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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你这样的性格,在中央台这样的体制内,怎么可以活下去了?
黄健翔:如果刘××像我一样,早就被开除600次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一个帽子只有一个脑袋能戴进去。一个人红了,会有很多人眼红。一个人一旦成为公众人物,就不要指望得到公众的宽容。这是麦克?舒马赫的传记上写的。知道麦克?斯马克吗?是打网球还是打桌球的?
记者:我……是不是搞传播的?(联想到了麦克卢汉)
黄健翔:你是给我开玩笑吧?不错,有点幽默。别人在做事,他在做别人。有很多这样的人。我这个行业,业务上的争夺是很极端的方式。就是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以此为乐。他们只看到了风光,看不到人为这个行业付出的痛苦和代价。
记者:你觉得谁可以接替你的位置呢?
黄健翔:没有人要学你,每个人都要做新的自己———你没看电视广告呀?
记者:韩乔生说过,现在的环境对你挺宽容的。
黄健翔:韩乔生是宅心仁厚。我们已经有2个月没见面了。他是我们的前辈,他有扶持过我们的,他厚道,没有倚老卖老。不像有些人,在业务上不钻研,在人际关系上搬弄是非。我从来不害人。
记者:你说过,你就是行业标准。非常肯定?有无过度自信?
黄健翔:过度不过度要让别人说了。别人爱高兴不高兴的。
记者:你不是挑衅别人的承受力吗?
黄健翔:别人也在用他们的方式挑衅我。
记者:你在体制内就是一个奇迹怎么说?
黄健翔:奇迹就是奇迹,没道理可言。
我有艺术家气质
记者:一个在工作上这样意气用事的人,在感情上是不是也比较脆弱?你一直拒绝媒体采访。
黄健翔: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很敏感,感情冷漠的只能做政治家。我可以做一个机器,但最终我做不了。我是有艺术家气质。解说员是不可排练不可预知,你能依靠的,就是你的知识和文学修养。
记者:你最钦佩的解说员是谁?
黄健翔:我自己。
记者:有人说过你自恋的。
黄健翔:自信的人都挺自恋。我肯定是有点自恋的。
记者:你会害羞吗?
黄健翔:当然会。
记者:你对什么比较敏感?
黄健翔:我对人际关系就很不敏感,我不会看别人脸色。
记者:你好像看过很多的文学作品和听过很多的音乐?
黄健翔:任何一个知识分子,一个读书人都这样吧。
记者:你是知识分子吗?
黄健翔:我本科毕业,勉强算吧(笑)。我们家世代是读书人。你还问我是不是知识分子!余华的《兄弟》,上部是只有他写出来的,但是下部别人也能写出来。我喜欢《活着》。
记者:那你还挺知识分子的。
黄健翔:我最崇拜搞音乐的人了。音乐是我能够找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体育解说。如果人身上有按钮,如果不用说话,而是放出一段摇滚乐,或者打击乐,再狂暴的音乐,别人也不会给你找出问题来。
记者:你的名声和收入是否成正比?
黄健翔:完全不成正比,我连一个三流歌手、一个三流的文艺主持人都比不上。我们大量的主持人在外面做节目,做歌舞晚会,我们体育节目的主持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想到你。别的频道早就可以按劳取酬了。我们频道干多干少,从工资单上的体现是一样的。多干活也没有多拿钱,我的工资单上是3500元。
第13节:黄健翔(7)
记者:我还以为你的收入挺高的。
黄健翔:我有过抗议。一个人抵抗一个体制,当然遭人讨厌。 过度防卫与过度阐释
记者手记
吴虹飞 师欣
一开始,我们可能高估了一个人的坦诚程度,以及一个话题性事件进行深度解读的可能。
尽管黄健翔在足球解说这一专业领域有着出色的成就,但这终究是个人的职业轨迹,他多被提及的,广为人知的,还是他“惹”出的几起风波和争议。谈到这些话题时,与黄健翔的采访往往形成某种对峙,不留下太多对话空间。“因为你们媒体没有(更多)自由去指责监督官员,所以只能敌视富人和名人,拿富人和名人做靶子,给穷老百姓解闷,开心”话都给堵上了———他表现出一种“过度防卫”。
谈话中,他不停地收发短信,传递给记者的信息是:他厌倦这些提问,没有与你进行真诚沟通的可能。可是之后,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黄健翔对本报记者说:全国上万名记者都在羡慕你,你却在问蠢问题。记者的回答:国外一家著名报纸的总编说过,没有愚蠢的提问,只有愚蠢的回答。
而他听不到了。他已经不需要听,因为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第二天一早,他就会办理好所有的离职手续。
黄健翔辞职事件,最终造成了令人瞠目的公众狂欢。黄健翔的形象被定义为“激情”的、为着“自由”而产生的无意识的、微妙的反抗。而央视,作为一个有着国家政治色彩和实际上具有至高影响力的媒体单位,迅速成为了被舆论攻击的靶子,黄健翔成了“反抗体制,追求自由”的符号。
在不断寻访真相的过程中,我们一再发现实际情况和预设的“黄健翔与体制的对抗”并不完全对应,类似“捍卫自由”、“追求个性”等一厢情愿的公众话语,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具体的事件,变成了一种“过度阐释”。黄健翔本身也许无法担当起这样鲜明的符号意义,恰恰相反,他是审时度势,深谋远虑的。
就这样,黄健翔摆脱了央视,摆脱体制,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娱乐的洪流之中,只不过是再次证明了发达的中国娱乐新闻,已经成为了当前一枝怒放的“奇葩”。
(实习记者林霞红对本文有帮助)
第14节:慕容雪村(1)
慕容雪村:不再相信爱
或者:我什么都不愿相信
本刊记者:吴虹飞
“布达拉宫黑色的阴影下,妖孽横生/这是我的拉萨,与魔鬼为邻/黑夜漫长无比/而我该用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摧毁我的一生/一枚苹果从来不曾香甜/一头狐狸在明月山头哭泣
/这是我的人间/但愿我从没来过。”
慕容雪村除了偶尔撰写畅销小说之外,偶尔会写语法完整的现代抒情诗歌,主要是对人生发表宏大消极的感慨。1年多前,他是坐军用飞机去拉萨的,比民航要便宜些。到拉萨后,他睡得很好,全然不顾海拔3600强,空气稀薄。他的家中,一面墙是书,一面是影碟,偶尔和朋友去珠穆朗玛峰看看雪景,或者是豪迈地请朋友吃某类肉羹,在一旁笑嘻嘻地说:耶——牦牛鞭耶——面对夜幕下的布达拉宫,沉默的大石头房子,许多人包括部分作家的灵魂得到了洁净、提升,慕容君却依然显得有些悲愤,语句间充满强烈的对比修辞:“一边是一堆鸡,一边是一堆喇嘛;一边是梵呗声声,一边是淫语浪声……不可磨灭的是欲望;永远逃避的是天真。天真是多么好的词啊,据说四川姑娘抢占了全藏80%的性市场。但在原初;她们都曾经那么天真。这是圣城拉萨的午夜;星云俱低;神佛若在。”
慕容雪村1974年生于山东,长于东北,游学北京,工作于成都,深圳,走上写作道路后,微服游移于祖国大地,江南和高原,无处不留下痕迹。
A型血,双鱼座,单身。自称“中年网络写手,悲观的胖子,怀疑主义者”。“我不是害虫,但也不是益鸟,只是一个心中狐疑的家伙。我对自己很不满意,我随时都想变成别人。”
曾经有人问他为何取名“