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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在我的名下。”
“那不就是你的吗?像这样的高档车在北京买得多少钱?”
“这个我不管。干吗,调查我哪。”
“没那意思。我是说这车你开着挺合适,很般配。”
艾米先是斜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笑了笑,那样子很得意,那样子很妩媚,那样子也很高贵。
艾米一踩油门儿上了北三环。上了三环后王起明就很少说话,他一直呆呆地看着她。艾米当然知道,他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自己。汽车的密封非常好。王起明只听到轮胎摩擦着公路,发出的沙沙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成家了吗?”还是艾米先开了口。
“什么?”
“这些年在美国就没碰到合适的?”
“哪那么容易。”
下午,北三环上的车辆不太拥挤,乳白色的凌志飞似的向东开着。
“艾米,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他突然问。
“干嘛?打算送份厚礼?”
“当然,那当然。”
“结婚?谈不上。”艾米说完侧过头来看了看他,接着又扭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面说:“你不觉得你的观念很落伍吗?”
“大概是我老了。”他笑着说。
“人还算不老,就是观念老了点。我真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新观念,是你们美国人发明的,你又在美国……”
“对不起,我是中国人。”王起明严肃地说。
“是中国人干嘛加入美国籍?别来这一套,这我懂。”
“你懂什么?”
“到哪说哪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瞧不上说违心话的人,说假话的人。”艾米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说假话,不是说违心话,我说的是真心话。甭管加入什么籍,我的心是中国造的。你还小,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吧,我压根儿就是一个中国人,走到哪我也是中国人,从里到外是个标准的中国人。”王起明拼命表白着。
“急什么急,瞧瞧,都出了汗了。”艾米说着,从纸盒里揪出了几块纸巾,塞在他的手里。王起明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琢磨着自己,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使劲地跟她解释这个,为什么急得还都出了汗。
艾米见他的额头仍在不断冒汗,就调低了车厢里的温度,他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和平里二环外,矗立着几幢塔楼,丽地亚的家就在其中的一座楼里。塔楼的外观并不像个高档住宅,可丽地亚竟把这不到八十平米的楼房,装扮得跟星级饭店差不多。格局分布也基本合理,虽然总面积并不是很大,但也被隔成了三室一厅。主卧房比较大一些,艾米坚持叫他住进去,他先是不肯,后经不住艾米的一再劝说,他才同意住进了主卧房。因为艾米说的也非常有道理,她说,反正就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折腾,放着舒服的地方不住,非要和自己找别扭,这谁也管不了。别以为你这么假客气,我就认为你是懂得西方人的礼了,其实,我认为你这是假招子。
艾米临走前,王起明向她问起房子的租金,又问是按月算还是按年算。艾米只说了句:“你是真的西化了。”就走了。王起明不知所措地望着艾米下楼,心头悠然升起一股暖意。
等艾米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了,他才回到房间。他像孩子搬了新家一样,在几个屋子来回来去地走动着,巡视着这套房子的各个角落。丽地亚的房子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新奇,也许是这一辈子从没住过单身女人的屋子,也许是丽地亚把房子布置得特别女性化,从厕所的气味到卧室的温馨,到处都传递出一股单身女人的神秘。
王起明回到了客厅,仰面躺进了那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当他看到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那张丽地亚和港的定婚照时,他又马上意识到,他住的不是一个单身女人的房间,只能说是曾是个单身女人的房间。不过,他可以肯定,那个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因为他闻不出这里有半点港人的味道。这里处处残留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北京少女、充满着梦想和幻想的味儿。
他从兜里摸出来艾米送给他的手机,玩弄着上面的各个键,手机上还残存着艾米身上的香味儿。也许他身处这样一个温馨的环境,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拥抱她,亲吻她,拥有她。可眼前出现的艾米的脸庞,是那么冷静,冷峻,又是那么不可琢磨。但是,他坚信艾米对他一向有好感,尤其是这一次,艾米对他的主动和热情,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尽管她现在有了主,但男女之间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把艾米和凯瑟琳做了个比较,一个是纯种的美国姑娘,一个是纯粹的北京女孩,她们都是美丽的,善良的,可爱的。可是,当他强迫自己回答,你更爱哪一个时,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的回答是由于物种的不同,我更爱自己的同类。这到底算不算个正当的理由呢?他又强迫自己凭良心回答。他的回答是,这就是正当的理由。其实,这个理由不是现在刚刚产生的,多少年来,他一直就这么认为,他还用这个理由,为自己的总是行为不轨做理论依据。为什么爱完了南边的又爱北边的,为什么蹬了西边的又踹东边的,就是都没找到同类。不是同类就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情。为什么和阿春就能生活在一起?就是因为阿春的老祖宗是咱北京人,她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北京人的血。我是伟大中国的北京人,我只能在中国的肚脐儿这块儿踅摸,除了这块儿都不是我的同类,不相互排斥也长久不了。
王起明又把手机送到了鼻子下面,他闻着手机的香味儿,心里锁定了目标。
手机,这种现代的通讯玩意儿,王起明在美国从来没有用过,因为这个东西在美国还没怎么流行,使用的范围好像只限于学生。王起明自从有了手机,没过多久,他就尝到了它的方便与快捷,他爱不释手,有事没事的就跟几个熟悉的朋友在手机上聊天。
“您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是我了呢?对对,啊,我刚到几天,是啊,我也非常想见到您。啊……不是您已经退休了吗?……噢,我知道了。什么,您说在哪?丽都饭店,好好,我请您吃晚饭……不用不用,那好,今儿晚上见。”王起明在电话里约的人是邹副局长,自从上次同他一起在美国考察以后,他就一直没跟邹副局长联络过。他对这位即将退休的老干部印象非常好,他没有一般局级干部的官架子,有的是那种知识分子的谦和平易。王起明请他出来吃饭是没有任何企图的,他就是想跟他一块叙叙旧,聊聊天儿。
新盖的丽都饭店非常美式,严格地说,它就是美国的HolidayInn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北京。像这样的美国假日饭店,如今在北京又新添了好几家,他们约的是离东单比较近的那一家。
“我还没有全退,想一下子整垮我的人白忙活了一场,现在我被一家官办的影业公司返聘,工作压力减轻了许多。”邹副局长刚坐到饭桌上,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邹局长……”
“就不要这样称呼啦,你就叫我老邹吧。”
“好好,老邹……可是,这样叫您我不大习惯,要不然,我称呼您邹总,或是邹大哥您看行吗?”王起明说着恭敬地给他点上烟。
“都无所谓,不过,称我邹总倒也不为过,我现在在这家影业公司倒是第一把手。”老邹抽了口烟问王起明:“你知道他们是凭什么整的我吗?”
王起明摇摇头。
“说起来还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我,我怎么会整您呢?”王起明不断地眨着双眼。
“不是你整我,我的意思是,跟上次去美国考察有关。”
“美国考察?”王起明更不明白了。
“你记得,我们在美国考察的时候,崔步成的手里总爱摆弄个照相机吧?”
“啊,记得,记得。”王起明想了想说。
“你还记得,他总爱给咱们照相吧?”
“记得,怎么啦?”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邹托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接着说:“就在你带着我们看完艳舞之后,你记不记得,有两个半裸的舞娘同我合影?”
“是,是有,记得。”
“崔步成也趁机按了两下快门。”
“对对对,记起来了,这怎么了?”
“怎么啦?他就是用这几张照片,塞在一封匿名信里检举我,还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说是利用职权在外嫖娼。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用匿名信,这些个破照片,除了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