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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蒙的头痛稍稍减轻。“感谢上帝,东西在哪里?”
“在餐厅的大桌子下。”
失主差点因为安慰而晕倒,然后又惊吓过度。如果有人将其中的东西全部拿走,偷走了她的生活,甚至是备忘记事本和其他多年来仔细搜集的电话号码,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她的脸上写满沮丧。
那位广告人说:“不,不,不,我想什么东西也没丢。”
当他们抵达自助餐台时,看到一小群人弯着腰,很明显地在跟藏身桌布底下的东西说话。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往上看,“我们已经用鲑鱼慕思与火腿派引诱它,但它就是不感兴趣。”
赛蒙与那位丢了包包的女士就这样手脚并用地跪在地上,看着桌布下的东西。吉奔太太也瞪了他们一眼,粉红色的嘴唇律动着,露出一本蓝色英国护照封面的片段。在它继续攻击坦佩斯月经棉塞之前,还狂犬了几声。
那位女士惊呼:“天啊!”
赛蒙也说:“该死,恩尼斯去哪里了!”
法兰丝娃正尽力去了解这位英国摄影师。他实在满迷人的,能受到他的青睐,的确令人受宠若惊,即使他说不出几个法文字。
他说:“现在,亲爱的,我们再给《时尚》杂志拍几张,你知道《时尚》杂志吗?是的,就是顶级的杂志。”他往后站,头歪斜着。““好,就在这里的沙发拍一张。”他拍拍沙发坐垫,法兰丝娃坐在边缘上。“不,我认为躺下来会更好——放轻松,好吗?我可以吗?”他调整着法兰丝娃的身躯,直至她完全在沙发上伸展开来。“那里,更好!”他跪在她身旁,“我觉得这只脚要弯,就是这样,然后这两颗纽扣……这里,让我来……还有裙子,就是这样,太棒了……”
恩尼斯从接待区一直走到餐厅,他的白色粉红相间的条纹帆布鞋,让他走起路来静悄悄的。他突然停住,眉毛差点扬得跟发际一般高,还刻意地咳了几声。
钱德勒回后看,笑着说:“恩,在这里试拍几张。你没有看到我的测光表吧?
“它不就隐在那位年轻少女的上衣里,还说我拿了它?是你还没看够呛?”
“我们是在摆一个艺术的姿势,恩,只是这样罢了。”他眨眨眼,“听着,你最好走开。我听见赛蒙在喊你。”
恩尼斯不以为然地说:“我会让波涅托先生上来,那你就可以拍一张父女合影的艺术照了。他没到之前,先别开始,好吗?”
餐桌旁的那群人,在旁围观思尼斯训斥吉奔太太的情形,让吉奔太太连点心都不要,夹着尾巴,去找在厨房的潘太太,博得她的同情。那位女上绝望地把残骸聚集在一起,把一叠湿答答而经啮咬过的东西堆放在桌上。她的备忘记事本并没有大碍,只是信用卡是否能通过不识齿痕的机器检查,可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她还需要新的护照。她瞪着赛蒙,艳红的嘴唇紧绷成恼怒的曲线。一定要有所处理。
但是该如何处理呢?马赛的英国领事馆周末休馆。星期天的早晨,赛蒙试着电话追踪那名领事。恩尼斯领着那位女士,找到最近的一瓶香槟,而旁观者也一轰而散,纷纷朝着池畔传来的音乐声走去。
赛蒙在露台角落的小桌子旁坐下来想用午餐,享受着万家灯火的景象与只身一人的轻松时,时间已近午夜。除了那只该死的狗,一切还算顺利。没有人喝得酩酊大醉,没人争吵,钱德勒也没挨揍。总有一天,会有人掉进池子里。总而言之,这是个快乐的夜晚。赛蒙大口吃着鲑鱼,让自己放轻松一下。
“老板休息了。”哈瑞斯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的脸怎么了?有没有因为笑僵了而疼痛?”
赛蒙咽下食物,点点头,“你呢?”
“感觉不太好。”哈瑞斯为自己倒了些酒。“安琪拉从没有告诉我她有个最爱。她就在那些癞蛤蟆间穿梭,留下我站在那里像个白痴一般。真的令我震惊。她一点也不像学院派的。”
赛蒙记起安琪拉的装扮——一件露背短洋装,搭配高跟鞋,引来潘太太欣羡的眼光,他笑了。“法国人的确喜欢学院派的,尤其是长腿的金发美女。告诉我,卢贝隆广播电台有趣吗?”
哈瑞斯从口袋里掏出笔记,并且翻阅着。“太惊奇了,但是我大多数的东西都写不得。你知道这附近有个老家伙,付钱给女孩,要她们爬上帘子,而自己在旁边看边听瓦格纳,而且他很不喜欢波特酒。他是个英国人。”
赛蒙说:“他很可能是英国人,因为法国人不喝葡萄酒。”
“让我瞧瞧,”哈瑞斯看着他的笔记,“在废墟中狂欢作乐,在房地产界互相攻击——这一类的事情她倒是知道的挺多的,还有装演设计师口中的黑手党、假古董,还有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如我们的朋友克劳区之流与其信徒……”哈瑞斯稍做停顿,而后摇摇头说:“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事情中最刺激的,要算是看着葡萄成长了。除此之外,从通奸到瑞士银行户头,任何题材,任君挑选。一点也不像威桥(Weyhridge)。”
赛蒙说:“我明白了。”他从哈瑞斯的肩膀看过去,正好看见尚路易与安烈戈对着自己笑。
尚路易说:“真棒的夜晚,我很高兴,手提包事件终于尘埃落定,圆满解决。原来是四只脚的干的,真滑稽,不是吗?”
赛蒙说:“很幽默!”
安烈戈将手举至耳朵,大拇指与小指伸出来(亦即打电话的手势),“一起用午餐?”
“安烈戈,我会很期待与你的午餐约会。”
“再见,赛蒙!”
哈瑞斯转身看着那两位男士离开。“那个穿深色西装的,看起来像个邪恶的混帐!他是谁?本地的政客吗?”
“保安业的。”
“我要是你,连订金都不付。”
哈瑞斯低头看着池畔小屋,安淇拉与穆列在舞板上尽兴舞动着,哈瑞斯决定凑上一脚。赛蒙则回到食物上。两个小时后当妮珂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手指间还夹着一根没抽完的雪茄。
第19章
时间是四点钟,太阳还在头上放送着惊人的热力。恩尼斯从露台进来,方才他与一位从杜塞朵夫来的素食客讨论饮食的要求,他兴高采烈地回到柜台后的办公室。饭店正在午休,午餐已经清理完毕,晚餐的餐桌上也已摆设妥当,池畔一排几乎动也不动的身体尽力地曝晒着自己,偶尔会像烤鸡般地翻转身体。在六点钟之前,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恩尼斯要法兰丝娃先去吃饭,自己则定下心来处理这一天的联络工作,处理一大叠订房信件。他心想,这一季看起来满不错的。
他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与大声呼吸的声音。他把信件推到一旁,站起身来。
有人喊着:“喂,有人在吗?”
恩尼斯从没见过这么魁梧的年轻人。身高超过六尺,肌肉结实健壮。他穿着一件自行车选手的黑色短裤与一件因流汗而使颜色加深的无袖背心,上面印着几个大字:德州大学,你生命中最美好的四或五年。他营着短而整齐的头发,蓝色的眼眸,灿烂的笑容,露出仿佛只在美国才有的编贝美齿。
恩尼斯说:“午安,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你好吗?”年轻人伸出手,“我是帕尼·派克钦?我要找萧赛蒙呢?”他就像许多美国人一样,喜欢在每一句话后面提高音调,把叙述句变成疑问句。
“帕尼,真高兴见到你。我们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我是恩尼斯。”那年轻人点点头,“萧赛蒙先生一会儿就来。”我想你可以先喝点饮料。”他拿起电话,拨给楼下的吧台。“想喝点什么?”
“可以给我两瓶啤酒吗?那一定很棒!”
恩尼斯说:“当然可以,一手一瓶!”
柏尼一口气便把一瓶啤酒干光了,痛快地叹了一口气说:“天啊,我真需要这个。我是骑脚踏车来的呢!”他对着恩尼斯笑。“你们这里有好些陡峭的山坡。”
他一面以较慢的速度品尝第二瓶啤酒,一面向恩尼斯畅谈他对法国的印象。他认为法国相当整齐干净,虽然他并没有碰到许多女孩。不过,能到这个“自行车之都”是很棒的,因为自行车是他的狂热之一,或者如他所形容的是一大刺激。除此之外,还有烹饪。他无法决定将来要成为像葛瑞格·勒莫(Greg Lemond )一样的烹饪大师,还是自行车王保罗·柏古斯(PoniBaouo )。这是一场车轮与佳肴的竞争。
恩尼斯很难想像,这个亲切的年轻人弯身在炉子上,或是用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