的冷笑,轻声说:“一帮无赖、流氓……见不得太阳的东西……”
成志超会意地点点头。
吴瑞之从被子里伸出手,从枕下摸出一份材料:“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饶不了他们……”
成志超把那份材料接过来,说:“吴老师,把它交给我,我要是处理不了,保证代您送交上级领导机关。您安心养伤吧。”
吴瑞之微微点了点头,有两颗硕大的泪珠在眼窝里旋动,终于一溢,顺着多皱的面颊滚下来。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说:
“老百姓有话,人心是秤,谁也休想……一手遮天。”
成志超说:“这话说的好,天王老子的手,也没国家的法大!”
37
成志超再回县委机关。
请愿的师生们已经离去,大院里重又恢复了安静,勤杂人员正抱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清扫,还有人扯出了粗粗长长的胶皮管子放水冲洗地面。其实那地面上也没有什么,是不是这样清洗一番,就将人世间的那些罪恶与龌龊都冲走了呢?
成志超直接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冯天一跟过来,说师生们听了劝说,已经回去上课了。成志超心里很乱,只是沉着脸,点点头。冯天一站了一会,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办公室已有些天没回了,还是走时的样子。机关里专有保洁工,每天给几位领导打扫房间,所以屋子里仍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张景光抱进很大一堆报纸和信件,放在了办公桌一角,是这几天来的,收发室先送到秘书室,再由秘书送过来。张景光见成志超沉着脸什么也不说,便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个案子还不知怎么处理才好,竟又有一个案子逼上来。也许这正是一个契机,把注意力放在吴老师遭人暗算的事情上,这是一目了然的刑事案件,而且表面上不会牵扯任何领导,因此也就不会遭到任何的阻挠。这个案子一抓,前一个案子似乎便可淡出了。自己这些天一直回避着那块烫手的芋头,是不是就在等着这么一个时机?如果此时县里的哪位副书记或副县长说人事局有应急之事要办,比如办职称办工资,急需动用人事档案,是不是便可通知魏树斌把那些档案送回去呢?估计魏树斌是不会甘心送回的,那就让人事局派人去取好了。可那话怎么对魏树斌说好?怎么说才能理由充分冠冕堂皇?成志超想到了去医院看吴老师前与魏树斌说起突破口时,魏树斌的神情,要说骑虎难下,眼下的最大障碍就在魏树斌了。但这个“虎”总是要下的,早下总比晚下好,时间拖得越长,那块芋头越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也越不好不了了之。成志超只是奇怪,这些天,没人疏通,没人说情,甚至没人主动跟他提起这件事。是那些人找不到理由?还是故作不以为然的姿态?或者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拍马出阵的将士受到对面敌阵的不理不睬,反倒一时茫然,不知是该拍马冲杀,还是悄然退阵为好了。
成志超想得脑袋有些疼,心里也烦,便干脆不想了。他去翻那些报纸信件,将裹在报纸里的信件一一分拣出来,看有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这一拨一看,便发现了那刺眼的一封信。字迹熟悉,和那个电话号码一样熟悉,信封上只写了“县委 成志超收”,寄信址也只写了“本县 内详”。没贴邮票,因此也没有邮戳。如此看,是她本人或委托别人直接送到收发室的。来自县内的一些书信常以这种路径呈到案头来,不奇怪。
自从陈家舟送去那份通话明细单后,成志超只在省城的家里和董钟音通过一次电话,电话里说了这一阵不再见面,电话也可能少些,让她不要介意。董钟音善解人意,有了这句话,她一次也没把电话打过来。成志超不想把意外的险情告诉她,理当由男人承起的重负,何必叫女人担惊受怕想得太多。这么长时间没通电话,董钟音写过信来,她要说什么呢?
成志超拿起剪刀,小心地打开信封,似乎怕伤及来信人的毛发。董钟音以前也给他写过情书,那是些电话里不便说的话,见他一封也没回,便知了他的小心,再不写了。他曾提出给她配手机,联系方便,可发短信,还可防“核泄露”。她坚决地摇头拒绝,说我两点成一线,家里有电话,单位也有电话,不要!对他的赠与,她什么都不要,有时买了,她也坚决不留。对于这一点,成志超有时很不解,很无奈,也很欣慰。
信只有薄薄的一页,极简短的两句话。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署了日期,正是今天。
有要事,必须和你面谈。今晚九点,城西我家附近的桥头,不见不散。
什么事呢?这般紧迫神秘,而且选在了晚九点,那是没有多少夜生活的小城已基本静寂下来的时刻啊!成志超的心又紧上来,自然而然便又想到了电话明细单,还有已下令封存的人事局档案。莫不是那些人敲山震虎杀鸡吓猴,在王奉良夜访董钟音后,继续把攻击的矛头直接逼向她,企图通过她对自己施加压力?他想先给董钟音打个电话问问,又想这时她正在单位,有些话不好说,便作罢了。
一定,一定!成志超坚信自己的判断。
成志超有了这样的判断,便觉心里有了底数,午后半天表现得很平静也很从容,主要是坐在自己屋子里接电话看文件。吃过晚饭,又看过新闻联播,已入夜了。他从县委大院正门走出,还有意跟门卫师傅打了招呼,“出去走走,给我留门啊。”他在几条主要街道漫步一圈,看看离九点只剩二十分钟时,才选了没有路灯的小巷,向城西去了。
已是春末夏初,夜风仍很清凉,凉丝丝的,让人总想狠狠地抽抽鼻子多吸进几口空气。小桥不长,踏上桥头,隐隐地看到了桥那边的熟悉身影,还有桥下影影绰绰的一片小树林。她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仅仅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吗?成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